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炎率先举起酒杯,露出了官方的笑容:“齐国皇室不远千里而来,朕先敬诸位一杯。”
两旁重臣,纷纷举杯饮酒。
孟子朝浅尝了一口,缓缓放下酒杯,抬手道:“三国冬围的时间也快到了,不知大乾这边准备如何?”
“这个嘛。”
刘炎放下酒杯,浅笑道:“其实大乾一切皆已准备就绪,只等北凉的国君前来就行了。”
以往的三国冬围,实际上都没准备什么,无非是三个国家的皇族聚在一起,搞一个狩猎活动而已。
这种活动基本上都是赔本赚吆喝的,也没有哪个国家花费大力气来搞冬围的排场事宜。
大乾这些日子,也都在预备着江北县冬围的事情,包括道路清障,围场的养护,但因为朝廷节约成本,也都没有大面积铺开。
刘枭之前还承诺过,要在大乾冬围之时,大赚一笔,但现在都没什么动静,朝廷的拨款也都非常谨慎。
“北凉国君?”
孟子朝皱着眉头道:“听闻北凉如今大乱,前任皇帝司马锋已经驾崩了,继位的是他们齐王的世子,司马秀。这种敏感时期,司马秀还能到场吗?”
三个国家,都有接壤的地方。
齐国的消息也不比大乾落后。
大乾掌握的消息,齐国也都掌握了。
北凉皇帝司马锋驾崩,年轻的司马秀继位,眼下正在南垂厉兵秣马,剑尖直指大乾。
孟子朝这话一出,一时让两方的大臣都开始议论了起来。
刘炎见大家都开始议论了起来,当即咳嗽了两声,笑道:“北凉之乱,这属于北凉的内政,具体事宜朕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我大乾向来主张不干涉他国内政。”
“不干涉?”
齐国使团中,孟有维却是冷冷一笑:“贵国皇帝一句不干涉他国内政,似乎把问题扯得太干净了吧?据我所知,北凉的国君身体并无特别大的毛病,却在几日之内,传出驾崩的消息,还将帝位传给了本不是储君的司马秀。”
“而司马秀登基的前半个月,其父齐王司马徽,就死在大乾,还是死于武王刘枭之手。”
“贵国皇帝真的敢说这北凉之乱,和大乾没有一点关系吗?”
孟有维这话一出,现场顿时炸了锅。
大乾这边的朝臣,也是没想到齐国那边居然把消息掌握得如此清晰。
甚至连司马徽是武王刘枭所杀,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看来这个孟有维,是有备而来啊。
司马秀仓促登基,而在他登基之前,其父司马徽就死在大乾。
北凉之乱,很难说和大乾没有一点关系。
“有维……”
孟子朝扭头看了眼孟有维。
那意思似在责备他一开,就挑些尖锐的问题发问。
“陛下,臣之所言,也并非故意挑拨。而是确有其事。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吧?”
一时间,现场人群是议论纷纷。
“司马秀之父,齐王司马徽,好像就是死在大乾,还是死在武王之手。”
“这司马秀不会在三国冬围之时,闹出什么乱子来吧?”
“也难保啊,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武王杀了司马徽,司马秀自然要报此仇啊。”
孟子朝低着头,不再反驳。
众人的目光,一下齐聚在刘枭身上。
刘枭浅浅地饮了一口酒,笑道:“齐国世子所言,的确没错。本王是杀了北凉司马徽,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但本王杀他,皆是因为司马徽毒害我国皇室,毒死了本王的六弟,本王这才痛下杀手,和搅动北凉之乱,无关。”
“司马秀狼子野心,他的帝位并非齐国前任国君禅让,而是篡权夺位而来。本王即便不杀其父,他迟早也会篡权夺位。”
“再说了。”
刘枭缓缓起身:“即便本王有意搅动北凉之乱,又和齐国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齐国这次是来替北凉做说客的?”
刘枭办事,从来不遮遮掩掩。
杀了就是杀了。
但齐国人,却拿这个做文章,未免有些挑拨离间了。
孟有维还要说话,孟子朝却伸手打断了他,扭头看向刘枭,笑道:“武王这话言重了。”
“孟有维也只是好奇一问,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大家并不是特别熟悉。”
“一切等司马秀前来之后,就会一目了然。”
孟有维原本还要说什么,听陛下这么说,也只好落座下来。
“贤侄这话,说的在理。”
刘炎非常合时宜地举起酒杯:“今日朕在保和殿设宴,旨在为齐国使团接风洗尘。今日无君臣之分,诸位大可畅所欲言,只谈风月,不谈国事。”
“来!”
刘炎举起酒杯,率先一饮而尽。
算是把这件事情遮了过去。
齐国诸位大臣,也都纷纷举杯畅饮。
孟有维饮罢了酒,扭头看向了身旁的段玉韬,那意思是该他表现了。
段玉韬暗暗点头,饮罢一口酒后,忽然起身叹气……
第269章 挑衅
段玉韬的忽然起身,瞬间引得不少人围观。
“这位齐国贵宾,乃是何人?”
刘炎率先发问。
如此盛大的接风宴,难不成齐国贵宾还不满意?
一旁齐国太傅梁甫阁连忙笑着解释道:“贵国皇帝,这位乃齐国文圣之徒,段玉韬,也是我齐国翰林院的学士。”
孟子朝扭头看去,不知道这段玉韬又要搞什么幺蛾子,不免看了眼孟有维,而此时的孟有维,只是自顾自地饮酒。
“哦?”
刘炎眉头一皱:“段学士,何故叹气?”
段玉韬连忙拱手一笑,解释道:“回贵国皇帝,也没什么。只是在下不知这大乾的酒局如此无趣,故而有些失落。”
“我大乾的酒局,如何无趣了?难不成这酒不合你的胃口?”刘章放下酒杯,有些不忿。
这小子不会是要找茬吧?
段玉韬依然是一副谦谦君子的做派,笑道:“倒不是酒不合胃口。只是空有美酒美味,却有些美中不足。”
大乾朝臣闻听,都是互相对视,显然感受到了段玉韬的挑衅。
“如何美中不足了?”宋云州依然保持微笑发问。
段玉韬拱手,解释道:“我齐国文人们在高兴之余,都喜欢饮酒作对,喝高了之后,每个人都是风流才子。反观大乾的酒局嘛,就未免有些太过单调了。”
这话倒是没直面抨击。
但每个大乾人都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
这个段玉韬,无非就仗着齐国是文化昌盛之国,在这暗讽大乾没有文化。
连一个小小的酒局,都要在这做点文章。
刘炎自然明白段玉韬的意思,不由得脸色冷肃了起来:“依段学士的意思呢?”
段玉韬笑着拱手道:“今日两国国君碰面,大家兴高采烈,段某不才,提议不如按照我们齐国的风俗,也饮酒作对,增添一些风趣如何?”
“这……”
刘炎一时没接话。
古时饮酒,不乏文人骚客好舞文弄墨,搞什么诗词歌赋,曲牌对唱的雅事,增添酒局乐事的行为。
但大乾自古以来,便在这方面匮乏。
原因无他,大乾建国百年,压根没有多么深厚的文化底蕴。
朝廷在这方面也并不是很重视。
大乾虽然搞了科举取才,但科举之才,和舞文弄墨,那是大相径庭的。
科举取士,需要熟读四书五经,考验的是对时事的见解,和治国的方略,根本不考什么诗词歌赋。
所以大乾的文人在这方面,天然就是短板,鲜少有人对诗词歌赋进行深入研究。
因此文气极不充沛。
当初刘枭在登天楼,只做了一首诗,一篇赋,便让大乾的文人望尘莫及,甚至刘炎都激动地让人传抄,得意得不得了。
这也侧面印证了大乾的确没有重点搞过文化方面的培养。
这也是被其他国家诟病的所在。
段玉韬提及饮酒作对,这实在是戳到了大乾的软肋。
但如此盛大的接风宴上,刘炎若是一口拒绝,这不是更显大乾文气短缺,反倒长了他人志气?
正当他为难时,下垂手的刘章却饮了一口酒,吐槽道:“吃饭喝酒就吃饭喝酒,搞那些舞文弄墨,花里胡哨的东西有什么用?还不够你们显摆的?”
孟子朝察觉到了大乾的抗拒,扭头看向孟有维道:“有维啊,今日只是接风宴,朕看大可不必搞什么饮酒作对了吧?”
他知道段玉韬是孟有维的人,这个时候站出来挑衅大乾,肯定是孟有维指使的。
孟子朝此次前来的目的,并不是来挑衅大乾的,而是来和大乾寻求合作的。
他不想因此闹得和大乾不愉快。
见皇帝询问,孟有维赶紧放下酒杯,客客气气拱手道:“陛下别误会,这和臣没关系。齐国的文化氛围您也是清楚的,段玉韬在齐国的文化熏陶中成长,喜欢舞文弄墨,今天这么高兴的场合,他难免想要以文助乐。”
“以文助乐,也不必在此时吧?”孟子朝横眉,有些不悦。
“陛下……”
此时,一旁的梁甫阁连忙在旁小声劝阻,并暗暗摇了摇头。
那意思好像在让孟子朝不必过多劝阻。
孟子朝此次是前来寻求合作的,但也不必一味退让。
方才刘枭一番大道理,已经让齐国低人一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