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人去探望曹侍中?”
“回官家的话,是有人去探望的。”
曹渊斟酌的道:
“开封府推官李昭述带着侍御史程戡前去拜访,是为了给我妹说亲,同时来的还有一位故友,恰巧碰到了一起。”
“哦?”
赵祯知道他们二人,眉头微挑:
“我记得程戡成亲了啊!”
“回官家的话,他的两任夫人全都病故,有人建议他娶一个武夫家的女儿,兴许能给改变他克妻的命运,所以。”
“真是岂有此理!”
赵祯闻言很是生气。
他知道武将家的女儿一般都是与武将联姻,没有几个能够嫁给文臣的。
那些文人都看不上武将,可是打仗的又不是他们。
除非武将家出现了参加科举考试的文人,那些文官才会考虑联姻。
赵祯是没想到堂堂大宋枢密使的女儿,竟然只能嫁给一个比她大上许多,且还是个鳏夫,为了改变命运之人!
如此下去,将来在西北用兵,就算赏赐给武将再多的财富,可是地位上的矮人一等,他们如何肯为大宋拼命?
怨不得对外战事都没怎么赢过。
赵祯悠悠的叹了口气。
目前这种现象他无力改变,瞧着自己母亲的身体,自己想要亲政还不知道要几年呢。
最为重要的大宋的政策上崇文抑武,武将地位低下,那也是在所难免的。
曹渊不敢多说话。
毕竟天子是向着曹家的。
赵祯又若无其事的问道:
“那位故友,也是来提亲的?”
“是。”
曹渊不敢有所隐瞒。
万一自家妹夫通过省试,在殿试当中被官家记住名字,岂不是能有个更好的成绩?
这下子轮到赵祯惊诧了。
因为着实是没想到宋煊去拜访曹利用,是这样的展开。
赵祯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缓了一会道:
“朕听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一个人就去提亲了?”
“回官家的话,这件事我也不清楚,反正是我爹早就与他约定好的,连八字都找景灵宫的道士测过了,十分的相配。”
曹渊一边斟酌的说。
一边尽量避免主动暴露宋煊的名字,除非官家主动询问。
到时候便是名动三京的宋十二,想必官家定然会大吃一惊。
曹渊都准备好了,官家问他宋煊家世的时候说一说。
但是赵祯并没有询问,而是站在那里思考。
宋煊为什么要与曹家结亲?
赵祯又往前走了几步,脑子在思索问题。
曹渊本来都要脱口而出了,未曾想官家不问了,他连忙咽了回去,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一般而言,新科进士都是选择与文官结亲。
但是宋十二向来不能以常人的思维度之。
赵祯忽然就想明白了。
既然连曹渊都知晓了,那就说明宋煊他是乐意的。
而曹利用他也是乐意的。
双方都乐意,自己在这里操什么心呐?
赵祯背着手在御花园的小路上溜达。
十二哥如此关注西夏,又写出三国演义,他又舞刀弄枪的,真的是想要去西北建功?
巧了。
赵祯自己内心的想法,也是绝不接受那李明德称帝,否则大宋的颜面放在何处?
朕的颜面,岂不是被党项人给踩在了脚下!
如此一想,赵祯觉得自己与宋煊当真是默契。
他们二人都希望能够在西北建功,甚至覆灭西夏,进而打通河西走廊。
目前大宋失去河西走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除了战马方面需要发愁,但是钱财方面不需要。
反倒是大规模的发展海上丝绸之路,海运更是赚钱的很。
陆运不仅更加辛苦,一次性所运输的货物也极少。
但是一艘船就能装超过十万件物品,连压舱用的普通瓷器碗,运出去的价格那也是翻了数倍利润。
直到南宋时期,海上丝绸之路越发繁荣,甚至都能撑起南宋朝廷的大规模税收,诸如南海一号沉船。
曹渊本想要为宋煊提一提,让官家对这个名字熟悉。
奈何官家一直都没有在言语,直到遇到了闻风来逛御花园的郭皇后。
赵祯说了一句快走。
曹渊更是不敢抬头看向大呼小叫的郭皇后,只当作没听见叫嚷,跟着官家一块闪人。
……
宋煊在租住的房子里溜达。
这些日子他都没有出去,饿了就让人叫外卖。
王珪已然骑着医治好的高头大马回了叔叔家,来一波锦衣日行。
反倒是陶宏带着许显纯每日都要出去,在东京城里溜达。
王保也不无聊,老老实实打磨力气,吃饱饭。
要么就大开大合的练军中杀招,都是王珪传授的。
此时的宋煊坐在一旁,他觉得张方平等人差不多该出发了。
“十二哥儿,闷的慌了?”
王保放下手中的石锁:
“掌柜的交代过了,若是你觉得闷的慌,出去瞧瞧,这几日多了许多来考试的学子,混在人群当中不显眼的。”
“嗯,也好。”
宋煊站起身来,想了想:
“也不知道狄青分到哪个军营去了,还有那阮逸的病如何了,也该去复查一二。”
“那便出去逛逛。”
王保连忙去换了身衣服,在东京城出门不能丢了十二哥儿的脸。
在东京这块地界,大多数人都是先敬罗衣后敬人的。
张耆房子的街道,全都是由青石板铺成,而且每天都会派人打扫。
因为张家在自己家都可以玩集市游戏,故而这边青石板上也没有什么小贩摆摊。
最为重要的是尽管张耆对待儿子异常严格,可是寻常老百姓不知道,远离权贵是最能保命的方式。
否则你不知道怎么就惹那些人不高兴了!
宋煊走了一会,才来到繁华的街道。
他听着口音,像是江南来的白衫书生,背着藤箱,一边走一边背诵,策论?
还有川蜀来的举子三五成群,还有穿着麻耳草鞋的,瞧着街边的香饮子啧啧称奇,表示一碗竟然要二十文,比蜀中的半斗米都要贵。
宋煊点点头,来到东京就感觉钱都不是钱了。
如此高消费,绝非常人能过负担的起。
几乎每年都会有不少学子前来东京,甚至是在确定自己通过发解,就开始启程。
谁知道路上会遇到什么事呢。
尤其是远方的学子。
至于一些豪族的学子,自是骑马而过,锦袍玉带,有仆人高呼避让。
马蹄溅起的积水,倒是激了不少人的衣角,但是却无人敢言。
能在东京城骑马的人,家世必定极为显赫。
骑马这就相当于在闹市区开着兰博基尼一样。
许多人都要为生计而奔波劳累,不说这匹马多贵,单单这匹马每顿的吃食,都要比寻常人一整日的吃食要贵上许多。
甚至有一老妇人因为躲闪不及,栽倒在地。
“站住。”
欧阳修是第一次进京赶考,他本人是见义敢为的。
“你在大街上如此骑马,激起的脏水都溅到我等身上了,还把一老妇人给吓倒,难不成就想如此离开?”
不等骑马的主人发话,仆人却是上前直接推了欧阳修一个踉跄。
“滚开,小心被马踩死!”
欧阳修极为愤怒。
他未曾想到在天子脚下,竟然会有如此恶仆。
“你该道歉。”
三五个川蜀的学子见同为学子的欧阳修被人欺辱,当即站在他身边大声叫嚷。
“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