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开局在阳谷县当都头 第317节

  倒是苏武身旁的方腊在答:“将军,我是方腊,我是,将军,只管把头前与我一起的那些官员军将都提到此处来,只管把那……方杰,方杰的尸首也带过来就是……”

  苏武瞟了一眼急切不已的方腊,却问一语:“为何非要如此?本是体体面面之事,你为何非要如此?”

  方腊带着哭腔立马来言:“将军,我之罪也,我之罪也!”

  苏武点着头:“与那杜微说,与城内所有人说,开城投降,留得一命!”

  “嗯?”方腊又犹豫了。

  范云好似没有苏武这么多的耐心,此时气出一语来:“将军,只管斩杀了这厮就是,我与兄弟们爬墙先登去!”

  苏武又抬头看了看杜微,再看了看方腊,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柄保养得极好的腰刀。

  范云已然再押方腊跪下!

  却听方腊忽然急着又喊:“杜微,兄弟们,开城投降吧,苏将军有命,饶诸位一条活路!”

  “大声点,再喊!”苏武轻声一语来。

  方腊立马再喊:“开城吧,降了吧!兄弟们各自回家去过日子……”

  “你倒是比我会骗……喊,一直喊!”苏武微微有笑,他可没答应谁能安然回家去过日子,没有的事。

  “降了吧!永乐之国,亡了,没有了!圣公方腊,也降了!”方腊撕心裂肺去喊。

  苏武正在收腰刀,此时的方腊,才是好方腊,啥都会说了,也知道该说什么了。

  苏武还来一语杀人诛心:“你,若是寻个死,倒也罢了……”

  说着,苏武转身去,捡起被他扔了的马鞭,提在手上,再翻身去上马,坐在马上,稍稍喘气,一番鞭打其实也耗费力气,心中还有气,此时倒也顺了不少。

  方腊依旧在喊:“我以圣公之名,命尔等开城投降,此乃天命之意!”

  城头上早已骚动起来,不知多少茫然无措,多少面色煞白,多少躁动不安。

  杜微身旁,也有人焦急来问:“杜将军,如何是好啊?”

  杜微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依旧环顾左右,投降……似心有不甘。

  不降,左右看去,已然人心士气,早已大变。

  一时纠结无措的杜微,也有话语喊来:“圣公啊圣公……你何以至此啊!”

  这是一句唏嘘。便也是再说此人不是圣公,那也没有意义了,见过圣公的人,乃至昔日在圣公身边走动过的人,城头上不知多少……

  堂堂圣公,何以至此?

  方腊泪水在脸,也去答话:“城破至此啊,我又如何想得到会到此般地步?”

  杜微又说:“圣公,当真要降吗?”

  方腊点头,无奈一语:“降了吧……”

  杜微也在落泪,说:“圣公,你若不来,我等还能打,还能守城啊!”

  “徒增死伤罢了……”方腊脚步竟是往前在走。

  范云便也押在他身后跟着。

  苏武还抬手示意了一下,便是再去几人。

  杜微泣血在语:“圣公,咱们就这么罢了吗?”

  “罢了罢了吧……”方腊脚步靠近去,声音渐小。

  杜微又左右去问:“兄弟们,咱们就这么罢了吗?”

  左右之人,虽然一个个目光来看,却是没有一人答话,打下去?还是罢了吧?杜微不定,这叫谁人来定?

  城头之上,一片寂静,只有烧开的油脂在汩汩而响,还有那金汁的腥臭四处弥漫。

  那圣公之尊,神佛之护佑,百战百胜,天命所归,改天换地,转头来,都成了一场梦去。

  那些信徒信众,天就塌在眼前,只感觉本还有浑身的力气,忽然被抽空了一般,脑袋里,更是一片嗡嗡……

  方腊依旧在喊:“让兄弟们都回家去吧……”

  杜微左也在看,右也在看,也往下来看……

  “降了吧!”方腊的声音。

  “降了吧……”杜微口中的呢喃。

  左右之人,似听得清,似也听不清,呆呆愣愣在当场。

  却看苏武一语:“来人,往后传令去,击鼓进军,攻城!”

  方腊立马擦一下脸上的泪水,更来呼喊:“杜微,快降了吧!”

  方腊显然知道,真攻城了,那就是自己的死期到了。

  无用之人,还能有什么活路可言?

  那令兵快骑飞奔在去。

  苏武有命:“把那厮拉回来,走了!”

  范云得令,与几人一起,便把方腊左右手一架,再有两人去架那方腊双腿,便把方腊就这么四脚朝天架了起来。

  方腊更是大喊:“杜微,快啊,开城投降吧!”

  苏武已然打马转头去!

  就听城头之上,那杜微喊来一语:“降了降了,开城门!”

  苏武身形一止,转头去看,看那杜微在城头上呼喊来去,便是下令开城,催促贼汉快去。

  苏武咧嘴一笑,却还有一语轻声:“麻烦!”

  便是又道:“范云,把方腊放下来,站好,便等那杜微与他来叙叙旧吧……”

  范云照做就是,也是来笑:“将军,是挺麻烦的,便是只管攻城去,那多爽快!”

  苏武笑着来说:“兄弟们鏖战苦,就这么罢了,早早归家就是!”

  “兄弟们可不一定这么想呢……”范云笑着。

  苏武点着头,他明白范云之意,许也还有许多人等着先登之功,官职连升,赏赐丰厚……

  不得多久,城门在开,杜微第一个奔走出来,甲胄已卸,兵刃也无,飞快奔出,来到方腊身边。

  苏武懒得看,打马回头去,只管让范云在这里盯着,便是令兵早已先去,王渊带着众多军汉前来接应。

  只看城门洞处,一个一个的贼军正在出来,两手空空,垂头丧气,多如行尸走肉。

  苏武只管打马回到将台。

  刘延庆早已等在将台之下,众多军将虞侯,都在行礼。

  苏武也在回礼:“诸位客气,刘总管万万不必如此。”

  刘延庆笑着来答:“兵不血刃下一大城,只再去桐庐,如此睦州已定,歙州在苏将军谋划之下,想来很快也定,两浙江南之贼,肃清也!”

  “倒是还有新城,新城之处,怕没这么顺利。”苏武皱眉在想。

  “将军是忧那谭相公?”刘延庆问。

  苏武摇着头:“倒也不皆是忧那谭稹,是那新城里的贼头,许与这杜微不同。”

  新城有谁?石宝,邓元觉,别的不说,就邓元觉,还真有些捉摸不透,这个和尚,还真不是蝇营狗苟之辈。

  “若是一场苦战,最后一战,倒也无妨。”刘延庆如此一语。

  苏武点着头:“是啊,最后一战,无妨无妨!”

  苏武此时,已然不知给这大宋朝续了多少血条,就这几部西北堪战之兵的保留,来日面对辽金,就多了几分底气。

  “苏将军,战事许还真不是大事,那谭相公,如何相与?”刘延庆来问,他也知道还真有症结。

  “不理会他,只管一路快去,军械步卒,上船顺流而下,我已然去信王荀,教他带兵往新城去聚,事到如今,那谭稹,当也知道自己无力再做什么了。”

  苏武只想事情。

  刘延庆却还想其他:“那谭相公怕是还想拿捏……”

  “我已然把他得罪至此,还担忧什么,倒是你们,到时候啊,该往那谭稹帐下去走动走动……”

  苏武深知人心人情,也知道刘延庆这些人会担忧什么,只管是一个大度,只管是什么事都为他们考虑。

  刘延庆便是尴尬一语来:“惭愧惭愧啊……”

  苏武摆着手:“不必惭愧什么,朝堂如此,宦海沉浮,本就艰难,咱都是军汉,本也是低头做事之人,我自得罪去,你们却也不必,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何其难也!”

  刘延庆便是一礼来,左右军将虞侯之辈,也皆跟着一礼,便听刘延庆叹息来说:“只以为将军是那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原道也是深知世事艰难,还能如此体恤我等,唉……多谢苏将军了!”

  苏武也是叹息:“只管是我等军汉,同生共死这一遭,不相负就是。其他的……我自也问心无愧,无愧朝廷无愧社稷,无愧天子无愧诸位!”

  苏武一礼。

  “定不相负!”刘延庆立马回礼。

  “定不相负!”便是众人皆来一语。

  苏武点着头:“到新城之前,就在桐庐吧,与诸位分一分……”

  刘延庆一时没会意到:“嗯?”

  “分一分,打完仗,都要回家过日子,钱财之物,我如何又好一人独占?最后一番了,分完了,诸位也心安,我也无愧诸位情义。回家了,大家都过几天好日子,军汉们给家眷置办些东西,诸位呢,便多置办一些强弓硬弩甲胄兵刃,马匹,要多弄马匹。”

  苏武语重心长慢慢说着。

  众人心中,岂能不知感动感激?

  刘延庆更是来说:“我代麾下军将与军汉们,大拜苏将军之恩义无双!”

  刘延庆真是大拜的模样,苏武哪里会受,只管去扶。

  刘延庆却非是要拜,苏武大力来扶,却说一语:“得了钱财回去了,一定要多多置办军中作战之物!”

  苏武在此叮嘱这一语,刘延庆岂能还听不出其中有深意,便是来问:“将军此语……”

  苏武左右一看,点点头:“对,不得多久,最多年余吧……此事本是朝廷机密,但此番我去京中,将来也不知如何,只管与诸位说透就是,咱大宋与辽,定要开战,诸位回去,一定要早作准备!”

  一语去,自是惊起千层之浪,满场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刘延庆下意识里本要问一语“当真否”,却是没问,他知道,苏将军定不可能胡言乱语,那这事,必然板上钉钉。

  苏武左右再看了看:“诸位心中知晓就是,早早与你们说这些,便也是为了让你们回去之后能准备妥当,辽人不比这方腊之贼,定是善战非常。也想,若是此番我入京去,下场不好,年余之后军阵之上,便也不能再与诸位相会了!一应战事,皆仰仗诸位用命……”

  说着,苏武伤感非常,似还有泪水在眼眶……

  只问左右,哪个心中不是伤感?

  只管是刘延庆来说:“不会不会,苏将军此番如此大功在手,入京之后定是加官进爵!”

  “对对对,加官进爵!”

  “苏将军步步高升,加官进爵,天子圣明,岂能不知苏将军一心为国?定是重用!”

  ……

  众人争先恐后都来说话。

  苏武笑着,笑中藏点苦涩,摆摆手:“我辈是军汉……哪里说得那么多事呢?那些相公们如何商议,便也就定了我的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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