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开局在阳谷县当都头 第386节

  “便是要议一议野战对垒之法,如何应对辽骑,还请老相公赐教一二。”苏武真是与种师道商量来去,并不装逼。

  也是苏武知道,真说起与精锐骑兵野战,苏武自己,其实毫无经验,只在学习与想象之中。

  而种师道与羌人党项人打了一辈子交道,大半个世纪,与精锐骑兵野战,他自经验丰富。

  种师道也当真就说:“与骑兵对垒,不外乎三事,阵型要立得住,游骑要盯得住,鏖战要拖得住。”

  “还请老相公细致说来。”苏武真是学生心态。

  “敌人骑兵冲来,军阵定不能乱,此看诸军之精锐也。敌骑若走,游骑一定要跟上,一定要随时察知敌人动向,如此可防备敌骑突袭。若是陷入苦战鏖战,那就定要想尽办法拖住他们,骑兵只要脚步一停,败之不难。”

  种师道慢慢来言。

  苏武也接话语:“老相公说的也是骑兵获胜之法。”

  “对,一事两面而已,便也只看苏帅你来挑选,中军谁来,左右谁来,我麾下游骑,最会跟敌,咱们各部,拢上一拢,重骑也有两三千,轻骑也有五六千,便还有反制之力。咱们论得这么多,便也要说,野战对垒,胜算其实很大。”

  如此一番谈论,自也要有其他意义,就是给诸军来建立一种信心。

  也是宋人自小听的故事里,辽人强大无比这个概念,早已深入宋人的骨髓基因。

  “老种相公一番话来,晚辈着实获益匪浅。”苏武由衷之语,今日这番谈论,还有一个意义,那就是与种师道交流一下情感,以及互相加深一下信任。

  毕竟是初见,苏武要把种师道拿来尊重,也是种师道要把苏武拿来看重。

  如此,军中内部之事,也就处理明白了。

  种师道点着头:“我等上了阵,自也唯军命是从!”

  这话听来,真教人通体舒畅,苏武不说客气话了,只朗声来道:“既是老相公们信任我,兄弟们也信任我,我自当仁不让,此番若是不胜,绝不独活,此番若是得胜,亦如昔日在江南,绝不贪功!”

  苏武也要表个态!

  刘延庆便就笑来:“这话自不必说,苏帅在这军中,哪个不知那义薄云天之名?要说悍勇敢死,那也不少任何人去。”

  刘光世也来说:“兄弟们哪个能不信苏帅为人?”

  一向执拗的姚平仲也来一语:“嗯,这话我倒也认同。”

  能得到姚平仲的认同,那着实不易,姚平仲其人,那是连童贯都敢顶撞得罪的,也是西军诸将,童贯最不喜他,奈何他还能打。

  苏武大手一挥:“明日大早,赏钱就继,开拔之资,一人十贯去,还请诸位今日拢个数目。”

  只管这一语去,满场个个喜笑颜开。

  刘光世还来说:“总是教苏帅破费,此番又是,当真不好意思。”

  这话,虚伪也好,假也罢,其实无伤大雅。

  苏武大手再挥:“咱们之间,不说这话,只要得胜,我如何也不会欠得弟兄们一个铜子。”

  刘光世更是来说:“苏帅这话,我自往军中去传,即便不传,兄弟们也个个都知晓。此番便是半路就听说苏帅乃是副使,负责前线领兵,军中兄弟,个个喜出望外,路上走的脚步都快捷了好几分。”

  苏武笑着:“皆是西军兄弟们抬举!”

  说着,苏武也就起身了,左右拱手,又道:“大事先议到此处,旁的事,自有再议。”

  再看苏武目光左右一扫,再说:“军令,这三日还待休整,也待理清诸军之事,三日之后,大军往雄州开拔,到时候,开拔秩序,自当有令再来!”

  就看满场,个个起身站定,拱手:“得令!”

  便是七十二岁的种师道,虽然慢了半拍,也慢慢起身来:“老夫领命!”

  (兄弟们,明日回乡下养一养,换个环境码字,看看整个人的精气神与状态会不会好上一些。)

第239章 大事不好,余睹叛国去也!

  开拔!

  有先走有后走,旌旗大纛,一面一面,都在官道之上。

  人列队,马齐平,车架连绵。

  这场景,在河北之地,在这河间府处,着实百年不见了,妇人也好,小孩也罢,便是不吃饭也要到路边来看一眼热闹。

  苏武不打马,坐在车上,着实是公文来去太多,大小事都要到苏武这里汇总,公文来去无数,要收的、要签的、要发的,太多太多,即便坐在这里,也是忙个不停。

  车驾慢慢在走,北方入冬,大地一片灰黄,看去着实有一股萧瑟悲凉之感。

  雄州,辽宋之边境,也是榷场所在,辽宋贸易中心之处,也是每年宋给辽国交割岁币的地方。

  这里,不免隐隐之间,带着一种屈辱之感。

  这岁币一交就是一百一十多年,每年银十万两,绢二十万匹。

  庆历年间,党项西夏李元昊反叛立国的时候,大宋频频征讨李元昊,为了稳住辽国,富弼两次出使辽国,又把岁币之银增加到了二十万,绢三十万匹。

  这也倒是其次,因为这份岁币之资,对于宋而言,并不是多大数目。

  最难受的是庆历这次增币换了一个字,以往国书来往,给辽国送钱,用的都是“赠与”之意,庆历这一次之后,用的都是“纳”,如此成了宋给辽纳贡。

  就这一个字,这天朝之正统仿佛就有了定论,谁是天朝上国,不言自明。

  其中屈辱,自不用说,庆历至今,尔来又有八十余年。

  在雄州往北望去,一条巨马河横亘在前,也作“拒马河”,其实就是海河的上游,拒马之意自不用说,这条河倒是没啥,枯水期,许多地方可淌水而过。

  辽宋的商人,依旧在雄州的榷场处交割财货,来往倒也是忙碌非常。

  却是苏武大军一到,辽国那些商人,一个个都是忧心忡忡,许多人连生意都不做了,转头就跑……

  倒也不是怕这宋人要劫掠财货,而是飞奔回去禀报军情。

  不过这也是多此一举,想来河间聚兵的时候,辽国必然就收到消息了,辽国的使节与探子,也不是吃干饭的。

  燕京城内,天子耶律延禧,身着天子黄袍,猛龙在身,平天冠前,珠帘摆动,端坐高台,气势不凡。

  却也正见他猛然站起,开口大骂:“南人猪狗之辈,枉顾盟约,背信弃义,祖祖辈辈,百余年不战,以兄弟为亲,而今却落井下石,必然天怒人怨!”

  北枢密院使萧奉先立马来说:“南贼此番,只以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管派大军痛击南贼,好教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萧奉先自是强硬非常,眼如鹰隼,扫视众多官员。

  宰相李处温便也说话:“只听军报,南贼此来,数十万之众,前锋大军已然屯在雄州,一时倒也不曾过境……是不是派遣使节去问问?”

  萧奉先闻言就怒:“南贼此来,定是包藏祸心,使节去问,也是枉然。”

  萧奉先与李处温,关系其实挺好,此只是谋事之争。

  李处温先与萧奉先拱手一礼,便来答:“陛下,臣也知南贼大军来,定是不怀好意,想来……不外乎这燕云十六州也,此瞒不住人,但北还有女真之强军,南北相距不过四百余里地,南贼若念我燕云,岂能不与女真起争夺?如今是三方之局,我大辽自夹在中间,北有虎来南有狼,奋力一搏那是自然,但许也还有一些斡旋的余地……想来宋人,也惧北地女真虎狼之辈也!”

  果然,如此一语,天子耶律延禧面上的怒色立马去了几分,说道:“当去问什么?”

  李处温便道:“如今是三国之局,是围魏救赵也好,是唇亡齿寒也罢,终归要有话去说,便也试探一二……若真是无可斡旋,也好一心谋战,便做两手准备。”

  天子略微一想,慢慢点头:“那就做两手准备,一边去斡旋试探,一边备战南贼,只问,何人愿去斡旋,又调哪一部兵马备战?”

  不外乎捉襟见肘,北方还打个不停,正是中京大定府城池在围,各处对峙,哪里轻易抽调得出兵马来?

  李处温立马先来一语:“臣愿为使节,走一趟雄州。”

  天子点着头:“如此也好,那备战之事呢?”

  众人自就去看萧奉先,萧奉先隐隐已是这朝堂之首,或者也不是隐隐,他就是。

  萧奉先只在皱眉,他本也不是没兵没将之人,他家本也是有大军在手,昔日他弟弟萧嗣先麾下,那是兵多将广。

  只奈何前几年,几番应战女真,被打得七零八落,而今,就剩下一点点残兵败将了,没了。

  萧奉先还是开了口:“可调拨东路军兵马总管耶律余睹过蓟州,往南应战。”

  这话,李处温一听就是皱眉,他看了一眼天子,便是问了一语:“那耶律余睹,近来好似当真有几分惶恐不安,他若不来,当是如何?”

  “不来?不来便拿他下狱治罪!岂敢不来?本就是戴罪之身,不思戴罪立功,其罪可逃乎?”萧奉先怒气不少。

  李处温哪里又能不懂呢?

  这是萧枢相在借刀杀人,萧奉先岂能不知耶律余睹如今惶恐不安?此番就好似设计一般,不来,那就是乱臣贼子,来了,那就是瓮中之鳖,打仗且打着,来日要拿捏,便是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却是李处温心中更急,那耶律余睹而今本就惶惶,还如此逼迫?万一当真投敌了该如何是好?

  萧奉先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显然,萧奉先没有想过,只听萧奉先还拱手与天子来说:“陛下,余睹不是几番上书来说自己不曾有谋立之心吗?此番正好试他一试,看他是不是真如陈情奏疏所言,当真如此忠义!”

  天子耶律延禧,果然一语来:“那好,就照此策,李相公出使雄州,急调耶律余睹领兵南来备战宋贼。”

  萧奉先脸上有那一闪而逝的笑容,便自拱手:“遵旨!”

  李处温也跟着躬身去,许多事许多话,他着实说不来,也说不得,毕竟真正的权柄不在他这个汉官身上,如今之天子……

  不说也罢。

  他说不得许多话,说多了,不免也成了乱臣贼子,萧奉先在这燕京城里,那当真是只手遮天,不可忤逆。

  却也悲怆,此时此刻了,国破家亡就在眼前,却还有这些私斗,还想着借刀杀人。

  着实令人有些不解。

  李处温只管听令,赶紧出发往雄州去,不过二三百里之路。

  必须要见一面了,李处温预感到了许多事,这大辽本就是苦苦支撑,若真如此下去,许多事怕都在顷刻之间。

  出了朝堂,出了宫门,李处温只待赶紧去备车架人手。

  倒是有一人此时忽然追上来躬身一礼:“下官拜见李相公。”

  李处温有些着急,便也不那么客气,只随口问一语:“何事啊?”

  “下官愿随相公同去一遭。”这人年纪着实不大,三十上下,面容硬朗,颧骨稍高,双眼有神,却戴方冠。

  李处温闻言,脚步稍稍一止,上下一打量,只问:“重德想去,必有深意,说来听听……”

  耶律大石,字重德,二十出头中的进士,入的翰林院为翰林,自是才华横溢,契丹文自不用说,汉文更是精通非常。

  人称大石林牙,林牙,就是翰林之意。

  却是此人,又是武艺绝顶,弓马娴熟,悍勇非常,他本是文官,从翰林而出,在辽国泰州为知州,正是女真打来,他也是无奈迎敌,却是几番大战之后,他自脱颖而出。

  如今,李处温眼前这个年轻人,耶律大石,已然是辽兴军节度使。

  辽国的节度使,那是真节度使,是真节制兵马的,若是没有国破家亡,耶律大石如今那真是高官大官了。

  但此时此刻,耶律大石手上,也没多少兵马,只有随他一直转战来去的一些老兵残兵,拢共加在一起,也不过两千骑兵,其中多是奚人与契丹人。

  当然,在这燕京城之处,耶律大石也就不是什么高官大官了,朝堂之上,甚至都没有他插嘴说话的份。

  所以,朝堂之下,他来寻李处温,便又来说:“李相公,下官有两念,说起来,不免冲撞相公,还请相公恕罪。”

  “只管说就是……”李处温倒也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是善战之辈。

  耶律大石点头来:“那下官就造次一二,此去,一来是想着李相公并不多知兵事,所以下官同去,也好当真看看宋人军伍如何,是否精锐善战,如此也好知己知彼。二来,下官也当往南去查看一下地形,若是真有战起,下官定是要上阵的,自也是提前思量准备。”

  李处温却在皱眉,这两个理由,倒是不差,但李处温不免还想其他,便问一语:“是你自己要去?还是谁命你与我同去?”

  “自是下官自己想去看看,朝堂诸公……唉……不说也罢。”耶律大石刚才在朝堂之上,感受兴许与李处温是一模一样的,这大辽,着实教人无奈。

  耶律大石,却在努力,尽人事听天命了。

  李处温听到这里,心下倒是一松,他本以为耶律大石是来监视他这个汉官使节,这番话说下来,那当不是了。

  李处温点点头:“也好,你随我去看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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