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战国开始掌控山川 第116节

  那些人的经历,和他们一般无二。

  或生或死,

  或行或留。

  “辛苦了,辛苦了!”

  没有斥责他们的不尽心,秦君只是微笑着拍手,赞扬他们的忠诚。

  在派人出去的时候,

  秦国的大臣中有人担心,他们会被义渠或者羌人俘虏,然后方便周边的蛮夷,来进攻秦国。

  或者,

  他们有人有武器,跑到秦国不知道的地方,占据一方,繁衍生息,将秦君的命令遗忘,也是很有可能的。

  总的来说,

  大臣认为派人西去之事,弊大于利。

  但秦君就是要这么做,

  谁也没办法改变这件事。

  “现在,还请你们替寡人说一说,那西方的事情吧!”

  秦君一挥手,让各人就坐。

  小太子嬴渠梁坐在父亲身边,听着那几个看上去很苍老疲惫的人,说着遥远西方的事情。

  不是周边经常骚扰秦国的义渠和羌人,

  而是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人和地方,以及那里发生的事情。

  他听着听着,就慢慢的靠向父亲,然后倒在秦君怀里。

  秦君顺手搂住他,

  父子两个都安静的听着远行的故事。

  等到最后,小太子替这份精彩的故事鼓掌。

  他仰着头对父亲说,“我以后也要这么做!”

  秦君笑着拍了下他的头,“你要是可以按照为父的路子一直走下去,为父就没什么担心的了!”

  不过,

  他心中对使者话语中提到的,诸夏的丝绸器具,在西方极为受欢迎的事,十分上心。

  甚至使者还指出,

  在他们去到西方之前,就已经有人去过了。

  因为他们在西方的小国中,看到贵人们偶尔会拿出自己珍藏的诸夏之物,向自己的友人显摆。

  双方还会因为手里的东西是不是“正品”而吵架,最后听说有诸夏来的使者后,就直接拉人过来,要求其辨别。

  也许是商人图利,私下开辟了这样的商路。

  也许是义渠这样的蛮夷,在劫掠了诸夏的财宝后,转手将之售卖了过去。

  但诸夏之物在西方受到追捧的事,却是可以肯定的。

  秦君想着,

  若当真如此,那秦国就可以想办法,去和西方的那些蛮夷小国,做一做生意。

  等到秦国强大起来,人手充足了,可以跨越荒凉的地段,打到那边去了,这生意还能做的更大,更强!

  至于现在?

  只能忍痛和蛮夷往来一下,赚一下他们的钱了。

  反正诸夏的君子们一直都这么务实。

  能打就打,

  不能打就先谈一谈,把日子过下去。

  反正山东六国连带周天子,已经为秦国做好了例子。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

  秦君在之后几个月中,又组建了一支较之前更加庞大的队伍,让他们带着武器和货物,试探性的朝着西方而去。

  这一次,

  并不是要去寻求公子朝等人的踪迹。

  而是为了秦国的未来。

  ……

  “离谱,真是太离谱了!”

  “我以前只听说,以王畿的位置,可以分成西边的宗周和东边的成周,怎么现在,还有东周西周呢?”

  前年的时候,在位六年天子喜去世了。

  这让何博少了一个打趣老鬼喜的机会。

  毕竟两人都叫做喜,身份却是天差地别,实在让鬼神可乐。

  之后,便是天子喜的弟弟姬扁继位。

  因为天子喜没有儿子,只能含泪让小宗继承他的大宗了。

  而新天子扁也同自己的众多前任一样,没有什么能力,只能待在洛邑王城中,继续享受着礼崩乐坏的憋屈。

  好在,

  他继位的第一年,整个诸夏都没什么大乱,大国之间的摩擦虽仍旧存在,但总体平和。

  但就在天子扁放松警惕,觉得自己“天命所归”,可以龟缩在宫室中自娱自乐的时候,他旁边的西周却是结结实实的给了天子扁当头一棒。

  西周公死后,他的小儿子姬根和继位的兄长不合,然后就在赵、韩的鼓动下,闹起了分家,占据巩城,自立为君,号称“东周公”。

  

  而巩城,距离黄河并不遥远。

  于是这个消息跨过大河,被正在沇水摸鱼的何博知晓。

  且说何博在太行山里看猴子打架看了几年,

  跟老鬼医仲打着“辨认草药”的旗号,强迫许多野猪野狗野猴试药,吃的它们其中不少荣归阴间,为医学发展做出杰出贡献后,终于良心发现,不再折腾了。

  他又激发了对河流的喜爱,从太行山里滚出来,在三晋众多的河流之中润来润去,最后来到沇水边上,隔着这条紧贴着黄河的支流,眺望大河对面周王畿。

  虽然母亲河仍旧不愿意让何博从她身上用各种姿势跨过去,但总拦不住何博眺望大河对岸的。

  周王畿那边,

  可是藏了许多珍贵典籍的呢!

  而这样的深情眺望进行了没多久,周王畿的乱子就流传到了大河对面。

  何博因此召来西门豹,询问他为什么周王畿明明已经很小了,还能继续细分?

  难道这是要在国土上证明,“一尺之棰,日取其半,万世不竭”的道理吗?

  而对于做事做到一半,就被鬼神滴溜过来询问的情况,西门豹已经习惯了。

  他先是对着鬼神行礼,然后就说,“成周宗周,是天子所在之处。”

  “而西周公国之设,则是在于七十多年前,周考王封其幼弟。”

  七十四年前,周贞定王崩。

  其有四子,长子姬去疾继位,是为周哀王。

  三个月后,二子姬叔弑兄篡位,又为周思王。

  五个月后,三子姬嵬又弑兄篡位,即周考王。

  姬嵬弑兄篡位之后,担心前事重现,便有意先下手为强。

  但是其弟姬揭在见证了前面三个兄长的厮杀后,已经有了准备,让考王对其的刺杀,毫无作用。

  于是考王元年,姬嵬只能划王畿河南之地,封姬揭于王城,建周国,疆域为瀍水以西、洛河以南,是为西周桓公。

  表明兄弟之间,两不相犯。

  至此,天下二周并立,犹如当初武王的兄弟旦,受封“周公”之事。

  只是几百年前的周公,

  和当今之世的周公,已然不同了。

  而今年的事,和七十年前也十分类似。

  何博想到这两次“二周并立”,也忍不住拍手感慨道,“史书上的事,多看还是很有意思的。”

  “在生活中遇到一些离谱的人事,初时会感到惊讶,但一翻史书,才发现古人已经做过了!”

  历史啊,

  总是转来转去,

  只是看上去相同,实际又各有特色。

  西门豹说,“《诗经》上讲:‘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

  “先贤记录历史的本意,就是希望后代可以通过过去的事迹,吸取到经验教训。”

  只是可惜,

  先贤的好意,

  后人中能理解接受的,并没有多少。

  周王室乱了又乱,

  到现在还要继续乱。

  周考王的兄弟相残,还可以说是“天子家事,不容外人置喙”。

  但自打承认中山君也姓“姬”之后,越发是不要脸了。

  鬼神都为之感慨,“礼崩乐坏,岂是诸侯先挑起的呢?”

  “周天子自己都不遵从周礼了,又怎么可以去责怪诸侯卿大夫不从周礼?”

  不过没有关系,

  “周礼”已经升格了,

  从原本维护周朝统治的礼制,变成了凝聚诸夏,征服四夷的理由和煌煌天命。

  在“周礼”的加持下,

  诸夏就是天地间唯一有文化的高贵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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