你们真是害苦了朕啊 第297节

  李师师点了点头,舒服地靠在他臂间,心中一片祥和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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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靖康二年,正月初一。

  看着这倒霉年号,陈绍就觉得有些晦气。

  但还是要打着这个年号,进行各种庆祝活动。

  从这一天开始,他正式把前方战事,提到了最紧要的日程安排上。

  北边的女真人不过年,但是他们那里,也有不少的汉人。

  或许是受到了手底下汉人庆贺新年的影响,金国也有些庆贺活动。

  他们还派了使者,到汴梁去讨要赔款。

  只是如今的汴梁,和一年前又不一样了,朝中官员把金使围住,一顿好骂。

  如今虽然朝中还是有派系,但是权势集中的那几个,都是主战的。

  只是普通主战和极端主战的区别而已。

  李纲等人,原本是铁血主战派,一向是要求朝廷整饬军队,坚决抗金。

  但是此时,他们却一直被弹劾,河东籍官员逮住他们只想防守,属于是怯战畏敌,不思进取,针对这一点来猛攻。

  他们觉得朝廷应该举国之力,支援定难军北上,将女真鞑子彻底消灭,然后收回燕山府、辽东故地。

  这时候,主战和强硬,已经成了绝对的政治正确。

  所以你不骂两句,你的官位就有点危险了,小心被人扣上个怯战主和的大帽子。

  金使哪受过这种委屈,心中恨意滔天,早早就离开了汴梁。

  而定难军,也确实开始了动作。

  对他们来说,过完年来,是时候该干活了。

  繁峙县古称雁门邑下塞,此刻属代州治下,是代州最靠近北面的县治之一了。

  此地北依恒山,南枕五台,滹沱河绕城而过。

  内长城就在繁峙北面蜿蜒曲折延展开来。

  五代时候乃至宋初开国,北汉在繁峙东南设有宝兴军。宋初为备辽也屯有许多兵马,以为三关支撑。

  不过大宋承平近百年之后,往日金戈铁马早就烟消云散。

  边地苦寒,诸业不旺,繁峙也并未曾怎么发展起来,还是开国时侯的旧城模样,人烟即不算稠密,更兼民风甚悍。

  凡事迁转到此处为官,多以为不是什么好差事,只有朝廷没人的倒霉蛋才会来。

  这地方唯一的经济发展点,或许就是以前大宋河东的百姓,偷偷来此和契丹人交易。

  随着女真灭辽,边地扰动,往来贩马、贩茶、贩盐、贩皮毛的商人减少许多之后,繁峙更显得萧条不少。

  此时,内长城的古道下,却有一队队人马,正在沿着滹沱河的河谷前行。

  这些甲士,行军时候全都静默无声,只有胯下坐骑在寒风里喷吐着长长的白气。

  偶尔有甲叶兵刃碰撞的声音传出,却让这个冬日,显得更加的森寒。

  能够做到这般行军的,知兵的人一眼就能瞧出,这是一支精锐。

  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是精锐中的精锐,乃是韩世忠的贺兰山兵团的重骑。

  虽然不如陈绍打造的那两百重装骑兵,但是这些贺兰山军团的兵马,胜在人数众多。

  他们从此地行军,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蔚州。

  灵武军确实啃不动蔚州,所以前线决定换防,由韩世忠来突破,吴璘率兵进驻云内大同。

  韩世忠和麾下的嵬名利通,并肩立马于前。

  两人都静静的看着眼前这座不大,而且显得破败的城池。天气晴朗,视线清晰,道路也冻得结实。

  这座大宋县治,就在纵马一驰的范围之内。城墙倾颓的地方也有好几处,既然城墙都有缺口,四关城门也懒得关上了。

  百余年前开挖出来的护城深濠,早就淤积起来。

  久经战阵的韩世忠和嵬名利通,都很清楚,这种城池就等同于完全不设防。

  代州大营重建之后,雁门关一带确实是防御做的还不错,但是再往里的话,就可以看出大宋边关这几年有多荒废了。

  韩世忠此时,比起在西北时候,精悍不减,整个人的气质却更深沉了一些。

  手握重兵,独挡一面,是最磨炼人的。

  只要一个将军,他一直打胜仗,那就会越来越有名将气度。

  不过泼韩五精明,平时知道嘻嘻哈哈的藏拙罢了,其实他这个人粗中带细,脑子还是很灵泛的。

  “在拿下大同之后,我们一直在应付完颜宗翰的反扑,云内一线基本是守多攻少。如今准备了这么久,也该换一换了。”

  韩世忠很有信心,嵬名利通则笑道:“我听说,金国已经起了内讧。”

  “不管他!”韩世忠说道:“我们打仗,不能想着靠敌人内讧来赢,而是要时刻把他们当成掀翻大辽的那支劲旅强敌。”

  随着前方的甲士过去,后面的辅军队伍,就差了许多。

  他们牵着驮马,呵斥驯马,运送辎重,还要负责照料前方甲士们的坐骑。

  冬日的中原尚且寒冷,边地更是无人愿意动弹。

  到了晚上鬼都不愿意出门,这时候也少有什么娱乐节目。

  所以说就是流官至此,也算是苦差事,到了晚上朝炕上一钻,暖暖和和睡觉就是。

  谁也不会想到,在月色之下,一支铁甲军带着北地霜寒,夜里依然在前行。

  辅军到了代州雁门大营,就地接管防务,但是战兵依然在前进。

  韩世忠的意思很明确,既然来了,蔚州的豪强你们就选择一方支持。

  这时候没有中立一说,谁也别想置身事外。

  所以他要趁着刚来的时候,出其不意地扫荡几个坞壁。

  蔚州地方,能够存活下来的坞壁堡寨,都算是比较有实力的。

  韩世忠从东胜州一路打过来,十分清楚,要是不把他们扫荡干净,这就是女真鞑子的粮仓。

  他们平日里故意留着这些坞壁,关键时候就来提粮,顺手把这里的人充为奴隶生口。

  蔚州与河北曲阳还有代州两国三府交界处,一个山谷之内,放眼望去是一大片房屋。

  这里是田家堡,从大唐时候,田家堡就出现了,并且一直占据此地。

  堡寨这些年,日子过得也不好,但是家主田彪十分擅长左右逢源。

  他既偷偷给完颜宗翰送粮,又和吴璘暗中通信,表示愿意做内应。

  于是,倒也一直紧紧巴巴地在此地过活,算是守住了祖宗的家业。

  堡寨的哨楼中,半夜一个家伙尿急醒过来,本来就想在旁边解决。

  却被另一个睡得迷迷糊糊的弟兄骂了两句:“去远点地方撒去!直娘贼,要俺们整夜闻你的臊气不成?”

  “敢在这里,就给他割了!”

  那尿急家伙不情不愿,也只得走出来,冒着严寒对着寨墙下掏出家伙来,嘴里还一直嘟囔:“好冷的天,别给爷们冻下来了。”

  月色很亮,这家伙无意识抬头一看,忍不住就张大了嘴巴。

  他双手也不扶着了,淋淋滴滴的就尿湿了他两脚,他也顾不上。

  提起裤子,忍不住就要叫出来。

  因为在月色下,滹沱河冰面反射着银亮的光芒,恰好能瞧见,有大群黑压压的人马,正无声无息的逼近。

  眼看得已经到了三四百步之外。当先的几百骑士,顿时分外做几队,冲着城墙上颓圮的几个缺口,开始加快马速。

  这是哪里来的一支兵马?

  难道是女真鞑子?

  没给他多少考虑的时间,马蹄声已经在夜色当中轰响起来,甚至借着月光,可以清楚的看见碎冰在几百骑的践踏下翻卷腾空。

  战马嘶鸣之声也随之响起,兵刃甲叶碰撞之声,更是平添了几分森森的杀气。

  这些甲士训练有素,经验丰富,旋风一般的冲过附廓的那些民居,百姓家中养得狗最先被惊动,汪汪的吠叫起来,在深夜中回声很大。

  在百姓们才被这些响动惊醒的时侯,这些马上甲士,已经旋风也似的卷入了堡寨的缺口当中!

  城墙上这个寨民,露在外面的家伙冻得冰凉了都没感觉,下意识的扯开嗓子就叫了一句:“敌袭!有敌袭啊!”

  嗖的一声,正纵马前来的甲士,抬头看了他一眼,摘下骑弓嗖的就是一箭射过来,却是离这家伙三四步外掠过。

  顿时就让他变了调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那骑士笑着对他招呼了一声:“逃命去罢!”

  一夜之间,贺兰山兵团,就把附近没有投降定难军的堡寨坞壁,几乎清扫干净。

  他们也不是没有遇到反抗的,但实力悬殊实在是太大。

  蔚州的战争强度,其实是比不上大同附近的。如今韩世忠率兵前来,将几个堡寨主和当地地头蛇全部斩首,明明白白告诉众人,没有骑墙的道路可选。

  要么选择女真,要么选择定难军。

  因为在我和女真鞑子决战的时候,不希望有人成为女真鞑子的补给站。

  对付女真这种打仗不喜欢带粮的人马,坚壁清野是很重要的,这些坞壁堡寨的存在,让女真鞑子有了随时可以宰杀的肥羊。

  而韩世忠的这种风格,也昭示着他不是来僵持的,而是会主动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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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十五。

  汴梁城中已经百业开张。

  尤其是各种酒楼,今年汴梁的物资供应,没有往年那般丰富了。

  以前是先不管各地方过得如何,都得优先供应汴梁。

  今年则不一样,首先河东就不交了,河北各地也没有了这个条件。

  在汴梁有所谓七十二家正店,坊巷之间更是小吃食店无数。这种经营餐饮产业,毫无疑问是这个世界的顶峰。

  可是对于真正有些身份的人而言,正常宴饮,还是在家中举办。

  市面中的酒楼正店,多是面向小官吏,往来商贾,市民阶层,甚至是贩夫走卒之辈的。

  还有一大宗客源,就是那些游学科考之辈,还有原本整天在这花花都市当中,闲得蛋疼的太学生们。

  呼朋唤友酒酣耳热之后,一篇篇诗文将出来,樊楼等有名正店,简直就给夸得如天上宫阙一般。

  而真正汴梁有权势的人们,就轻易不会钻到酒楼里宴客。

  毕竟一般的酒楼,空间既不开阔,往来的人又乱纷纷的,服侍的待诏,切脍的女娘,也不如家中多少年调教出来的可意。

  更不必说多少珍稀食材,这些店是很难备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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