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兵马,已经操练了小半年,不用也着实可惜。
而且在京畿附近,有与金兵交战的经验,算得上比较优质的兵源了。
马扩自知理亏,见陈绍答应,便不再提这事。
他是个外交高手,人情世故上,自然拿捏得很准。
被他转移了话题之后,席间又活泛了一些,不过陈绍掉了脸子,其余官员也不好再热情。
很快,酒宴就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陈绍让手下将马扩送了出去。
见李唐臣等人都有些激动,陈绍正好顺手给河东士族们,吃下一颗定心丸。
“这些兵马,就编入太原府兵,由你们太原养着,随时备用吧。”
保留这些人,就是多了两万张吃饭的嘴,而且同时少了两万干活的劳力。
这也算是陈绍做出的小小妥协和安抚。
自己从河东,得到的已经够多了,这河东一地的财计收入、粮秣产粮,几乎等同于整个定难军。
河东汾河谷地,是大宋的北方粮仓,丰年时候岁产粮食可达百万石。
泽州、潞州、汾州,又是铁矿密布,而且在太原府、汾州,已经有“西山煤田”,是大宋最早开发的煤田之一。
河东如今除了府谷折家占据的那小块地方之外,都在陈绍的掌控之中,贡献极大,也确实该有自己的一支子弟兵。
陈绍看着他们开心的模样,只是嘱咐道:“今年冬天,要趁着农闲时候,多多打造普及耕具,劝课农桑。”
“请节帅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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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
太原兵马和陈绍家眷,竟然巧合地同一天到达。
为了收买人心,陈绍特意去接太原子弟兵回乡,而没有接家眷。
此事也被大肆宣传了一波。
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为了这个‘巧合’,陈绍特意派人去让护送家眷的人缓行数日。
迎薰门(太原城南门)外,太原府的官员,搞了很大的阵仗,来欢迎这些兵马回归。
返乡的太原子弟,也没有想到会受到这般隆重的对待,不少人都感动涕零。
被人遣返,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在京畿的战绩,也颇有些拿不出手。
但是家乡父母官没有嫌弃他们,反而迎接英雄一般,怎叫人不觉暖心。
还有各自的族人,也都在城外,欢欢喜喜地迎接自己的子侄回来。他们可不管你们打了胜仗还是败仗,只要回来,就是好事!
更有如今河东之主,放着家眷都不迎,来迎接自己。
在路上已经清点过人数,和王禀统计的几乎不差,一共是一万七千余人。
来到城郊之后,营地里早就准备好了吃食,宰羊杀猪犒军,一副欢庆景象。
陈绍跟着他们忙活到傍晚时候,这才回城。
想到马上要和家人团聚,他心情也有些激动,急匆匆来到后院。
刚到内宅的院门口,就有一个高挑的身影,嗖的一下窜到他身上。
秋日暖阳,清风徐徐,到了傍晚依然有些余温。
陈绍托着春桃的小屁股,来到长廊的座椅上,一边亲嘴,一边用手丈量着她这一年多的发育。
少女出落的身姿轻盈,狐媚儿瓜子脸依然娇媚秀丽,一双大眼黑白分明,目光迷离十分动人。
陈绍捧着她的脸,两个人也不说话,心灵都感到分外的满足。
“咳咳!”
不远处响起不满地咳声,陈绍转身一看,李师师正没好气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我瞧着你鬼鬼祟祟的,就像是不干好事,果然又来截人了。”
春桃趴在陈绍胸口,还是舍不得下来,就像是挂在他身上一样。
李师师上前就要揪她耳朵,春桃也知道姐姐动手,从来不是耍虚的,吓得赶紧下来躲在陈绍身后。
每次李师师拧完她,春桃胳膊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陈绍再见李师师,更是喜笑颜开,握住她的手道:“我的天下第一好来了。”
李师师抿了一下小嘴,说道:“老爷还是擦一擦嘴上的胭脂吧,我怕夫人她不开心。”
说完之后,自己没忍住,也笑了起来。
陈绍看着她的眼睛里、隐约泛着明亮而异样的光辉,便知道她也没有看起来这么淡定,便低头也亲了她一口。
春桃在身后嘟着嘴,勾起手指,不满地用手挠着他的后背。
李师师毕竟不是春桃,不会让陈绍在外面待着,催促他赶紧进去。
陈绍笑呵呵地一手牵着一个,一边问些体己的话,一边往里走。
所有女眷,此时都已经集中在厅堂,只是傍晚,房中也燃起了蜡烛。
陈绍一一看过去,一张张熟悉亲切的面孔,叫他十分欢喜、舒畅。
走到上首,从奶娘怀里接过女儿,用手轻轻托着,叫了几声:“阿锁阿锁。”
种灵溪委屈巴巴地说一路上十分辛苦,想要快些吃完饭去睡觉,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陈绍去哪睡。
烛光下,众人脸色都有些发红,陈绍也是对这个少妻有些无奈。
想到今晚去哪都不合适,干脆说道:“我和你一起睡。”
“那好吧。”种灵溪又问道:“咱们家的宅子这么小,可没西平府的气派,府上有舞姬么?要是没有,我可不愿意。”
她的爱好就是看书、听曲和看舞,陈绍没好气地说道:“我自己住着,哪有心思养这些,你要看就自己雇些。”
这时候折氏突然说道:“环环累了,郎君今夜就让她歇息吧。”
房中顿时安静下来,种灵溪点头道:“也好,小翠,你去看看怎么还不上菜。”
......
吃完晚膳,翟蕊和张映晗上前敬了杯茶,就识趣地退了出去。
金家三姐妹,也想有样学样,陈绍说道:“喝不下了,下次吧。”
李师师也知道,今夜是人家折氏自己争取来的,根本没有抢的道理,笑吟吟地和陈绍对视一眼之后,也回去自己小院了。
唯有春桃,根本不管你三七二十一,厚着脸皮不走。
看着环环伸了个懒腰,去卧房休息。
陈绍就把阿锁交给奶娘,还问了下她女儿的事,奶娘没想到陈绍还记得她家的事,还记得她也有一个女儿,顿时感动的不轻,甚至有些泪眼婆娑的。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上位者偶尔的一点关心,就能让一个人感恩涕零。
自己至亲的好,却又都当成理所应当。
陈绍自己,有时候都不能免俗。
陈绍带着折氏和春桃,回到她的院子,丫鬟们早就铺床叠被,准备好了热水。
沐浴之后,舒舒服服来到床榻上。
......
第206章 开花结果
河东路本来的厢军,名字叫做:效节强壮军
这是真宗年间立下的名号,一直延续下来。
那时候辽人威胁大,在河北诸路和河东路,成立了一大票用以守备乡土的厢军。
朝廷的意思是以乡人守本土,以为用作野战的禁军辅翼。
后来澶渊之盟一签订,宋辽之间从死敌,一下子成了兄弟之国。
而且搞笑的是,两国都还挺守约...至少是没爆发大的战争。
于是宋辽边境的厢军,也和内地一样,越来越拉胯,最后干脆就不算军了。
从朝廷到地方,几乎就是几十年不管不问。
各个营号下面有多少人,有多少积储,是不是干脆就名存实亡,基本上就是一笔糊涂账。
就是哪里武官职位空缺了,也往往十几年不补。
朝廷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让这些厢军自然消亡。
如今河东一下子补充了近两万府兵,重拾效节强壮军的番号,太原府也是把阙官补齐,刘继祖亲领防御使的职位,磨拳擦掌。
首先就是把河东八军十四州的军驿站,重新整饬起来。
太原府的财计状况很好,民夫也好招募,他们与广源堂商队合作,在军驿站附近,修建客栈,酒肆,大车店,车马行,小规模的骡马市,土货山货集散地...
各个州县,则负责分发集市的牙贴,派监税的人收税,设置管治安的巡检衙署。
这些事当时就能见效,而且很快就成规模。
只能说,大宋的地方,其实是充满了活力,摆脱了汴梁这个大吸血鬼,很快就能繁荣起来。
东京汴梁实在是太能吸了,河东诸路上的财计,原本十之七八,要被汴梁卷了去,难免是过得紧紧巴巴。
如今太原到应州一带,不光是道路修好了,就连军驿站也都十分成规模。
陈绍带着人,走了一趟这条新路,从太原出发,直接来到五台山脉北麓。
在代州治所代县西北,滹沱河之阳的灵武军大营中落脚。
当年大宋平复北汉之后,就在此处设有屯兵大营,鼎盛时期,这里屯兵步骑足有三万以上,而且骑兵还占到半数左右。
这军营以五台山脉为依托,作为周围雁门、土墱、茹越等要紧寨堡关隘的后殿。
在这里设营,进可击武州、朔州的侧背,退则掩护住沿着滹沱河穿越五台山脉,直入河东路深处的要紧通道。
为什么河东人愿意跟着陈绍混,实在是拒绝不了这种安全感。
云内、应州、五台山,层层布防下来,任谁也休想轻易突破。
河东腹地,包括太原,根本感受不到战火的威胁。
再看看隔壁的邻居,河北诸路的惨状,对比之下这种感觉就越发的明显。
陈绍走了这么一趟,十分满意,这条新路修的很用心。
自己一路走来,并不见多么颠簸,车辙印已经十分固定。
沿途的驮马、骡子,络绎不绝,将各种物资,运抵前线。
打了这么多年仗,陈绍如今也算是半个行家,知道如今打仗,运输、调兵基本全沿着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