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叶满意地点点头道:“能够和朝廷一心的,还是舅舅您这样的明白人啊!”
他语气一转,带着一丝冷意:
“有些人享受着朝廷的好处,却不思报效朝廷。”
“吃着朝廷的饭,还想砸了朝廷的锅!”
“对于这种人,无论是我还是父皇,都会严惩不贷,绝不轻饶。”
说到这里,沈叶就朝着隆科多道:“所以这件事儿,舅舅下去之后,一定要多多费心。”
“绝不能让人钻了空子!”
这几声“舅舅”喊的,隆科多只觉得自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不知道太子说出这两个字,对于自己来说是福还是祸。
如果说是福,那意味着太子和自己亲近。
可是,如果说是祸,那也说得通——
太子爷都喊自己舅舅了,如果他再在这件事情上掉了链子,那太子岂会轻饶了自己?
隆科多心里七上八下的,只觉得一阵头疼。
不过,虽然吉凶难料,但老狐狸终究还是老狐狸。
隆科多表面上还是稳如老狗,恭敬地行礼,保证一定会认真对待此事。
等隆科多退下,沈叶拿着那份陈情书,脑子里飞快地思索。
张英等人既然敢于将这陈情书递上来,那田家人那边恐怕早就成铁板一块,难以打开突破口了。
可是,要是放过了吕柏舟等人,那官绅一体纳粮,就别想再推行了!
想推都推不动!
沈叶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
不过他很快又把这个想法给摁住了——
这办法虽妙,但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别的麻烦。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沈叶就觉得身体暖和了不少。
这毓庆宫的地龙虽然烧得不错,但是和温泉行宫比起来,还是差点意思。
老爹躲在温泉行宫里舒舒服服地猫冬,自己却在这儿和张英他们斗智斗勇,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想到乾熙帝,沈叶突然一个激灵。
这段时间,他敲打了张英、挥斥了那些叩阙的翰林,还把孔家折腾得不轻,差不多斩断了一半的基业……
这么短的时间内,干了这么多的事情。
自己是不是太能干了?
太能干的太子,会不会惊扰了皇帝老爹的美梦?
是时候该去卖卖惨了!
要不然,乾熙帝那边怕是要起疑心。
再次拿起陈情书,沈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东西用得好,说不定能变废为宝!
他当下就将陈情书拿起,然后奋笔疾书。
这奏折沈叶足足写了好几页,中心思想就一个:
父皇,有人欺负您儿子,您可得给我做主啊!
将这份奏折写完,沈叶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让周宝火速将这份奏折送往温泉行宫。
他相信,乾熙帝很快就能够看到这份“哭诉信”。
做完这一切,沈叶一身轻松地朝着毓庆宫的后殿走去。
而此时在南书房的值房中,佟国维正在和张英商量着事情。
两个人都是大学士,帮着乾熙帝处理事情,本来就是两个人的工作。
而朝廷每天那么多的事情,两个人怎么都要坐在一起商量一下。
“张相,听说了没有,田文静家给步军统领衙门上了陈情书,替吕柏舟等人求情。”佟国维一边喝茶,一边笑吟吟地说道。
张英面不改色,淡淡地道:“佟相,这不是很正常吗?”
“俗话说得好,忠臣义士,人人钦佩。”
“田文静的家人对于这些忠贞之人,同样是敬佩不已。”
“他们虽痛失亲人,但是能够为这些忠贞之士做点事情,他们还是愿意的。”
“所以他们选择了谅解。”
说到这里,张英朝着佟国维道:“圣天子在朝,不但有忠臣孝子,更有知大义,识大体的义民。”
“您说呢?”
佟国维被这话噎得够呛。
心里暗骂,装,你接着装!
这事和大义有什么狗屁关系,说白了,还不都是利益交换?
嘴上却呵呵笑着道:“张相说得对。”
“圣天子在朝,忠臣义士自然辈出。”
又若有所指地补了句:“不过圣天子慧眼如炬,谁真谁假,一眼便知。”
张英像是根本就没听出来佟国维话里的刺,淡定接招: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佟相犯不着在这些细节上追究。”
顿了顿,语气转为郑重:“佟相,你我身为大学士,最重要的是帮着陛下稳住朝局。”
“朝堂,乱不得啊!”
“毕竟,再过段日子,就要过年了!”
佟国维笑了笑道:“张相放心,乱不了的。”
“陛下可都看着呢!”
两个人相视一笑,不再提那陈情书的事儿,好像它从不存在一般。
不过彼此心里都清楚:这事儿,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