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游说下去,于事无补不说,甚至还会被怀疑,他俩心里藏着造反同谋的打算。
毕竟,孔家和他们联手的话,确实有着改天换日的机会。
这么一想,只好闭嘴。
孔瑜瑾彻底没辙,只能认命:
“多谢太子爷,臣回到曲阜之后,就安排各个支脉迁徙出去。”
随着孔瑜瑾的低头,孔家迁徙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不过,分支问题解决了,孔家百万亩的祭田到底是归孔家,还是归户部,归属还没有定。
沈叶看着有些失落的孔瑜瑾,笑了笑道:
“衍圣公乃是至圣先师的嫡系子孙,祭祀至圣先师怎么能少得了衍圣公?”
“但是至圣先师现在是天下的至圣先师,这一点四弟也没说错。”
“这样吧,祭祀至圣先师的事情,由朝廷礼部主导,代表朝廷和天下读书人祭祀至圣先师。”
“至于衍圣公嘛,在祭祀的时候,就作为陪祭参加吧。”
沈叶这话,算是一锤定音!
孔瑜瑾内心哀嚎:这不就是明升暗降吗?
虽然很是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和代表天下读书人的礼部相比,他这个衍圣公还是差了一点。
太子这是对至圣先师更抬高了一点,却直接将他们孔家,给重重的斩了一刀。
衍圣公府虽然还是衍圣公府,产业也不少。
但是百万亩的祭田没有了!
那些作为羽翼,让他在曲阜呼风唤雨的族人也没有了。
虽然不会有人敢于欺辱他,但是有些东西一旦失去,那基本上是再也拿不回来了。
就在孔瑜瑾暗自神伤的时候,就听有人出面道:“太子爷,臣有本要奏!”
孔瑜瑾抬头,就见陈廷敬走了出来。
刚才陈廷敬奏事的时候,就被沈叶阻拦了一次。
现在陈廷敬又站了出来。
沈叶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
这个陈廷敬,还真是有点阴魂不散。
不过沈叶也清楚,他不可能堵住陈廷敬的嘴。
现在他已经赢了两场,人家也该是反攻的时候。
沈叶淡淡的道:“陈大人说吧。”
“太子爷,诸位大人,前些时候,甄演上书,无君无父无师之言,惹得翰林院翰林吕柏舟等人愤慨。”
“他们意气用事,想要和甄演辩论。”
“结果在辩论的过程中发生了口角,一时冲动,导致拳脚冲突。”
“微臣以为,这只是一场因为道义之争而引发的意外,还请太子爷从轻发落。”
沈叶看着陈廷敬递上来的奏本,知道他这还是要保吕柏舟等人。
对于这个让乾熙帝都头疼的问题,他早就有打算。
更何况在那些翰林和太学生叩阙的时候,他就已经说过此事,所以他懒得再和陈廷敬有更多纠缠。
他淡淡地道:“陈大人,犯错就要认罚。”
“不管你是为了维护道义,还是为了拯救苍生,打架就是打架。”
“总不能说为了维护道义,就能在大街上见谁打谁吧?那这京城还不乱了套?”
说到这里,沈叶不容置疑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这件事按照律法处理就是。”
陈廷敬急得额头冒汗,还想争辩:“太子爷,吕柏舟他们之所以动手,是一时激愤.”
“如果杀了吕柏舟他们,那就是让天下人心寒。”
“还请太子爷明察。”
沈叶朝着陈廷敬看了一眼道:
“激愤?要是每个读书人一激愤就动手,那翰林院岂不成了演武场?”
“陈大人,您可是左都御史,应该知道律法的作用。”
“总不能带头说‘情有可原’就格外开恩吧?”
“要是今儿放过他们,那明儿是不是该有人说,我杀人是为了除害?”
“这天下,还要不要规矩了?”
“这件事,还是让律法来审判吧!”
陈廷敬还要说话,张英却朝着他使了一个眼色,他只好退下。
接着,就有人走出来道:
“太子爷,臣翰林院掌院学士许纯平参奏步军统领衙门统领隆科多肆意乱为,纵容下属士兵凌辱翰林院。”
“请太子爷严惩!”
佟国维听到有人参奏自己儿子,只是朝着许纯平的位置看了看,就没有再说话。
而站在人群末尾的隆科多怒目相对,不甘示弱道:
“太子爷,奴才也要参奏,奴才参奏翰林院掌院学士许纯平包庇杀人罪犯。”
“臣恳请太子爷按律处置许纯平!”
沈叶暗自感叹:
一场朝会越来越精彩了,从孔家分家吵到翰林打架,这会儿又开启了互相举报模式。
再这么下去,是不是该有人当场表演胸口碎大石了?
第382章 无上皇权,愿者上钩
对于下面的大臣们互相掐架、尤其是那些关于公务的互相弹劾,
大部分皇帝的处理方式都差不多——各打五十大板,谁也不偏袒。
不过这回,沈叶可没打算走寻常路。
早朝时他本来不想出手,可许纯平偏偏像一只打鸣的公鸡似的跳出来,不停地喔喔喔
那就别怪他这个监国太子不给翰林院掌院学士留面子了!
“许大人,早朝时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任何人不得包庇罪犯。”
“你这么不知进退,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监国太子特别好欺负?”
“传旨下去:翰林院掌院学士许纯平,罚俸半年,并带领翰林院全体人员学习《大周律》半年。”
“还有,每三天给我交一篇学习心得,我会专门派人批阅。”
说到这儿,沈叶抬头看了看天色,语气轻松地说道:
“今天就暂时先到这儿吧,诸位爱卿如果还有事,可以单独奏对。”
话音未落,他就利索地站了起来。
其实这次御门听政之前,沈叶本来还打算提一提“官绅和庶民一起纳粮”的事。
可处理完孔家那摊子事之后,他就意识到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光一个孔家,就让他走得步步艰难。
要是再强推官绅一体纳税,恐怕反对的声音能把乾清门给掀了。
前世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沈叶:
有些招数,最有威慑力的时候,恰恰是还没使出来的时候。
要是没把握赢就先把底牌亮出来,那结果多半是事倍功半,得不偿失。
更何况——今儿的乾清门是真的冷,沈叶可不想继续在这儿冻成冰棍!
他一边往毓庆宫走,一边吩咐周宝:“去,把四皇子请来一趟。”
要说这次御门听政谁输得最惨,那绝对是孔瑜瑾无疑。
他来的时候,孔家还好好的;
走的时候,不但家被拆分并人员四散,连百万亩祭田也被户部收走了。
这个倒霉蛋,活像是参加了一个破产速成班。
虽然衍圣公的爵位还在,可手里的实权已经大不如前。
对沈叶这个太子,他当然不敢追着理论,但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人,于是转头就去找张英。
张英作为科举出身的朝堂大佬,一向和孔家关系不错。
前阵子,张英的女儿还和孔家嫡系子孙议过亲。
“见过张相!”孔瑜瑾一进张英的值房,就苦着一张脸抱拳行礼。
张英心情也不太好。
今个儿太子的御门听政,上来就敲打了他一顿。
不仅没给他这个次辅留面子,还送了他儿子张廷璐一份“野外求生”的锻炼套餐。
贬到了那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偏远地儿,基本上算是和仕途绝了缘。
虽然在他心里,能够继承他衣钵的是张廷玉,但亲儿子被这么对待,他心情能好才怪。
不过面对孔瑜瑾这个“难兄难弟”,他还是客气地回应:
“衍圣公不必多礼,咱们是老朋友了,快请坐。”
“张相,太子爷这样对待我们孔家,是不是太过分了?”
孔瑜瑾沉声道,“还请您回头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啊!”
张英一边让人上茶,一边平静地说:
“太子现在是监国,他做的决断,陛下一般不会推翻。”
“好在太子没动衍圣公的爵位,您还是回去好好读书,静观其变吧。”
“说不定以后,还会有转机。”
听张英这么一说,孔瑜瑾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