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帝业 第16节

  另外,这日也是古老的上巳节。

  不好的说法是,自宋代以后,上巳节在华夏逐渐衰落,到如今已是在某些地区演变成了鬼节。有人认为,在这日出生不吉利,有些父母会将出生在这日的孩子的生日提前一天或推后一天,以避免在鬼节当日庆生。

  眼下薛姨妈就认为姜念在这日出生不好,像个鬼一样缠上了薛家,缠上了她的宝贝女儿。

  其实她知道这日出生也有好的说法,只因她心中对姜念不满,才会故意偏向于不好的说法。

  姜念对自己今生的生日,则有他自己独特的理解。

  在他想来,原主生于这日,却被他穿越替代,他仿佛鬼一样降临于这个世界。

  另外,既然这日是轩辕皇帝的诞辰,这日出生之人被认为与黄帝有着特殊缘分,是不是预示着,他今生可以做上皇帝呢……

  此刻,薛姨妈、薛宝钗都沉默着,并未主动开口祝福姜念。

  薛蟠心中虽也对姜念有不满,却是主动开口道:“原来今日是姜兄的生日,恭贺恭贺,我也自当送上贺礼的。”

  姜念道:“贺礼就不必了,我要在此地水驿选一家上好的酒楼,摆一桌酒席,庆贺一番,想请薛太太、薛姑娘及薛兄弟一起入席,只不知你们是否愿去?”

  毕竟是穿越后的第一个生日,他想庆贺一下。

  薛姨妈听到这话儿,几乎没怎么考虑就忙道:“咱们如何好去的?我与宝丫头都是女眷,不便上岸的。自江宁至此地,我母女一直都是宿在船上,都不去水驿客栈的。至于蟠儿,姜大爷晓得的,自打遭遇水匪,咱们这艘船上统共只剩四个男人了,一路行来,蟠儿他们也都不便下船,须守好这艘船。”

  姜念点了点头,薛姨妈的这种回答,在他的预料之中。

  事实上,他此次亲自前来薛家大船,只是想当面将生日之事告知薛宝钗。在他心里,已将薛宝钗视为自己的女人,他想让薛宝钗知道今日是他的生日,在今日惦记着此事,或许还会给他送上贺礼……

  如此会让他穿越后的第一个生日更有意义。

  这时,薛宝钗开口了,她看了眼薛蟠,然后对薛姨妈道:“妈,咱们自是不便去入席的,哥哥倒是可去,由他代咱们薛家,为姜大爷庆生,也好让他与姜大爷愈发亲近。少了哥哥,咱们船上尚有三个男人可守船的,一顿酒席也耗费不了许多工夫,哥哥吃完便回来了。”

  薛姨妈稍作沉吟,便领悟了薛宝钗的话中深意……

  薛姨妈对薛蟠道:“蟠儿,你就代咱们家去为姜大爷庆生吧,可别忘了送上一份贺礼。”

  薛蟠欣然点头,他是真想与姜念结交成为朋友,他也实在是在船上闷得慌了,可趁机去水驿酒楼里受用一番。

  于是,薛蟠送给姜念一份贺礼后,跟随着姜念一起去了。

  舱房内,薛姨妈对薛宝钗问道:“宝丫头,你让你哥哥去入席,是否是想让你哥哥趁机与那姜念亲近,如此有利于咱们进京后更改许妾之事?”

  薛宝钗轻轻颔首。

  薛姨妈又问道:“你觉得,我是不是也该送上贺礼?”

  薛宝钗稍顿道:“妈自是送上贺礼为好,也不要特殊的,送一套衣服、一双鞋袜与他便可。”

  薛姨妈打心底不想送,可还是觉得送上为好,于是点了点头。

  薛宝钗却低头沉思了起来,心内不禁想着:“我是否也要送他贺礼?”

  她是想送他贺礼的,却又觉得这贺礼不该送的,毕竟她母亲已决心要在进京后撤销许妾之事,她若今日送上贺礼,岂不是会加深自己在他心里的印象?让他愈发惦记了?

  红楼文嘛,写得具有一定的文学性,会更有韵味,文笔不宜过于小白。本书会注重这方面,有些书友不喜这方面的描写,甚至会认为这些描写是在水文,请包涵一下吧。

第29章 他的花笺

  姜念的生日酒席,不过一个时辰便散了。

  薛蟠喝了不少酒,脚步虚浮踉踉跄跄地回到薛家大船,虽醉意朦胧,却还存着几分清醒。

  他先见了薛姨妈和薛宝钗,薛姨妈见他这副模样,眉头微蹙,却还是细细盘问起来。

  “那姜念可曾与你透露他究竟有何不凡的身世?”

  “他此番进京,究竟所为何事?难道连这个也没与你说?”

  “他总该提了将你妹妹许妾之事吧?他如何说的?”

  “……”

  然而让薛姨妈失望了。

  生日酒席上,姜念虽与薛蟠聊了不少,聊的却多半是薛家的事儿,关于他自己的事儿,倒是聊得少,薛姨妈关注的几点,他都没透露给薛蟠。

  薛姨妈问得急切,薛蟠却只是摇头晃脑,满口酒气地嘟囔:“他没说这事儿……他也没说这事儿……这事儿他还是没说……”

  薛姨妈见薛蟠这般,气不打一处来,啐道:“你个糊涂种子,都与他吃上酒了,还醉成了这副德行,怎就不知趁机打探一番他的底细?想是只顾着灌自己黄汤了!”

  一旁的薛宝钗抿唇不语,心内暗叹:“妈也是糊涂了,明知哥哥素来是个呆的,哥哥虽与那姜大爷同庚,可论心机城府,哪里及得上人家半分?”

  这话她自然不会说出口,一说出来,就是将薛姨妈和薛蟠一并骂了进去。

  她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眸中闪过无奈。

  薛姨妈叹了口气,转而问道:“姜念目下在何处?是否回了他船上?你不会连此事也不晓得吧?”

  薛蟠习惯性地摇晃了一下脑袋,反应过来后又忙点了点头,道:“姜兄送我回来的,想是目下已回了他船上去了。不过姜兄让我与妈和妹妹说,还有一个时辰就天黑了,今日咱们不赶路了,就在此处水驿休息过夜。”

  薛姨妈见薛蟠又摇晃脑袋,差点忍不住伸手捶他一下,好在薛蟠忙不迭地点头应出来了。

  薛姨妈压下心头的不悦,当即命丫鬟同喜取来一套衣服与一双鞋袜,心不甘情不愿地对薛蟠道:“那霸道的哥儿今儿过生日,我也为他备了份贺礼,你送去给他。”

  薛姨妈又特意叮嘱:“你须得告诉他,这衣服与鞋袜,皆是我适才命下人去水驿的成衣铺子买来的。”

  事实确实如此。

  薛姨妈眼下叮嘱薛蟠这般与姜念明说,盖因她不想让姜念误以为这衣服与鞋袜是她或薛宝钗亲手做的。

  我送你贺礼了,但只是敷衍一下,你姜念可不许想歪了,尤其不许误会到我家宝钗头上来……

  薛蟠苦着脸道:“妈,这事儿你何必派我去的?我吃多了酒,脑袋犯晕,正欲躺会子的。”

  薛姨妈闻言,又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发作,薛宝钗忙插话:“妈,哥哥正醉着,此事本也不必非他去不可。我请谢妈妈去一趟,也不算怠慢了。”

  谢妈妈是谢季兴的老婆,是薛蟠的乳母。

  薛宝钗说完,从同喜手中接过了衣服与鞋袜。

  薛姨妈对薛宝钗点了点头,瞪了眼薛蟠,没好气道:“罢!罢!此事也不派你去了,你挺尸去吧!”

  薛蟠瞄了一眼薛宝钗,才摇摇晃晃地走出了舱房。

  薛宝钗捧着衣服与鞋袜,跟着薛蟠走出这间舱房,正欲去另一间舱房找谢嬷嬷。不料薛蟠突然拦住了她,对她眨了眨眼,压低声音微笑道:“妹妹且来我房里,我有东西给你的。”

  薛宝钗心思细腻,心机比薛蟠深多了,又深知薛蟠的性子。

  她见薛蟠这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心内登时便推测:“莫非是姜念有何物要给我,让哥哥捎来了……”

  念及此,她心中一紧,下意识回头瞄了一眼,见薛姨妈仍在房内,未曾跟出来,才对薛蟠轻轻颔首。

  薛蟠见她答应,脸上笑意更浓,转身引着她朝自己所居的舱房走去。

  薛宝钗跟在后面,神情故作淡定,指尖却不自觉地紧了紧手中的衣物,暗想:“姜念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此番究竟让哥哥捎来了何物?”

  兄妹二人,步入了薛蟠所居的舱房。

  薛蟠忙关上了门,愈发显得鬼鬼祟祟,然后从身上摸出了一副花笺,递到薛宝钗眼前,悄声道:“姜兄让我把这个给你,你快收着,可不能让妈晓得了,妈对姜兄可是颇为不满。”

  果然如此!

  薛宝钗心中愈发紧张,又哭笑不得,暗叹:“那人都要我为妾了,哥哥却对他这般善意,竟是帮他悄悄捎来花笺了!”

  她咬了咬下唇,终究还是接过了花笺,指尖微微有些发颤,展开看时,只见上面写道:

  “卿既许身于侧,于吾心,已是闺中之人矣。今值吾诞辰,欲与卿共庆,然卿不便也。适与令兄登岸,共饮于市楼。时值春暮,夹岸垂杨尽作飞绵,翩若流霰,殊可玩赏。吾睹物兴怀,偶得小令一阕。闻兄言,卿素耽词翰,故录于此,聊寄同心之契。”

  “临江仙·柳絮。”

  “词曰: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蜂围蝶阵乱纷纷。几曾随逝水?岂必委芳尘?万缕千丝终不改,任他随聚随分。韶华休笑本无根。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临楮依依,余容嗣布。”

  薛宝钗看完,是又羞又恼,不禁暗自啐道:“呸!他真真是个厚脸皮的!竟写了这般花笺与我!他也真真是个霸道的!写的花笺都这般要强!竟说我已是他心内的房里人了!而且,连‘伏惟芳鉴’‘谨奉’‘顿首’这些谦辞都不用的。哼!”

  羞恼之中,她将花笺紧紧攥在手中,指尖微微用力,仿佛要将花笺捏碎一般。

  然而,她不仅没真的将花笺捏碎,反而情不自禁又看起了第二遍。

  这一次,她的目光不再匆匆掠过,而是细细品味起来。

  看着看着,她竟不知不觉入了迷,悄悄感叹:“这位姜大爷的书法倒是写得好,这首《临江仙·柳絮》更是妙极,字字珠玑,意境深远,我甚是喜爱呢!”

第30章 互赠定情信物

  姜念前世可不会书法,好在,今生这具身体的原主,书法挺好,这书法技艺已被他继承。

  而且,因书法在这个时代挺重要,书法好挺有益处,自他穿越以来,除勤奋读书习武,也在勤奋练习书法。

  所以眼下,薛宝钗觉得他的书法写得好。

  《临江仙·柳絮》这首词则让薛宝钗惊艳不已,认为妙极,甚是喜爱,甚至觉得,这是她迄今见过的所有诗词中令她最喜爱的一首。

  既因这首词实在是写得好,可以跻身于传世经典词作之中。

  更因,这首词表面是在写柳絮,实则是在借物抒怀,意蕴深刻。薛宝钗很喜欢这首词表达的意蕴。

  而姜念知道薛宝钗会喜爱这首词。

  不喜爱才奇怪呢。

  这首词在《红楼梦》里是薛宝钗在大观园中写出来的,写的是她的个性,是她的处事态度,以及希望“好风凭借力”成为人上人的志向。

  “未料到,姜……他年纪也不大,竟有这般惊人的诗词才华,竟能写出令我如此喜爱的词。”

  “他擅长武艺,又擅长书法与诗词,他竟是这般文武双全的!”

  薛宝钗又不禁悄悄赞叹。

  薛蟠见薛宝钗发愣,提醒道:“妹妹,你瞧好了没有?瞧好了就快收起来,别被妈发现了才好。”

  薛宝钗如梦初醒,忙将花笺收了起来,故意对薛蟠啐道:“哪有你这样做哥哥的,竟帮他捎这东西给我!”

  薛蟠笑道:“今日一起吃酒,已是与他亲近了许多。况且,既已把你许他为妾了,我与他便也算是亲戚了。”

  薛姨妈要请王子腾降伏姜念撤销许妾,此事,目前只有薛姨妈、薛宝钗二人知晓,母女俩都未告诉薛蟠的,知道薛蟠嘴松,告诉了薛蟠,便可能尚未抵达都中就被姜念得知了。

  薛宝钗羞恼道:“什么亲戚,你别乱说!你这哥哥,愈发没个哥哥的样儿了,我瞧你如今倒像是巴不得我与他为妾似的,难道不知我为此多委屈难堪么?”

  薛蟠尴尬一笑,却说道:“妹妹,其实……其实我以为,姜兄他挺好的,模样儿好,擅长武艺,今日他写给你的这花笺,我虽看不大懂,却是能看出写得好,他竟是个文武双全的,身世又多半不凡……妹妹许妾之事都已定下,连文约都写了,委屈又有何益,不如多想想他的好处,心内才会好受……”

  不待他说完,薛宝钗便愈发羞恼地打断:“快住口!这些话儿我可不爱听,正如你今日帮他捎来的花笺,我不爱看的,哼!”

  她忙转身打开房门,却又回眸蹙眉提醒道:“今日这花笺之事,你可要保密,可不能让妈晓得了,不然非但要数落我,连你也要一并数落的。”

  说完她才走出了房门。

  薛蟠愣了一下,口中嘀咕了一句:“你不爱看他的花笺?呵,我瞧着你挺爱看的,都看得入迷了,还忙忙地收起来了!”

  ……

  ……

  薛宝钗走出薛蟠的舱房后,在门口愣着沉思了一会子。

  沉思过后,她咬了咬下唇,步履轻轻地来到自己与薛姨妈所居的舱房门口,见门只开着一道缝,恰好能通过这道缝看到站在门内的莺儿。

  她悄声唤了一声:“莺儿。”

  适才薛蟠捎花笺给她的时候,她觉得薛蟠鬼鬼祟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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