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开局在阳谷县当都头 第439节

  这才是最大的危机!

  苏武想这些事,脑袋都想破了,女真岂能不防?

  换个角度,若苏武是女真,岂能不这么干?

  几语说来,在场三人,自是一个个面色就变,程万里更是一口气叹去:“唉……何以眼前局势这般之难?”

  张叔夜更是急着来说:“那学士定是已然有了应对之谋,速速说一说……”

  张叔夜急了,宗泽也急,期待的目光就往苏武去,也是苏武这几番分析,太过透彻。

  若再想想,女真也不一定是要灭亡大宋,他们也想要人口巨量,也想要物产丰富,兴许也想要打得大宋俯首称弟,每年送钱去。

  只要达到了这个战略目标,往前去看,榜样在那里,再来盟约,百年不战,人家女真这国家,才算真立起来了,从山林而出,地广万里,创业也就真正成功了。

  宗泽不免也说:“驱虎吞狼,早也知此,这天朝上国,天下一统,何其难也!汉唐之荣,祖宗奋死而成,吾辈自当再奋死!”

  宗泽想得很务实,对比起来,东京城那些人,就是天真,都真的以为汉唐之荣好似轻松就能得,唾手可得!

  三人希冀在苏武身上。

  那苏武自就来说:“先想最坏的局面,那就是我在西北久战在熬,女真当真陡然南下,燕云之兵不挡,河北之兵溃败!”

  这几句话一说,三人都是一脸的难受,但又反驳不出,因为真去思索,这般局面还真有可能。

  苏武继续来说:“若真是这般局面,京东有强军,但也不多,骑兵在西北,野战更是难挡,那京东两路,北边门户是齐州,下来就是东平府,只要这两处不失,京东门户不开,一隅可安!”

  苏武这话一出,宗泽与张叔夜就在皱眉。

  苏武再说:“所以,这两处大城,定要坚守不破,如此,我等局面,才可稳住,待得我归,才有得分说……”

  程万里立马点头:“是这个道理,正是这个道理!”

  宗泽想了想,便是来问:“若是女真渡河了呢?”

  渡河,渡黄河!渡河就是河南地,就是天子所在汴京城。

  苏武知道,若真是这般局面,那女真肯定会渡河,但苏武却是来说:“女真乃山林而出,并不擅长操舟渡河之事,京畿禁军二三十万,京中自也有应对,沿河布防,当是不难!”

  这么一说,自也有道理,宗泽自是担忧天子,苏武这么一安慰,担忧去了不少。

  宗泽便道:“京畿禁军虽然不太堪用,但二三十万之众,依托大河来守,女真骑马之辈,大河倒是天堑!只是燕云河北之地,怕是生灵涂炭!学士既有此谋,何不奏疏去东京,让朝廷早作防备,最好,固守燕云,把女真挡在燕山之外!”

  宗泽岂是愚蠢之辈,他这些思虑,自是极为有道理。

  苏武却问一语:“宗老相公,天下之事,而今老相公也见得多了,只问,女真若是真的如此而来,哪一部去守燕云?哪一部当真守得住燕云?”

  宗泽岂能不皱眉?也左右看看……

  张叔夜正在叹气:“是啊,真说起来,也就京东之步卒了,京东如今正在练兵,即便练就了……”

  张叔夜又去看苏武……

  宗泽就骂人:“朝堂之中,朽木为官,殿陛之上,禽兽食禄!”

  宗泽第一次如此骂人,就是实在气不过,气得不行!

  为何?

  那就是朝堂诸公,怎么可能让京东兵再去燕云?怎么可能让苏武的势力范围往燕云去伸?

  此时此刻,朝堂诸公许正在忙一件事,燕京留守该是谁去当?涿州知州又该是谁?大同知府该是谁?密州又该是谁的门生故旧?

  燕云的兵马,到底归谁去领?

  苏武去?

  蔡京能允?王黼愿意?

  张叔夜一语来:“我来上奏疏,把学士今日之语,细细来写,写个清楚明白,另请朝廷应允,着京东兵马,北上驻防!”

  苏武当真点头:“那你试试……”

  苏武知道,不可能成的,于公于私成不了,于公,京东军能去驻防多久?三五月倒是可以,七八月兴许也行,不到一年,定是诸部思归,长久驻防不太现实。

  其二,天子的天真,那是宗泽张叔夜不能想象的,燕云好端端的,人马也慢慢编拢了,本就有燕云兵马驻防,何必又花费钱粮着京东去驻?

  再说,天子当真能信今日之论?信那女真可能转过头就要干过来?正是盟约之下,关系好得不能再好了,我大宋如今何等威势?正是兵强马壮!女真疯了?日子不过了?

  于私,也就不必多言。

  不免那些私心的言论里,苏武还成了那个为了权柄不择手段之人,是那妖言惑众、危言耸听、恫疑虚喝、唯恐天下不乱之辈……

  若是这般言论,以邻为壑的言论,传到女真去了,岂不让两国之情谊平白生了嫌隙?

  岂能不是苏武的罪名?

  所以苏武不去写这奏疏,张叔夜去写还真合适,当然,苏武甚至也期待张叔夜这封奏疏去了之后,有点效果。

  若是真有效果,至少,七八个月之内,还真可以防备女真忽然南下,这也是为苏武的从容争取时间,争取与党项安心交战的时间。

  但苏武也不抱很大的期望,不如去想女真可能真的并不会南下太快,毕竟辽人最后的反抗还是很强的,哪怕大同城池破了,辽人还能从草原聚兵马来与女真做最后的决战,虽然辽人还是要输,但女真也不可能不认真对待。

  这么去想,才是苏武自己心中真正的思路。

  张叔夜要上奏疏,宗泽在一旁,便也来说:“那老夫也同上一道奏疏去,如此两人皆言,天子圣明,兴许就知晓了其中利害之处!”

  张叔夜与宗泽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却是程万里忽然也来凑热闹:“那我也上个奏疏?”

  张叔夜立马就说:“程相公万万不可,我二人上书,不免也有人要说我二人是受相公指使,帮着相公危言耸听争权夺利,若是程相公再同来上书,那真就坐实此事了!”

  其实,都懂!

  苏武也笑:“相公就不必参与此事了!”

  程万里也听懂了,但还有些委屈:“我只是想帮衬一下……不上奏也可!”

  苏武面色又正:“岳父大人,我此一去,京东两路之军事,以宗老相公为主,以张相公为辅,但凡军事,岳父大人皆要问一问二人再行军令!”

  程万里只管点头:“嗯,知晓知晓,军事一道,我自不会乱来!贤婿安排之事,那定是不会错!”

  苏武其实很喜欢这个老丈人,哪哪都好。

  苏武又说:“若真是那最坏之局面,女真骑兵当真纵横在河北之地,张相公守齐州,宗老相公守东平府,两处门户,万不可失!”

  宗泽点头来:“军中本就多是东平府子弟,守土之责,自会百死,便是女真骑兵数万,此城,定也不会破!”

  张叔夜便也来说:“真有那日,我自与城池共存亡!”

  “若真是那般最坏之局面,一定不要轻举妄动,一定待我从西北赶回来!”苏武再再叮嘱。

  “贤婿放心,我自还是京东两路宣抚使,所有人都得听我的,我贤婿不归,京东两路之军,定不可轻举妄动!”程万里话语铿锵。

  苏武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干活有宗泽与张叔夜,稳住局势有老丈人。不免也是担忧一事,怕就怕这宗泽与张叔夜见那女真大军打不动齐州与东平府,转头去打别处,他两人心怀家国天下,当真引兵去援。

  这京东步卒往野外一放,那女真数万骑只怕闻着味就来了,此时此刻的女真军将的战场嗅觉之敏锐,苏武丝毫不会怀疑。

  再看得张叔夜与宗泽也点头应下,苏武心中就无忧了,别人他兴许难信,但这两人,他信任非常,有这两人驻守在南北门户,女真骑兵来了,城池也不可能破。

  如此,苏武这会算是开完了,后路无忧,只等往党项去。

  其实,苏武还担心一个人,大名府李纲。

  若女真当真南下,北京大名府就是重镇,必要攻克的地方,李纲……李纲有胆,也不怕死……

  唉……女真应该不会太快南下,辽人还能拖一拖,只要苏武能先破党项而回,女真再动手,自就不一样了……

  散会了……

  第二日,纳妾!

  场面也是不小,东平府内外,早早就知道了今日自家相公要纳妾,最高兴的莫过于独龙岗上的那些军汉……

  军中今日也允了不少人的假,众多军汉都赶回去,送亲。

  那迎亲的马队从府城出发往独龙岗去,上午去中午到下午回,刚好昏礼,其实时间很紧,得赶一赶!

  迎亲的马队百十骑,送亲的马队,上千人,扈成为首,还有扈老太公带着不少扈家旁室亲戚,李家庄与祝家庄自也同贺。

  三庄与苏相公,早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此番之事一过,那更是如此。

  祝家老太公祝朝奉,有时也想,何以就生得三个虎狼儿,若是也生得一个小姑娘,那该多好,不免也嫁到相公府上去……

  只管一路吹吹打打往那城里去。

  三庄最近也忙,苏相公筹措粮草,他们自是鼎力支持,最近也找苏相公要了一些人手,就是许多昔日从江南带回来的俘虏,没别的事,当佃农种地,乃至再开荒,开荒是个麻烦事,还得挖沟渠引水……

  反正就是热火朝天干!

  跟着苏相公,儿郎们前程也大,来日不免也出几个将军来,到时候,说不定周近州府的兵马总管,就是自家儿郎!

  妾室走不得正门,只能走侧门后门,倒也无人在意,只管把人抬进去。

  苏武也只管受人摆布,这这那那一通来弄,然后就是与客人吃酒。

  客人其实不少,娘家客不必说,刚好宗泽与张叔夜也在,老程相公自也在,按理说女婿纳妾,老丈人不必来,但这一家子,自是要来。

  李家姐弟,自是在席。

  还有一众军将,这番纳妾,也不仅仅是纳妾,不免也有政治意味,那扈成岂能不坐高席?乃至还有一些扈家庄的中层军官,自也在列。

  主母程小娘,那是忙前忙后忙里忙外。

  苏武被摆布完了,自也在座,与几位相公说说话语,与李迒也聊一聊,待客之道。

  乐音歌舞,自也不缺,苏武没养这些,但程万里养了,程万里养的质量不行,但李迒养的质量绝顶的好!

  苏武也有佯怒对众多军将去:“你们呐,某些人呐,跟着我这么久,钱也不少你们的,粮也不短你们的,而今里,连个妻子都没有,着实无能!无能得紧,非大丈夫也!”

  众多军将不知低头多少去。

  苏武还要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都是军汉,今日不知明日事,若是战阵不慎,只问,尔等父母,以何期盼?但凡有过一男半女留在家中,即便咱们去了,家中也还有一个寄托,家族还有一个期望!无能!非男儿也!”

  也有来说的:“哥哥,我可有了!我不在此列!”

  说话之人,正是刚刚猛灌了几口酒的武松。

  又有人来说:“相公,家中在张罗了,在寻了,只是老母说,而今咱家门不同以往,也要寻那配得上的来……”

  苏武懒得理会,又道:“最多还有一个月,美娇娘也好,丑娘子也罢,家中寻的,自己找的,都可,当个好男儿,当个大丈夫!”

  众多军将,那是连连点头!

  没老婆还能被自家相公这么一顿骂,唉……什么世道?

  “吃酒!”苏武大手一挥,落座,落座了还故意骂一语:“一群蠢货,有卵无用处,算什么男人,连个婆娘都讨不到,当真不怕羞煞你爷!”

  苏武也知道,许多人其实在张罗。这话得骂,军中不免还真有不少“武松”之辈,不骂一骂,他还真不急,真不要……

  甚至,有些话,不好说……这大宋朝,乃至这军中,某种程度上,其实男风也有,甚至不算少……且古之男风,大多是男女通吃……

  不干人事!苏武得管一管!其实也是苏武急,不急不行了。

  这话语,骂得也着实粗鲁,军汉之间,多是如此。

  众多军汉,自也知道自家相公之意,与父母之心无异!

  这个时代当官当得好,那是真能当成父母的,所谓父母官就是此理。

  只是苏武骂得过于粗鲁了些,当真就是军中粗鄙之语,一旁李姐,听得就是皱眉。

  她这一辈子是雅士堆里长大的,哪见过这种话语?

  看向苏武的眼神里,自是埋怨,埋怨苏武当着她的面说这种粗鄙话来,甚至还有一个小动作:“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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