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开局在阳谷县当都头 第429节

  此时这大金之军,看起来战无不胜,真若成了国家,分散而去,岂不是自己削弱自己?不得不分散一些,那更要谨小慎微以待。

  该瓦解的要瓦解,该分编的要分编,该拉拢的要拉拢,乃至扩军,编练部曲,建立有效的行政体系,这需要一段时间……

  且还缺人缺粮缺工匠……

  大金此时也是不易。

  完颜吴乞买自是也知道这些,他只是心中舍不得,舍不得到手的东西,有给别人……

  完颜阿骨打又来说:“把这些盟约履行好,便是我女真立国之本,来日,若是宋人背盟弃约,那时候,你们自再与他们分说就是……”

  完颜吴乞买点着头:“我听兄长的!”

  “嗯,好!”完颜阿骨打扫视来去,心中满意,再道:“再说这大同城池,当速破,不可久拖了,再拖下去,就是个亏本买卖,都想想办法,出出主意!”

  众人一时也是皱眉,也是难受得紧,怎么这辽人越打越难打。

  起初缺兵少粮的时候,与辽人战,那是一战一胜,连战连胜。到得而今,兵多将广,粮食不缺,兵器甲胄弓弩器械也越发精良,怎么想胜这么难,在大定府就打得艰难非常。

  这到底是个什么道理?

  许多人不免去看那耶律余睹……

  还当让耶律余睹带兵上阵,大刀督战,让这些辽人使劲去爬!

  大同之战,还在继续僵持。

  苏武几日回得燕京,吩咐一下与女真交割粮草与马匹之事,然后已然开始分部班师,婺州兵先走,也留得一部分精锐骨干,特别是那些家中已经没有亲眷的婺州兵,多留一些,只等朝廷旨意到了,随王禀往太原赴任。

  王荀回江南,差充两浙路兵马都总管。

  京东步卒先归,还有极多的车驾,也随步卒先归。

  过几日,苏武带着骑兵再归,还要留几日,只待再交割一千二百匹马来,就回,顺便把许多事情的尾巴处理一下……

  战党项,苏武再一次压力如山,想来想去,眉头难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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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苏李两门,不分你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再来一千二百匹马,马是好马,只是远远不够,健马往南去,良乡、涿州……

  骑兵还要扩,眼前的目标是六千骑,马匹至少需要一万八千匹,专属的辅兵,也至少需要六千到八千人。

  苏武路上走得慢,甚至让麾下部曲走前面提前回去,他却慢慢悠悠在行,起初不慢,过了雄州入河北就慢起来了,再入京东,就更慢了。

  无他,近乡情怯,什么情?东平府缟素遍地,他得都去走走,他又怕去……

  说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听起来好像没啥,也说什么大丈夫当横刀立马,听起来,也热血沸腾!

  做个心硬如铁的人,不是不行!

  但如果当真心硬如铁,又怎能换得袍泽同死?

  若并非心硬如铁,说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又怎成得一个良将良帅?

  这世间的事,永远都是这么矛盾。

  兴许这种矛盾,并非什么坏事,它只是成功路上的必经之路。

  入齐州见张叔夜,他说要摆大宴,苏武没应,只说两人小酌即可,不必兴师动众。

  张叔夜点着头,六七个菜,一坛好酒,两人对坐,慢慢吃菜慢慢吃酒。

  张叔夜问:“学士,我儿勇否?”

  何以在问?

  二子张仲熊战死!

  苏武点着头:“勇!”

  那一战,来去冲杀,人命如草芥,落马就死,落马就死……

  “吃酒!”张叔夜一口酒下肚,又道:“伯奋头前班师路过,我与他说,当寻个时间回来成个亲事,他说先从军归东平,再来请示……”

  苏武点头:“嗯,我就写信往东平府去,着伯奋立刻快马到齐州来。”

  “好!”张叔夜没有多余话语,只管再抬杯。

  “寻到人家了吗?”苏武问。

  “托付了易安居士帮忙去寻,易安居士打了保票,说三五日就来回复。”张叔夜点头来答。

  “易安居士……”苏武点点头,又道:“越快越好,争取十来日左右成了亲,在家留一个月……”

  “来得及来得及!”张叔夜这么说着,其实心中在急。

  却是张叔夜就是不说让这个长子归家来。

  苏武也不说这话,张叔夜何等人物?说这话,那是对他的侮辱。

  苏武只抬杯:“敬张相公!”

  “有礼!”张叔夜抬杯起来,恭恭敬敬!

  苏武便道:“相公乃长辈,何必如此?”

  “竹帛有你,上应祖宗,下承子孙,请!”张叔夜一饮而尽。

  “竹帛也当有你,有伯奋兄,有仲熊!”苏武慢慢来说,然后一饮。

  “吾辈无才,家国社稷万年,唯有一死!”张叔夜这话,许是代儿子说的。

  “只要你不怪我……”苏武此语,岂能不是情怯?那张叔夜话语在说,通红的眼眶,当真不忍直视。

  苏武去斟酒,给张叔夜斟酒。

  “学士不也身先士卒在前吗?怪得任何人,怪不得学士!”张叔夜想要抢过苏武手中的酒壶。

  苏武自是大力,张叔夜哪里抢得过去?酒杯斟满,苏武再抬杯:“相公请!”

  时间还早,将将暮色,一场酒宴已然罢了,张叔夜醉了,醉得太快!

  出得府衙之门,微风一拂,苏武微醺,上马……

  “苏学士!”有人喊。

  苏武转头去,微微一笑,又翻身下马,一礼:“子道兄……”

  李迒,李子道。

  “可好等,快快快,我那菜肴都要凉了!”李迒上前连连来拉。

  苏武自也拒绝不了,点着头:“好好好,我上马,你上车……”

  “上什么车,我打马来的……”李迒面色激动,还有骄傲。

  马?

  苏武左右一看,哪里有马?

  只看李迒往不远去,哦,驴!

  也是,这齐州哪里还有多余的马?但凡是匹马,能骑的游骑来骑,不好骑的,也拉军中车驾去了。

  但,骑马与骑驴,基础技巧上,倒也没什么很大的区别。

  李迒还来笑:“苏学士,我这宝驹如何?”

  “不差!走!”苏武一把甩顺缰绳,座下踏雪乌骓便是慢慢在动。

  一个高来一个低,李迒抬头:“苏学士想不想听一曲词来?”

  苏武心领神会,点头:“请!”

  “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仿佛梦魂归帝处,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好词,有几分大开大合之气势!当真巾帼豪杰,不让男儿!”苏武夸得极快,用膝盖想也知道李易安手笔。

  “哈哈……学士如此夸赞,家姐听来,定是喜不自禁!家姐填此般词,十有八九,便就是为了学士这一语夸赞!”李迒笑得开怀。

  苏武也笑:“以往之言,只是打趣而已,易安居士何必如此耿耿于怀……”

  “诶……学士打趣一番,家姐气得饭都吃不进,可当回事了。也是家姐心中苦,云涛星河里,只问天上人,何处是归处……家姐也想如男儿一般,豪情万丈起,只是词虽如此,她却终究是那忧愁人……”

  李迒叹息不已,自从……而今里,家姐不论表情话语如何,却是心中从来都是愁。

  这般九万里风鹏正举,从来不是易安居士的真心。

  话语说完,也抬头再看苏学士,苏学士也是微微叹息:“易安易安,却是如此不易安……”

  “是这性子,从来多愁善感,又是贪杯多念,如之奈何!”李迒答着,再看苏学士,兴许期待点什么……

  苏学士点着头:“走,去看看,看看能不能开解一二。”

  李迒便笑:“学士一去,自是能开解!”

  “此话怎讲?”苏武也问。

  李迒笑而不答,只管鞭子抽打两下驴背,还真别说,这驴子也能跑得很快。

  “啾!”苏武马腹一夹,马匹自也加速去。

  身后还有十来骑……

  趵突泉,并不大,但是奇观,汩汩不止,却还清澈非常,左右连廊亭台,花草奇石,若再微微笼上一些暮色之氤氲,真有几分神仙之气。

  左右点了许多灯火,亭中早有易安居士端坐等候,亭台对面,歌舞伎者与乐班早已就位。

  入亭去,微微一礼,寒暄只在两三句,先落座。

  左右伺候的小厮奴婢,自就忙碌起来。

  李迒笑着来说:“还未凉,哈哈……”

  其实是近,这趵突泉离府衙很近。

  李清照先来抬杯:“大苏学士有词,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说那千古风流人物,只想来日,不知后人何以怀学士!”

  苏武听来是一愣,这李姐今日哪根筋搭错了?突然转性子了?如同小嘴抹了蜜一般?

  苏武连忙拱手,自得谦虚:“易安居士言过了,岂敢去比美周郎!”

  “如此身先士卒血战得胜,比周郎不算什么,比得何人也不差!”李姐再道,当真面色严正,不似那玩笑之语。

  苏武都听愣了,第一次有这种待遇。

  却听李迒来说:“学士不知,这班师南归的军队,那是一列又一列,家姐是看了一路又一路,每一路都差遣人去问,一问那战事到底如何打的,那是事无巨细都想知晓,也问学士哪日得归来……”

  苏武有些意外,又看李姐去,李姐也不是那闺中羞怯人,只管点头来:“君为大丈夫!”

  李姐还是喜欢这种事情?喜欢“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多是逼不得已……”苏武真如此说,这回不是谦虚,是实话实说,不是逼不得已,他又哪里愿意每一次当真决死的时候,就去身先士卒?

  为何逼不得已?

  是这糟烂的大宋逼得他不得已,若是在大汉盛唐,领兵灭国平乱,哪里需要主帅如此身先士卒?那军汉自是一个个嗷嗷叫往前冲。

  也是此时此刻,不是军中,面对一个女子,苏武也不装那硬朗气概了,柔软不少,也说得出心里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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