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和相国赵归的想法,就十分不同。
赵归提议修阳关的时候,可是想要去攻打恒河平原的距楼国,还有般竺楼国的。
因为相较于信度河,
恒河两岸的土地更加肥沃,能够供养起更多的人口。
所以身毒人,也大多集中在那边。
按照赵归的想法,
千百年后,他们的子孙还要繁衍,就需要那片土地供养。
兴山之外的土地,可以用于放牧,但耕种粮食,就有些为难它了。
跨过沙漠,
这必然艰苦。
但还是那个道理——
有些苦,他们这些前人吃了,后来的子孙就可以轻松许多了。
只是在其他人看来,
夺取土地,扩大疆域,
这本就该是徐徐图之的事。
新夏眼下最关键的问题,
是人口分层。
即便和西域有了稳定的联系,
诸夏的秦国,也因为重法,每年都会流放许多人去西域,转而通过交南君送到新夏这边。
但种子仍旧不够。
而土生土长的野草,在这里却遍地都是。
所以就国家来说,
东面有沙漠天险,无需顾虑蛮夷的冲击。
西北修了阳关,拥有一定防御,就已经足够。
兴山外的蛮夷力量
他们的父辈是感受过的,
称不上心腹之患,
只能说不值一提。
多余的精力,最好都投入到跟交南君的生意上去,引入更多的诸夏君子来教化蛮夷。
即便要扩张,那也要沿着商路扩张,延伸去西北。
只是这样一来,
阳关内外都是新夏的领土,更加不需要修什么关隘和烽火台了。
也许,
这就是以前信度河这边的国家,没有在山口修城墙的原因吧——
弱小的国家修不起,
强大的国家不用修。
而新夏在此时,立国已经四十七年,占据信度河的肥沃平原,自然算得上强大。
因此眼下,“东进”和“西出”两派,随着修建阳关山道的花费越来越多,国内的奴隶都快不够用了,争论得也越来越厉害。
“你说的道理,寡人怎么会不知道呢?”
夏君抚膝说道,“只是有些东西,不能因为眼睛没有看到,就对它放松了警惕。”
“如果新夏向着西北扩张,疆土贯通了兴山,因此放弃修建阳关等要塞的话,如果哪天被外面的蛮夷击败,要撤回内地的话,又凭什么阻挡呢?”
阳关和其配套的要塞堡垒,
就是新夏的门户。
新夏自己可以随意进出,
等恶客一到,就可以关门阻敌。
祖先的智慧教导他们:
考虑事情,不能止于当前。
国家强大的时候,就要做好衰败的准备,这样才能远离忧患。
但对方却说,“兴山外的蛮夷,怎么会有力量攻打新夏呢?”
也许是从小到大,接受父辈的教导,以及主事之后,亲眼见过许多蛮夷与新夏差距的缘故,新夏的君子们,对身毒诸国都不怎么看得起,更不用提山外未曾建国的蛮夷们了。
夏君说,“你忘记父辈离去之前,提到过那曾经来到信度河这边,索要财富上贡的国家了吗?”
“我的德行浅薄,之所以能够被先君禅让,继承新夏的君位,只是因为我做事认真,小心谨慎罢了。”
“因此,既然有地方让先人们挂怀,我怎么能够忽视那边可能存在的危险呢?”
“去年的时候,我就派人出阳关,一路向西去打听那边的消息,你当时正在苏萝娑国出使,所以不知道这件事。”
“最近,那队人返回,也的确带回了一些消息。”
“根据他们的见闻,在比新夏还要遥远的地方,存在一个名为波斯的国家,它的领土庞大,就像诸夏的周天子一样,曾要求信度河这边的蛮夷向它进行朝贡。”
“只是这几十年来,波斯一直在衰弱,疆域萎缩,所以没有被我们的先人遇上。”
“至于这两年,波斯衰败的更加严重,这个国家的君主已经在和最西边的国家开战,并且大败,妻子都被俘虏了。”
“我因此担忧——
如果波斯倒下,溅起的水花会不会波及到新夏呢?”
“这是我想要在兴山的山道中修建要塞的原因啊!”
大臣有些惊讶,“这件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呢?”
夏君说,“你主要负责出使身毒诸国,常年在东边,又怎么能明了西边的事情呢?”
而即便出了兴山,
新夏的商队使者,更多的也是往东北方的西域去,寻求更多的种子,而不是去吸引更多的蛮夷。
如果不是去年一支商队迷失了方向,走错了道路,也不会一路向西,见到几个波斯的贵族。
商队跟波斯人做了交易,换取一些精美玻璃制品的同时,也听说去年,他们的君主被他国击败,连带全家都遭殃的事。
好在波斯的核心领土,
也就是类似周天子王畿的地方,在更遥远的西方,所以那次耻辱性的大败,对波斯东国贵族造成的影响,并不是很大——
后面能打过,自己就继续当波斯的贵族。
后面打不过,那就改头换面,换个君主就行了!
反正这么大的土地,谁来了都只能进行名义上的统治,实际权力仍然在他们这些土生土长了不知道多少的方伯贵族手中。
新夏的商队很惊讶,然后就返回,把这件事通报给了夏君。
夏君因此就对赵归说,“这是应该警惕的事!”
“我不能让新夏的基业二代而亡,所以要警惕一切有可能的危险!”
然后,
他就派遣一支百人的武装使团,再去西方,探查更详细的消息。
而阳关山道的烽火台,也被下令修建。
大臣听了夏君的话,这才沉默了一阵。
最后,
他举起手里的玉笏,对国君说道,“既然如此,那么修缮关隘,的确应该。”
“只是国中的钱财,还足够支撑起这样的消耗吗?”
夏君说,“粮食还是可以保障的。”
信度河流域水热充足,虽然根据父辈的回忆,这里每年下雨的量不如诸夏,但好在击败犍陀罗之后,信度河上游的五河之地,完全为新夏所有。
凭借河流灌溉,加上诸夏人的农耕天赋,每年都可以收获很多粮食。
“至于铜铁器物,也已经铸造了许多。”
在吞并了犍陀罗之后,
新夏便向着更加肥沃的上游平原迁都,对犍陀罗的旧都进行改造重整。
而新国都夏城,则是位于五河中,第一和第二条河之间,而沿着这两条河流,正好有铁矿分布。
而有了粮食和武器,
备战起来,
大家心里也安稳。
于是大臣不再说话,转而向国君汇报起了其他的事务。
与此同时,
遥远的西方,
夏君第二批放出去的武装使团,正在听着聘用的波斯翻译,替他们讲解最近的消息。
目前时间线是公元前330年,关于亚历山大的事,遵循目前的官方资料来写(〒_〒求求大家不要因此吵架)
公元前333年,大流士三世把老婆孩子都在伊苏斯之战中输光了,然后自己跑路东部行省。
公元前331年,高加米拉战役开打,大流士又输光跑路,一路跑到里海附近。
如果不是有人背刺,这种跑路水平可以和高粱河战神比赛一下。
第151章 途中
得益于商人逐利的天性,
虽然新夏才和波斯开始了正式的接触,但身毒大地和波斯国家之间的商贸,已经有一段较长的历史了。
商人们把波斯的玻璃制品卖过来,换取身毒开采出来的宝石。
因此,
当新夏需要人当翻译,帮助双方交流的时候,花费了一些精力和钱财,也的确招募到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