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开局在阳谷县当都头 第356节

  李纲点着头:“是啊,国破家亡啊……”

  苏武甚至在李纲话语里,听出了几分悲伤之意。

  苏武只管来说:“采买好了蔬果肉食,继续北去。”

  这武清,就是闲逛一下,接着走,百十里外,是漷阴城,便也是延芳淀所在,几百里延芳淀,水草丰茂,走兽驰骋,鹿在呦呦,大雁也归……

  再往西北不远,也是百十里,就是燕京城,来日,金国也会在此定都,元朝也会在此定都,大明朱棣会定都在此,满清亦然,直到新中国也在此处。

  辽国此时此刻的天子,名叫耶律延禧,难以评价之人,但其人生结果,也是有趣,最后竟是与赵佶一样,为女真俘虏,兴许还与同为女真俘虏的赵佶见过面。

  两个兄弟之国的亡国皇帝,也不知相见之时,会是如何一番场景。

  燕京城到了,苏武抬头去看,城池之大,虽然比不上汴京城,但可比杭州城。

  城门之处,兵丁不多,城墙之上,也是稀稀拉拉几个……

  苏武心中一松,也知道,不是辽国人愿意如此,也不是辽国所有人都真的天真到不防备南边之宋,而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山穷水尽的地步,使劲浑身力气,也挡不住女真铁蹄南下,又哪里还顾得上其他呢?

  在城门之处缴纳了商税,商队四五十号人,带着二三十辆车,进城去,并无什么麻烦,也没人去仔细盘查什么宋人奸细,宋人,哪里会有奸细呢?

  宋人的商队,好几十年来,也从来不是严查的范围,只管孝敬好,给够钱……

  苏武入城之后,第一感受不是其他,而是辽国人对于佛教的推崇,城池之内,到处都是大小佛寺,大的自然就像汴京城里的大相国寺一般,小的不过一两间屋子,真是到处都有。

  赵良嗣在给苏武解惑:“大辽历代天子,皆是崇佛,大辽之天下,各地佛寺,多如牛毛,燕京城里更是多……”

  苏武知道,而今宋与辽,其实真是一回事,内在里外在里,没有什么区别……

  说辽是中国,这话其实一点水份都没有。

  寻地方住下,然后把人派出去,卢俊义当真去卖粮,赵良嗣要去找一个地方。

  燕京城皇城之西,有大宅,住的是大辽参知政事、漆水郡王、大辽此时实际上的宰相,汉官李处温。

  今日有人来拜见,有礼有节在门外,先掏了一大串铜钱去,与那守门的小厮躬身一礼,再开口:“在下有一封书信,机密要事也,烦请递送到李大王当面,万请递送当面,事关家国社稷,慎重慎重!”

  没什么花里花哨的,说着,那人就从怀中掏出信件去。

  那小厮早已接过钱,再接过信,问了一语:“你唤个何名啊?”

  来人名叫赵良嗣,却开口来答:“在下名宋来,宋国之宋,来去之来,若是李大王看了信要寻我,只管往头前不远德成酒家去寻,今日我在那里等候,若是今日不来寻,我自去也!再请!”

  那小厮先把那一大串铜钱放在身旁另外一个小厮之手,再点点头:“嗯,大王倒也在家,你也先别走,我去去就来,若大王不理会你,你自去就是,若是寻你也好寻……”

  “多谢多谢!”赵良嗣频频躬身。

  那小厮飞奔而入。

  竟然不得片刻,当真又飞奔而出,小厮开口:“进来,大王要见你!”

  赵良嗣闻言心中一喜,却又莫名心中稍稍起了紧张,转头去看一眼右边街角,那街角之处也有一人,轻轻点了点头。

  赵良嗣深吸一口气,往这大宅而入。

  穿堂过院,直去一间书房之内,书房里坐了一个人,年岁不小,须发有白,面容白白胖胖,却是一双眼睛如同鹰隼看人。

  只待赵良嗣入内拜见:“小人宋来,拜见大王!”

  大辽漆水郡王李处温摆摆手,示意小厮离去,便来开口:“你这口音,倒是个辽人。”

  赵良嗣点头:“小人自是辽人。”

  李处温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信纸,就问:“这信中没头没尾,不过八个字,立里为使,顿首大拜,这是何意啊?”

  赵良嗣笑了笑:“大王何等人物,岂能看不懂这点小小伎俩?”

  也着实是点小伎俩,赵良嗣叫宋来,立里,就是个童,李处温又怎么可能看不懂?若是真看不懂,也就不会叫赵良嗣进来了……

  “看来你不是此人,人在何处?”李处温不苟言笑,严肃非常,鹰隼一般的眼睛,只在赵良嗣身上扫视。

  赵良嗣稍稍有些犹豫……

  李处温立马就道:“既然来了,却不见人,那何必来哉?”

  赵良嗣却答一语:“小人斗胆,有一语要先问。”

  “你说……”李处温面色一黑,手中却也有动作,那八个字的信纸,在他手中慢慢在撕。

  “兄弟阋于墙,共御外辱乎?”赵良嗣有固定台词。

  却听李处温一语答来:“兄弟百年为好,何曾阋于墙?”

  赵良嗣闻言大喜:“大王稍待片刻,小人这就去请!”

  “速去,何必弄得如此麻烦!”李处温一语来,着实有些不快,既是宋使来了,光明正大来就是,搞这一出是何必?

  李处温当然也知道,这个宋使,怕是不比以往,是麻烦上门了。

  也是苏武胆大,他何曾有过天子之命?乃至童贯又何曾知道自己派了什么使节?

  片刻之后,苏武入了李处温的书房,稍稍一拱手:“见过大王!”

  李处温便也打量起了苏武,心中有话,直白来说:“你这宋使,好生年轻!”

  苏武笑问:“大王不若先赐个坐?”

  “坐就好!”李处温手一抬。

  苏武坐到一旁,再来说:“而今之世道,年长者,多瞻前顾后,唯有年少者,才有锐意进取之心!”

  “唤个何名?”李处温眯着眼。

  “大宋枢密院直学士,京东两路兵马都总管苏武,小字,子卿,再拜!”苏武有礼有节。

  “苏武……”李处温重复一语,只道:“大宋官场,倒也多有关注,昔日不曾听闻有个如此年轻的苏武崭露头角……”

  “大王是要看什么凭证?是要朝廷的诰命文书,还是在下的官职印鉴?”苏武问道,这李处温何等老辣之辈,怎么可能几言几语就取信于人?

  “你既是宋使,旁的不要,国书呢?”李处温问道。

  “无有!”苏武摇头。

  “寻死不是这般……”李处温语气一冷,两眼之间,已然就剩下一条缝隙了。

  (兄弟们,今天本来要请假的,只赶出来这么多,抱歉抱歉,先别骂,我请假极少的,一个月最多一两天,这个月也就请了弟弟结婚那一天,后面会多起来,过渡剧情也差不多了,节奏又会快起来……)

第223章 你到底要说什么?

  只看李处温鹰隼一般的眼睛只留下了一条缝隙,其中凶恶不言而喻,苏武却也不慌,慢慢来说:“岂能来寻死?大王,此来三事尔,夺嫡,战事,后路!”

  李处温的双眼慢慢张开了不少,再把苏武一打量,忽然又说:“近来倒也听闻,宋童枢密座下,出了一员骁勇之将,名唤苏武,就是你了?”

  苏武笑着点头,这个“世界”,就两个大国,一个宋一个辽,辽人还在汴京有常驻使节,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大宋近来出了一个苏武?

  李处温刚才之语,不过就是个下马威而已,那拿捏人的一些小小手段。

  李处温再来说:“你小小年纪,敢如此只身来燕京,倒是有那几分如战阵一般的骁勇,那你就来说说这三事吧,说得好呢,无有什么国书公文,你便也是宋使,若是说得不好,那兴许你就是金人的细作……”

  苏武哈哈一笑:“大王好手段,那在下就来说说,大王听听看……”

  李处温后背往椅子上靠了靠,面色和缓不少,老神在在,眼也不看人,甚至还在整理自己的衣袖。

  苏武只管开口:“先说夺嫡,辽天子之下,不外乎文妃生晋王,元妃生秦王,其余皇子,暂不在此列,不外乎也是文妃在外有东路军都统耶律余睹,元妃之兄,乃是北枢密院使萧奉先……”

  李处温淡定一语:“这点小事,世人皆知,说来无趣……”

  苏武点头,只道:“所以,乱事要起也!”

  “嗯?”李处温转头来看,便道:“胡说八道!”

  苏武笑着:“耶律余睹如今兵马在握,人却在外,萧奉先人在朝中,且交际广泛,权柄在手,这般,岂能不起乱事?自古大辽,夺嫡之事,从来血腥,无有例外,哪一次不是血雨腥风?”

  苏武所言不假,不论是辽国也好,西夏也罢,都在学大宋的制度,严谨来说,都在学大唐的制度,但其中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皇权更迭从来不能平稳,从来血雨腥风,不是外甥杀舅舅,就是侄子杀叔父……

  这一点,唯有大宋,算是基本解决了这个问题,皇权更迭基本是平稳过渡。

  苏武把这话一说,李处温却是也笑:“本王乃是汉官,从来不管这些事……”

  苏武听得懂,契丹人,就两个大姓,一个是耶律,一个是萧,弄来弄去,就是这些人。

  便道:“大王身居高位,宰相之尊,又怎么可能当真不管这些事?大辽如今已是这般局面,还要再起内乱,后果不堪设想……在下一个外人都看得清楚,大王身在其中,岂能不知?只怕有人已经就要动手了!”

  这也是史实,且就是眼前之事,苏武说来自然自信。

  萧奉先会先动手,弄死了文妃与晋王,在外的耶律余睹,便也就走投无路了,惶惶之下,直接带兵投了金,转头跟着金人就打破了中京城,让辽国在最后还有反扑之力的情况下,瞬间崩塌。

  来日,耶律余睹也是金人攻宋的急先锋。

  国之将亡,必出妖孽,这种妖孽之事,越是家国沦丧岌岌可危的时候,越是要发生。

  李处温听得苏武之言,老神在在的模样已然去了不少,只问一语:“你这个年轻人,倒是不简单,你想说什么?”

  “在下想说,此内乱之事,万万不能起,大王当从中斡旋才是……”苏武直白一语。

  “哼……本王看来倒也不然,苏学士怎会这么想?你乃宋官,大辽越乱,你岂不是越喜才是?”李处温岂能随意信苏武信口雌黄?

  “非也,在我这个宋人看来,辽,强弩之末也,岌岌可危,却还在勉强支撑,女真,才是虎狼之辈,若是辽当真内乱而起,女真轻易大胜,得辽之土,得辽之民,还携带百胜的兵锋,南望大宋,岂是好事?”

  苏武说的是真心之语,耶律余睹所部,本就是辽人最后所剩不多的精锐之兵,却因为内乱,不仅没有让女真人损失惨重,这般精锐人马还转眼就成为了女真的附庸,女真人真是赚麻了……

  女真人赚麻了,那就是他苏武亏麻了。

  对于苏武而言,辽必是要亡,但只能是苏武赚麻了,辽人与女真死磕,女真亏麻了,这才是苏武战略之所在。

  李处温听得苏武如此之语,自是有道理的,便再想夺嫡之事,他又岂能不懂其中,只管一语说来:“自古夺嫡,耶律与萧之事也,本王姓李,怕是难以斡旋清楚……”

  这是担忧,也是无奈,他李处温手上又没有一兵一卒,他虽然是宰相,但辽国的宰相,多少有些不值钱,辽国分两院,南北大王院,还有南北枢密院,更有南北宰相府……

  这些很复杂,简单而言,就是辽国对统治草原游牧部落以及东北渔猎部落,是一套行政体系,类似于部落联盟的中央集权。

  统治燕山南北的城池与汉人聚居区,那又是另外一套体系,类似于唐宋的中原制度。

  宰相这个职位,在辽国并不代表着当真大权在握,而是一个行政或者干活的职位,是政务上的,真正掌权之辈,还是萧奉先那种北枢密院使。

  这就是辽与宋最大的区别,别看都叫枢密院,辽国的枢密院,那才真是权柄在握。

  换句话说,在辽国,掌管兵马,才是一切的基础,是皇权更替的根基。

  李处温想要以一个汉官宰相的身份去斡旋耶律与萧家的事,那多少有些无能为力。

  苏武好似一点都不失望,便也接着说:“那就再说第二件事,战事……”

  “战事……莫不你大宋还要出兵帮我们打女真?”李处温显然认真不少,视线此时一直都聚焦在苏武身上。

  苏武摆摆手:“那自是难以成行,大王说笑,我是想说,既然夺嫡之事不可避免,那战事之结果,就会越发凶险,大王当有预料……”

  李处温深深皱眉,再看这个从大宋来的年轻枢密院直学士,看轻之意去了许多,叹得一口气去,便道:“接着说说吧……”

  “其实在下所言,皆是大王心知肚明之事也。两虎相争,若是枢密院使萧奉先胜了,那东路军都统耶律余睹……定然心中惶惶,为求自保,许……”

  苏武顿了顿,只看李处温。

  “不可能,万万不可能……”李处温立马来说。

  “生死之间,大恐怖也,何况是身家性命一家老小?更何况那荣华富贵,岂能轻易而失?”苏武如此一语了。

  历史上,李处温最后的动作,那是想裹挟皇族皇室南下归附大宋,最后失败了。

  但此时此刻的李处温,境地远远还没到那一步,苏武也不可能上来就说什么“大王跟我们大宋干吧”,若真这么说,那真就成了取死有道。

  所以,不免,就要一个循循善诱,循序渐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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