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词条:朕乃崇祯,千古一帝! 第59节

  殿内逐渐陷入寂静。

  黄得功猛然醒悟自己竟在御前指手画脚,冷汗瞬间浸透中衣。

  正要下跪请罪,却听朱由检幽幽问道,“若是三千营冲流民大阵呢?”

  “陛下,闯逆怎会将流民汇聚一起呢?”

  “若臣猜测不错,闯逆定会将降军单编一军,而四十万流民必定拆分数个乃至数十个大阵,以老贼督战,充当攻城主力。”

  “三千营虽是骑军,但一连冲击数十阵,流民还未溃散,怕倒是三千营先马力不济,陷落敌阵之中,到时闯军老营则无兵可应。”

  听完黄得功的话,朱由检再次陷入沉思。

  确实如他所说一样。

  要是不管流民,那四十万大军足以淹没任何部队,要是管流民,则十几万降军就成了主力,可以四下支援。

  以上两者皆管,李自成最精锐的老营兵又没办法处理。

  想了想,朱由检又问道,“若朕给你比建奴白甲兵还要精锐数分的三千五百具装甲骑,此战又何如?”

  “当真?”黄得功双目圆睁,甲叶哗啦作响。

  朱由检没有解释,只是让一直隐藏在太和殿周围的玄甲军出来十人。

  待看到杀气四溢,甲胄齐全,威势惊人的玄甲骑慢步而出时,这个刀斧加身都不皱眉的汉子竟踉跄半步。

  “加上这些儿郎,可能有胜算?”

  黄得功喉头滚动,眼前浮现出天启元年的浑河血战。

  那些顶着箭雨冲锋的南兵,那些用牙齿撕咬建奴的川兵若真有这般精锐,何须硬碰硬?

  他同时也想到了这些精锐到极点的重骑,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若三千五百骑具皆如此,此战必胜!”

  他手指重重戳在闯军中军大营的位置,“若有此重骑,则闯逆老贼兵不足为惧,陛下且看,以新军和民壮,共阻流民,三千营铁骑趁势杀将而出,直奔降军,降军糜烂必不可挡,闯逆定会派老贼出阵,待敌军阵型松动,这精锐重骑从侧翼杀出,直取敌巢!”

  “待中军陷落,各处老贼回援,流民及降军必定溃散,我王师齐压而上,闯逆败矣!”

  “好!”朱由检大吼一声。

  经过黄得功这么一说,朱由检顿时对战事清晰了不少。

  看着舆图,他继续问道,“此战关键就在于三千营能不能给降军带来足够的压力,能不能把老营兵吸引出来对吗?”

  “陛下圣明!”黄得功恭维一句,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甲胄轻快许多,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末将请命率玄甲骑冲锋!”

  “不准。”朱由检轻轻拍在舆图上,“决战一应事宜,都由虎山决断,身为征虏将军,此战之帅臣,怎可亲临战阵?”

  “啊???”黄得功这次是真的懵了,他一介外地总兵,要功无功,要兵无兵,怎么可能争得过城内诸将众多勋贵啊!?

  不待他清醒,朱由检继续说道,“明日朕亲率三千营冲阵,虎山下去之后其余战事自做准备吧。”

  “万万不可!”黄得功几乎要扑到御案前,“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战事凶险,三千营更甚,若”

  “当年成祖五征漠北,武宗亲破应州,朕仅是携大军冲击降卒而已,有何凶险?虎山不必多言,朕意已决。”

  朱由检按剑起身,烛火将他的身影投在九边图上,似巨龙盘踞山河。

  “传旨,征虏将军黄得功总领京师防务,诸将今夜悉数听调!”

  亥时的更鼓响起时,黄得功捧着征虏将军印走出午门。

  他回望宫阙,忽然发现紫禁城内的灯火通明,隐约可见四处巡逻的精锐兵丁。

  夜雾漫过金水桥,老将摸了摸怀中的将军大印,竟觉得这沉甸甸的夜色也没那么冷了。

  ……

  黄得功一夜未眠,或者说他已经连续五天没睡了。

  从接到紧急调令开始,他的神情都是紧绷的。

  到昨天傍晚,又被皇帝委以重任,使他更不敢歇息。

  好在城内各将领都十分配合。

  甚至在之前他见面都得跪地相迎的元辅,现在都以黄帅来称呼他。

  这更让他受宠若惊,不敢有一丝松懈。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京师内好像变了。

  只要他下达了命令,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大臣勋贵便不遗余力的去完成。

  乃至于朝阳刚刚升起,将德胜门外的荒野在晨雾中显出轮廓时,十万大军军已经背靠城墙列成三重方阵。

  五军营身着赤色鸳鸯战袄,持长矛盾牌结成鱼鳞阵,阵中心是四千神机营操持的百门火炮。

  阵后四万民壮手持各式武器,虽凑不出一色服装,头顶却能统一绑上红布头巾。

  最前方是三千虎贲近卫和一千勇卫营,负责稳住阵脚。

  三千营铁骑在安宁门早已做好准备。

  城楼上黄得功扶着雉堞极目远眺,七里外的闯军大营正升起遮天蔽日的尘烟。

  “报!”

  数十名斥候,来回穿梭在城楼上下,将各处闯军动向一一汇报。

  “闯逆前军十万距城五里里,左右两翼各十万向安定门、广渠门迂回!”

  黄得功虬髯颤动,左颊三道爪痕在晨光中狰狞如活物。

  “传令神机营准备,虎贲勇卫两营准备顶受冲击。”

  此刻闯军阵后,李自成望着远处单薄的明军防线,镶金马鞭轻敲鎏金鞍头,“朱家小儿当真要拿鸡蛋碰石头?”

  牛金星轻笑一声,“顺王请看,明军后阵多是持枪的民夫,中军阵型松散,此乃天赐良机,应当大举逼近,迫其关宁军出城相援。”

  李自成赞同的点点头,“传令,刘宗敏前军攻城,左右两军合围,中军做好准备。”

  令旗金鼓当场大作。

  前军阵中竖起三十六面闯字大旗,十万流民被刀斧手驱赶着向前涌动,宛如黑色浊浪拍向红色大阵。

  目睹前军越来越近,黄得功丝毫不为所动。

  直到城楼瞭望塔传来嘶吼,“四百步!”

  黄得功这才猛的大喊,“神机营放!”

  令旗招展。

  上百门火炮顿时喷出火舌,实心铅弹越过阵前虎贲的头顶。

  落入闯军前排中,流民如割麦般倒下,但更多的流民则被后方长矛逼着踏过同伴尸体,继续逼近大阵。

  左右两翼二十万闯军也逐渐形成合围之势,新军阵线正在压力下缓缓后缩。

  “竖大旗!”

  黄得功在次大吼一声,一面玄色大纛绣着“奉天征虏大将军黄”缓缓竖起。

  将三十万闯军的注意力彻底吸引过来。

  “三千营出!”

  一声令下,安宁门轰然洞开!

  三万五千铁骑如洪流般倾泻而出。

  朱由检一身金甲,身骑白马奔在最前方,十二道龙旗在身后翻卷如云。

  浑厚的马蹄声震得大地龟裂。

  李自成早就料到这三万关宁铁骑会搞偷袭,不急不缓的抬抬手,“降军营顶上,中军骑军伺机而动。”

  十六万降军在战鼓声中缓缓移动,顺字大旗如林,在军令下列成十里横戈大阵。

  赵有田站在方阵第三排,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手中冷汗直冒。

  “第三队!架矛!”

  督战的老营校尉策马从阵前掠过,弯刀拍在盾牌上砰砰作响。

  赵有田机械地垂下矛尖,眼角瞥见身侧年轻同乡的腿肚子正在打颤,那孩子才十六岁,城破时被裹挟进来。

  纵然赵有田更害怕,可还是忍不住安慰道,“莫……莫怕,俺有个好兄弟在官军当千户爷,他说皇爷不会杀咱的,不会的……”

  正说着,眼前忽然亮起一道金光,抬头望去,只见一金甲将军冲在骑阵最前,身后还跟着十二面龙旗!

  赵有田的指甲深深掐进矛杆,呼吸险些停滞。

  潜意识告诉他,那就是自己天天做梦都在念叨的皇爷。

  那个给穷苦人做主,给难民分粥,给分田分地,给天下百姓带来好日子的皇爷!

  心底有这个想法不止他一个,勇卫营好几百人天天去宣传,十几万降军大多已经形成了共识。

  皇爷是个天下第一大好人,跟着皇爷就能过好日子,就能吃饱饭,就能一家团圆!

  而看着皇帝的身影每逼近一丈,他怀里那半块烧饼就灼热一分。

  “是圣驾”前排的老卒突然呜咽出声,铁盔下的白须剧烈抖动。

  整个方阵泛起诡异的涟漪,十几万降军不约而同地向后蹭了半寸。

  赵有田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头两天天那个王二虎还给他传信,信中言明他家媳妇正带着崽子在村口等着他回家分地呢。

  正想着,身旁另一名同乡忽然凑到他身边,小声道,“听说皇爷亲自下的恩旨,降者无罪,凡斩贼一头,赏田一亩……”

  龙旗卷起的狂风扑到脸上,赵有田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放箭!”后方督战队突然厉喝。

  稀稀拉拉箭雨从头顶掠过,却多半斜斜插在骑阵前方十步。

  赵有田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抽泣,不知哪个后生哭喊着,“俺娘说等俺回家给俺说媳妇呢,呜呜呜呜。”

  还没哭几声,便被督战队一刀枭首。

  那金甲白马的身影距矛阵只剩三百步,赵有田感觉自己看清了皇帝的脸。

  那张年轻面容上既无闯王暴戾,亦无文官骄矜,只有他们这种农户才懂的坚毅。

  在听到那后生临死前的哀鸣,矛杆突然重若千钧。

  怀里的干饼烫得心口发疼。

  “河北的弟兄们!”前排老卒突然暴喝,声如泣血,“你们要让儿孙世代背着叛贼名头吗!”

  十里方阵轰然骚动,赵有田看见同乡少年突然抛下长矛,从怀里掏出块红布绑在胳膊上,那块布他也有,是勇卫营王二虎给的。

  “俺媳妇要生了.”

  “皇爷免了俺们庄子三年赋税!”哭喊声如野火蔓延,赵有田的指甲在矛杆上抠出血痕。

  他喉咙里迸出困兽般的嘶吼,矛尖狠狠扎进脚边黄土,“赵家祖宗在上!俺有田不是烂怂!”

  一传十,十传百,连朱由检都没想到,他的威力能恐怖到这个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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