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开局在阳谷县当都头 第337节

  天色已明,苏武在家,洗漱几番,吃些早食,走得一通枪棒拳脚,准备出门再去办差。

  却是门口忽然来了一人,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厮,送来的是一封书信。

  书信上书:苏学士亲启。

  苏武自就在门口打开来看,先看落款,看得一愣,李易安!

  李清照?

  李清照在京城?

  再看内容,苏武直挠头,是来骂人的,可能“骂”字不太贴切,是来怼人的,怼的竟然就是苏武昨夜一语,诗词,小道尔,不堪一弄。

  怎的消息传得这么快?这大清早的就知道了?

  洋洋洒洒一大篇,从风雅颂说到曹植,从曹植说到李杜,从李杜说到晏殊……

  苏武看得头疼,其实懂得,就是一点,诗词,可堪一弄,有大意义!

  服了!

  苏武就问眼前送信的小厮:“你是哪家的?”

  “小人乃是文恭公之王氏家仆……”小厮答着话语。

  文恭公?苏武乡下人,得想想,嗯……元丰宰相王珪,哦……儿子王仲山,哦,李清照舅舅家……

  李清照是投奔舅舅家了,还真不是一般女子。

  这是惹到大宋怼王了,李清照,那是怼天怼地怼空气的人,王安石也怼,苏轼也怼,赵明诚也怼,舅舅王仲山也怼……

  如此,也合理了,昨夜在场,定是有王家子弟,回去肯定是好一通眉飞色舞来说……

  大宋李怼怼,这是惹上了,人家词道绝世,名满天下,苏武非要说人家是不堪一弄……

  当然,也还怼的客气,是跟苏武论道,有礼有节,引经据典,以好友来交,比怼王安石苏轼,那可话语好听多了……

  苏武有点头疼,开口:“那个……”

  王家小厮,立马躬身而下,只等指示。

  “你回去就说,我最近忙得紧,等忙完了公事,回头与易安居士论一论此道。”苏武如此一语。

  “拜学士!”小厮躬身大礼,转头就去。

  苏武忽然又说:“回来,你还是说……我昨夜饮酒颇多,一时狂妄,嗯,就说易安居士之诗词,大道也!旁人皆是小道,来日有暇,再与易安居士论道,就这么说吧……去吧……”

  “再拜学士!”小厮起身再去,走得慢,也回头,回头几番,见学士不叫了,再走快。

  “唉……这不倒霉催的吗?”苏武嘟囔一语,上马去也!

  只待到得枢密院,先去拜见领导。

  领导见他来,只管一语:“去,速去皇城,官家早间派人来召。”

  苏武一愣,回来好几天了,怎么陡然来召?莫不又是昨夜之事?当也没这么快吧?

  “还愣着作甚?岂能教官家好等,我嘱咐你之语,你记着就是,官家其实好相与,莫要多想,莫要心慌,越是多想心慌,反而弄巧成拙。”领导在叮嘱。

  “明白明白。”苏武一礼,赶紧回头去,出门打马快走。

  直往左掖门等候通传。

  通传来了,跟着一个宦官就去,倒是来过一次,走着走着,却好似又没来过,不太熟了,这皇城着实是大。

  走着走着……我擦,好精致,不免也就是那亭台楼阁,怪石奇木,花鸟鱼虫,还有层峦叠嶂,真就是一步一个景,前后左右各不同,连那回廊的窗看过去,都能框住一丛景致,每一个窗,还各不相同……

  苏武明白了,知道自己这是干哪来了,这是万岁山,这是艮岳。

  鹿在走,鹤在鸣,鸳鸯戏着水,双兔在傍地……

  天子坐亭台,琴弦拨清音。

  苏武站在亭台外,躬身一礼,慢慢听……

  空灵如峡谷之渊,激烈如银河泄地……

  怎一个好字了得?

  一曲作罢,只待天子慢慢收手,轻轻睁眼,转头看来,苏武连忙就拜。

  天子微笑:“近前来坐。”

  苏武只说:“不敢……”

  “学士何必如此客气?”天子再言。

  “那臣就坐了……”苏武点头,也想,啥事啊,火急火燎把我弄来一趟?我忙得是脚不沾地的……

  (兄弟们,应该是有趣的……再再再么么哒……)

第212章 苏卿以为如何?

  只待苏武坐定,天子却也上下一打量,只道一语:“当真好身板……”

  “陛下谬赞……”苏武不知何事,稍稍还有几分紧张,但转念之间去想了想童贯之语,便也定了一下神。

  就听天子来问:“说说你年少之事……”

  年少之事?这个问题有点麻烦,苏武得编一下:“少时,家中不算贫困,吃得饱穿得暖,读过一些书,后来……父亲早去,母亲也走,半大之时也是无奈,卖了大屋换了小屋,如此长大,也帮着邻里做些活计,也在街面浪荡一二,与江湖辈学了几手拳脚,后来入了衙门办差,得知县相公看重,也就成了县衙里的都头……”

  其实都是真话,但真话没说全,留了一些可以脑补想象的空间。

  天子点头来说:“想来少时多读书……”

  苏武不答话,只管让天子这么想就是了。

  又听天子来说:“程万里着实不错,乡野之中拔擢了你,还把你变成了他家女婿,哈哈……聪明人啊……”

  苏武明白了,这天子寻他来,就是拉家常的,这位天子好似也喜欢拉家常,但显然也有目的,大概就是想要对苏武有一个比较全面的了解。

  苏武也笑:“程相公抬举之恩,自不能忘,未婚之妻,更也是良人,此乃臣之福也。”

  “是吗?如此良人,那寻个机会朕当也见一见才是。”天子笑着,当真没有那般天子之威严,这一刻,天子仿佛就是邻里长辈一般。

  “陛下如此隆恩,更也是臣之福也!”苏武如此说着。

  皇帝摆着手:“你也不必如此拘谨,寻你来,也是有事要问,毕竟你是那战阵骁勇,就问问你辽国之事,你当说几番肺腑之语来与朕听听……”

  原来是真有正事,苏武便也在想,这件事,那些相公们与天子定然不知商量了多少次,此时还来问苏武,那当也是有担忧……

  不免也是怕输,真若输了,许多事难以收场。

  苏武不免再想,天子来问,问的是什么?问的当是一个信心。

  苏武便来答:“陛下所问伐辽之事,臣以为,定当要战,不仅要战,还要大战,自古北地游牧渔猎,虎狼之辈也,也向来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伐辽得燕云,乃国门之大计,至于北地,不论是辽胜也好,还是金胜也罢,只要得了燕云,得了燕山,我大宋万年无忧!”

  天子便是再问一语:“胜败如何?几分胜来几分败?”

  苏武立马就说:“此番,精锐大军就要入京,陛下当亲自观瞧各部之雄壮,若臣来言,百胜而无一败也,陛下仁德,将士效死,钱粮丰足,辽人本已是强弩之末,更也腹背受敌,我军岂有不胜之理?”

  天子闻言,好似真松下一口气去,点头:“好啊……”

  却听苏武又来一语:“臣也请命,此番若战,臣定当百死阵前,不负陛下之恩!”

  天子陡然还真有几分感动模样,看向苏武的眼神里都有激动,只管一语来说:“好好好,有你此语,朕无忧也!”

  苏武还觉得有些诧异,这位天子,这么容易感动的吗?

  那苏武再来:“若伐辽而去,臣以项上人头作保,攻城拔寨,若不复燕云之地,有死无生!”

  天子立马摆摆手:“不必如此而言,朕不知读了你多少捷报,岂能不知你是乃奋勇敢死之人?小胜小败,乃兵家常事,只管从容而战,只要克服燕云,朕定当将你重重封赏!”

  “拜谢陛下之恩,臣当百死无悔!”苏武只管把话说得满,他好似悟到了一点,这位陛下,其实真的很好打交道。

  这位陛下身上带着一种天真!

  很少见很难得的天真,或者也可以换个词,纯真。

  天子笑着,忽然说道:“听闻你昨夜狂放不羁?”

  苏武一愣,装个尴尬点头:“陛下恕罪,许是多饮了酒……”

  “狂放不羁也好,自还真有大唐之风韵也,不比朝堂之上,老气横秋无数,文人也好,骚客也罢,岂不知真性情才最动人,朕最喜欢真性情,如那书法丹青,最是要个不羁,不羁才是上上乘……”

  天子含笑而言,笑容里,教人如沐春风。

  苏武心中也是意外,没想到,这般还对到天子的脾气了?

  头前,苏武是想着文人如何起名头?办法有很多,捷径也有,那就是与人吵,与人骂,把自己放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之上,如此,搏名极快,即便有人不喜,但所有人下意识里,就会真的把苏武当做一个文人来看。

  此时再看,没想到天子竟会喜欢这样的人。

  也许,艺术,就是追求一种自由,灵魂与思想上的自由,艺术造诣高的人,莫名就会亲近自由,喜欢某种特立独行。

  苏武这算是歪打正着,还真对了天子的脾气。

  但苏武也知道,艺术家干不好皇帝,就好比有一个人,是一个落榜的艺术生,便是政治能量巨大。

  艺术家的自由与奔放,乃至特立独行,在政治上,会是灾难!

  苏武只言:“也是臣无状,不曾真有座师,也不曾上过府学太学,不曾真考科举,对许多事,少了几分规训与敬畏……”

  “就当是这般,这般才是好,哈哈……就如你而言,那些规训与敬畏,便教那些人老气横秋,无趣得紧……”赵佶哈哈在笑。

  却是又道:“苏卿,你既是狂放之辈,便来看看,便来说说,说说这艮岳如何?”

  苏武一个头两个大,便也假模假式举目四望,这艮岳如何?自是牛逼炸了,但得说出个所以然来。

  得找词!

  苏武知道,自己好似找到了与天子相处之道,每个人与天子相处的办法不一样,都有独门秘诀,苏武好似也摸到了门槛。

  那就得好好想……

  苏武起身,左边看看,右边看看……

  评价艺术,这是一件极难之事。

  但好在苏武有见识,慢慢来开口:“陛下,要说景致,已然到得绝顶之处也,视野看去,不论哪边,那是层次分明,构图巧妙,色彩搭配更是一绝,乃至轮廓线条也暗含道家至理,连光影都有巧思其中……更带生机勃勃。景观景致画面,不论是书画也好,还是造景也罢,其实通的是人心,通的更是人之情感,情感之处,玄妙不可言也,却可感受……”

  苏武说到这里,稍稍一停,也要观察一下老板的反应。

  不想天子竟也站起来了,只是一语来:“妙极,书画造景,通的就是人心,通的就是人之情感,且细细再说!”

  苏武心中了然,也定了定,那就再说:“感觉知觉而起,表象思维发散,情感联想再通,若简单而言,就好比是看到一个什么场景,心中生出什么感受,或是怡人,或是心旷,或是伤悲,或是激愤,或是五味杂陈,此乃书画造景之意也,意境之道,大概在此!”

  苏武已然是侃侃而谈,便等天子反应。

  天子已然皱眉在说:“苏卿此语,深得朕心,以往朕心知,却难言,未想苏卿竟能如此深入浅出而言明,苏卿之造诣,当真非凡,旁人不可比也!”

  “陛下谬赞!”苏武自要谦虚,真说起来,这一番话,什么艺术鉴赏概论,什么艺术赏析原理,不知多少人研究得透彻非常……

  天子又说:“那你再说说,艮岳之造景,还有哪些缺失之处?”

  苏武立马皱眉,这真是有点为难人了,脑子里飞快在转,忽悠艺术家皇帝,该怎么忽悠?

  想来想去,只当慢慢来说:“不知陛下可当真想过雅俗之分?”

  “嗯?雅俗……”天子有些语顿,要问他如何分辨雅俗,那他自是信手拈来,当真要问他是怎么分辨出来的,他还真一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天子便道:“苏卿且来说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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