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开局在阳谷县当都头 第403节

  不知道,不明白……

  再去,接阵,马早已跑不起来了,甚至当真就能入阵之后,直接倒地不起。

  宋人何以就是不溃?

  耶律大石念头里,还有这个问题……

  杀,手中的兵刃,是下意识的动作。

  一阵冲杀出去,面已朝北,左右再看,稀稀拉拉,四五百人,便是再聚,马步也难催动,便也许多人下了马,步行来聚。

  苏武这边,自也马力有些不支,只看得对面之敌竟是有许多人在下马。

  苏武也不急了,可以让马歇歇……

  慢慢来,眼前之人,无有马力,跑是跑不脱的……

  苏武自己也要歇歇,军汉们也可缓口气,乃至从容不迫的喝口水。

  苏武也左右去看,许,折损两千之数,京东骑,至少折损七八百……

  苏武心痛不已……

  也深深叹气,再看对面,对面那气氛里的悲怆,苏武远远的感受得到,甚至也能想象,南宋末年十万军民追随天子赴死的时候,大概就是这种悲怆……

  历朝历代,许都有,每每国破家亡,大概都是如此吧……

  远方,再起烟尘,苏武倒也不惊,他也猜得到,那是头前燕青察知的出城之辽军,多是步卒。

  辽国燕京周近,除了耶律大石这一彪,已然没有可用之骑了。

  步卒到场,面对苏武还有的五千骑,其实没有什么威胁,步卒与骑兵,在这般野外战场上,不可比。

  不仅仅是战力不可比,而是步卒压根就拿骑兵没办法,只要入了战场,来打也追不上,不打又跑不脱,步卒一旦散乱,不外乎骑兵砧板上的鱼肉。

  辽军步卒来了,苏武便也回头去看,果然,也看得烟尘在起,他的步卒也来了。

  这决战,其实胜负已分。

  耶律大石也在往后看,萧干来了,他只能叹气,本是想定之事,只管先击溃宋军一部,让宋军惊慌失措,让宋军慌乱起来,再战,骑兵也来,步卒也到,如此,再战,许都不需要再战了,宋军自是一溃皆溃……

  到头来,一切都是一场梦。

  怎么就不行了?

  梦醒时分,耶律大石转头去看,那队列左右排开,严整非常,正在靠近,一万五千余人,着实满地都是,看起来威势不凡。

  这威势,在计划里,合该把宋人吓得屁滚尿流……

  但吓不住了,对面那骑士,好整以暇就在那里,好似等着一般,哪里有丝毫畏惧之感?

  萧斡里剌开口来说:“林牙,还如何战?”

  都已经这个局面了,还如何战?耶律大石一语来:“死战!”

  萧斡里剌点点头,抬手去指对面前方:“南贼的步卒也到了,倒是不知多少……”

  “自是比咱们多得多……”耶律大石无力一语,心中再也没有了丝毫侥幸,只是说来:“斡里剌……”

  “嗯?”萧斡里剌应着。

  “你我……许是生不逢时!”耶律大石如此一语。

  “如何说?”萧斡里剌问着。

  “若是早生百年,你我这般死战,天下之大,我契丹哪里去不得?天下之大,哪里还有我契丹之敌手?”耶律大石慢慢说着。

  萧斡里剌咧嘴一笑:“林牙,那是不是咱早生百年,宋也就没了?”

  “想一想罢了……”耶律大石其实是在自我安慰。

  “林牙,咱们今日,还活吗?”萧斡里剌陡然来问,他之忠心,自是无以复加,死活之事,便也问耶律大石,这辈子,他都如此。

  所以,历史上的耶律大石,凭借二百骑,还能造就地广万里之西辽。

  耶律大石前后看看,左右看看,也问一语:“你还想活着吗?”

  “你想我就想!你若不想,那就罢了……”萧斡里剌此刻,当真有一种洒脱。

  “活着,活着那咱去哪呢?”耶律大石之言,其实还是悲伤,天下之大,哪里还去得?

  南有宋人,北有女真,东是大海,西……西是如丧家之犬的耶律延禧,近一二日,也有情报回来,那女真大军好似已然从北边草原边缘往西京去了,追着耶律延禧在去。

  活着,还有哪里能去?回燕京城?燕京城许明日就破……

  “林牙,咱们去西边,先去寻……头前那个陛下,也听说陛下也在拢兵,许还有一战之力,若是陛下当真拢得起来兵马,正也是咱们用武之地……”萧斡里剌说着。

  耶律大石点点头:“我想过……但我心中,似也知道,那位陛下,非雄主也!若真想……唉……怕是不成的……”

  “嗯……”萧斡里剌,似也认同此语,那位陛下,不成的……

  耶律大石去看身后,一万五千余步卒已然就到,正在身后三四百步之处整队。

  萧干显然也是无奈,他得令之后,飞奔而来,麾下军汉,跑得是上气不接下气,到场来,眼前之局,走是走不了,唯有整队列阵,整队列阵,许还有一战之力,许……

  许天还庇佑大辽吧……

  耶律大石准备稍稍回头了,便是去与步卒汇在一处,他心中没有了丝毫的侥幸,他亲自试过了,眼前宋军,善战非常,只待他们休息够了,马步一动,一万五千之步卒,是挡不住这数千铁蹄的……

  却是忽然,视线里看得南边来了一骑,飞奔而来,独独一骑。

  萧斡里剌问:“林牙,宋人莫不是还想招降我等?”

  却是萧斡里剌自己也不曾意识到,头前他说话之时,永远都是“宋狗南贼”之语,此时,脱口而出,竟是“宋人”。

  “等着吧……”耶律大石似也不在乎了,但降宋……降宋……降金可以,降宋不行。

  宋依旧是背信弃义之贼,趁人之危之贼,若非近几年与女真苦战无数,打的百万披甲只余眼前这些,宋岂能如此进到燕京来?

  远远来的那人,近前看着这四五百骑,左右扫了扫,目光里皆是仇恨,却也忍住开口:“我家苏帅,请大石林牙往场中一会,我家苏帅带五人,林牙带五人,不知林牙是否应邀?”

  耶律大石闻言一愣,就问:“你家相公何以知晓是我领兵?”

  “去是不去?一句话。”那仇恨的面目下出言,话语着实不善。

  萧斡里剌怒起一语来:“只管来打,劝降?笑话,自古,只有宋人降契丹,我契丹人何曾降过宋?”

  那骑兵闻言,立刻打马转头去,便是飞奔。

  却是不想,耶律大石喊了一语:“带句话与苏……苏相公,就说我耶律大石应邀就来!”

  那骑士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稍稍点头,马匹不停,此人正是岳哥儿,若非相公军令,眼前这彪人,只管都打杀了去,一个不留。

  也知道,想来相公自有定计,不必置喙,照做就是。

  (兄弟们,么么哒!)

第248章 祖宗之业,宁予外贼,不予兄弟?

  北边,数百辽骑下了马,一万五千余辽军步卒列了阵。

  南边,五千宋骑还在马上,三万多步卒已然也在列阵,三万步卒之后,似还有烟尘,自就是还有步卒陆续在来,乃至还有辅兵之类……

  中间,是那尸山血海,是那残肢断臂,是那血肉满地……

  两边,各有五骑走出,穿梭在尸山血海之中。

  苏武也左右去看,此战之惨烈,落马者甚至都没有几个伤员,场中竟是闻不得哀嚎之声,可见这千军万马之铁蹄,何其无情。

  对面耶律大石也慢慢打马走来,马步缓慢,也在左右去看,他打过许多场惨烈之战,却从来没有机会再回头来看过当时战场,只因为屡战屡败……

  对面那位苏相公来了,近前了,耶律大石其实认识苏武,就是头前,他随着李处温出使过雄州,已然就亲眼见过苏武。

  苏武自也见过他,但苏武还得装一下:“原来你就是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拱一下手去:“是我……苏相公,有礼了。”

  “你倒是平静……”苏武把马勒了勒,勒在耶律大石面前三四步远。

  耶律大石点着头:“战是战,国破家亡,无奈无法,避无可避。事是事,苏相公既是寻在下来,定是有事相商,谈事,自当心平气和……”

  苏武一时也惊,只一语去:“林牙真有雄浑之气魄……”

  耶律大石点点头,倒也是不卑不亢,说道:“那就请苏相公说上一说……”

  苏武点头,把马鞭递给一旁的岳飞,安抚了几下坐下的马匹,马匹通灵,便站定动也不动,只是马头左右稍稍摆一摆,似也在看左右之物。

  苏武来开口:“你们祖先给自己起名契丹,契丹,镔铁之意也,至今多少年了?”

  耶律大石答:“若论取名,那可早了,一时难以追溯,许六七百年、七八百年也有,若论契丹独立而起,四百余年……”

  “四百余年,唐初之年,太宗皇帝那个年月,正是大唐崛起之时,一扫四海,突厥被打得连连败退,一蹶不振,慢慢消失于草原之上……”

  苏武好似是一种唏嘘。

  耶律大石点着头:“契丹自大唐而来,太宗皇帝御赐姓李,唐亡,契丹承唐而下,自也是华夏正朔,天朝上国!”

  苏武微微一笑,摆摆手:“你祖辈自有荣光,我祖辈,自也荣光无数,不争论此事,辽也承唐,宋也承唐,兄弟之国,只是问你一事……”

  “何事?”耶律大石答话快了不少,许只因为苏武那句“你祖辈自有荣光”之言。

  “女真大起,其势一时不可当也,你我此时虽然在此血战,但这披甲百万之辽,百年澶渊盟约之下,与宋其实无仇无怨,辽亡,非亡于宋人之手,而是亡于女真,我想问的是,昔日女真与辽为邻,辽不可当之,而今,不久之后,女真与宋为邻,宋又何以自处?”

  苏武问完话语,看着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便也皱眉,远远再去看苏武麾下兵马,慢慢说道:“苏相公座下好军伍,但也不知这般好军伍,在大宋到底有多少……”

  苏武实话实在:“善战堪战之辈,不多,能来的,都来了……”

  “能战之骑,都在眼前?”耶律大石又问。

  苏武当真点头:“我大宋,本就骑兵不多,这些家底,也是某费尽心思经营而得,大宋能战之骑,都在这里了……”

  耶律大石便直白来言:“苏相公当真直白,既是如此,那……凭借这些人马,几千之骑,那女真,来去纵横之强军,多是骑兵,实在之数,五万上下,以北地宽阔之土,真若开战,苏将军为帅去应,不外乎疲于奔命,疲于应付,并非全是军汉战力强弱之别,而是先天之劣,难以弥合。”

  苏武点头:“林牙与女真鏖战数年之久,可否为我支上几策?”

  耶律大石不置可否,只是说来:“我也知你为何而来,你不愿燕云落入女真之手,你想要燕山一线之地为屏障……”

  “还有……”

  “嗯?”

  “我也怕女真入了燕云,便把燕云之民掳掠一空,致使燕云空虚,便是边防难继。也还怕我即便得了燕云,燕云之民心思不归,到头来,还是慕强而去,成那女真麾下驱策之犬马。”

  苏武补充几语,所言皆是……史实之事。

  耶律大石一口气叹去:“我无策可支……”

  苏武倒也不失望,自顾自来说:“那我便多言几语,许你当是看多了国破家亡之悲惨,便也想看到女真败亡之事,也想着有人能为契丹大辽报仇雪恨……”

  耶律大石眉目之中,起了几分悲戚,却道:“已然国破家亡,哪里还想得那些……”

  苏武继续又说:“那就说大唐,说中原,说华夏正统,说中国正朔,说你自小读的那些诗书文章,许你看唐书,看得李靖击突厥,也会高兴,看安禄山入长安,也会悲伤……”

  “说这些……苏相公不外乎还是想说华夷之别,我已然是这般境地了,我这大辽已然亡了,哪里还听得进这些……”

  耶律大石,正儿八经,正统读书人,一个有骨头的正统读书人,脸上悲哀,早已忍不住。

  苏武陡然一语问来:“那……这契丹,你还要吗?”

  “苏相公此言何意?”耶律大石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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