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谁?
苏武挠着脑袋,这北宋之末,堪用之辈,着实不多,能让苏武用的,那更不多,如今,苏武已然不需要那种草莽或是山野之辈,他要大格局之人,能力极其出众之人。
苏武这摊子,再扩大,那就不比以往了,他要真正的读书人。
虽然读书人群体,是出极多的懦弱无能之辈,但这个时代,政务之才,也一定出在真正读书人群体,没有例外。
军中忙忙碌碌,夜半还不成眠,时不时有人来禀报事情。
苏武一一处置,事无巨细,连发钱的事,苏武也要亲自过问。
所有人来问,都是一个范式,这个事,怎么办,还请将军定夺,那个事怎么办,也请将军定夺……
将军自是一一定夺来去。
夜半才眠,睡不得片刻,天还不亮,又起身来,两三千快骑,两匹马拉着一个囚车,往东疾驰!
只待第二天午后,苏武已然出现在建德城外。
军中大小军将上百人,早早在营门等候,便是昨天半夜就知道,清溪城破,方腊被擒。
苏武来了,脸上疲惫不堪,却是整个大营门口,都是笑脸,个个躬身在礼,连刘延庆这老头,也是躬身大礼。
那左右守门的军汉,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苏武还在马上,多话不言:“击鼓聚兵!”
众将立刻转身上马,往大营各处飞奔而去。
刘延庆却不上马,竟是上前来牵苏武缰绳。
苏武一时就惊,连忙说道:“刘总管万不敢如此!”
没想到,刘延庆当真就把苏武缰绳牵去,拉着苏武的马匹入大营,却也转头来一语:“苏将军,不知我儿昨日在清溪可有建树?”
苏武便点头:“并先登之功!”
刘延庆大喜:“好好好,如此甚好!”
苏武就要下马,着实不好意思让刘延庆一个老头为他牵马坠蹬。
哪知刘延庆已然转头来,好似身形拦在了苏武下马之侧,说道:“苏将军,无妨无妨,此番,我鄜延之军,皆靠苏将军之利也!”
苏武还是下了马:“我与令郎,八拜之交,岂敢让您老如此待我,万万不敢!”
两人并排在走,刘延庆也嘿嘿一笑:“只愿你们年轻人,兄弟一心,战阵驰骋,建功立业。”
苏武点头:“定当如此!”
“好啊好啊……”刘延庆点着头,已然入营,便是抬手一请:“苏将军请往将台去上!”
苏武却答:“当是刘总管坐镇将台,我带那方腊,往城头去!”
刘延庆闻言,倒也知道苏武不是客气,而是有谋划,便点头:“如此也好!”
只看大营之内聚兵列阵,建德城西,两万军汉,左右排开,威武非常,其他之门,也有一二千军汉不等,围困堵截。
还有那诸般大军械,自不用说,一直都是在为强攻做准备。
苏武已然打马就到城下去,范云当前呼喊:“我家苏将军亲至,贼首杜微前来答话!”
城头之上,自早也是严阵以待,铁甲许多,弓弩箭矢,檑木滚石,火油在煮,金汁在沸。
不得多久,一个铁甲军将当真出现在城头垛口往外来看,便也有话语来答:“只管来打,何言好说?”
范云就要叫骂,却是苏武抬手一拦,往前去几步,扬头去看,开口:“杜微,清溪城已破,贼首方腊就擒,尔等还不快快开城投降,只待杀将进去,定将尔等斩杀殆尽,若是早早开城,可留活路。”
这话本不必苏武亲自来说,但苏武故意来说,自有意味。
城头之上,杜微哈哈大笑就起:“哈哈……苏武,你无可奈何了?啊?如此哄骗孩童之法,也想来赚取城池?当真是笑话,你连建德都打不破,还敢妄言打破清溪,笑煞人也!”
苏武却还来说:“方腊在擒,就在军中,杜微,你竟不顾他之生死?”
杜微更是大笑,却不与苏武说话,而是左右去说:“兄弟们,都看到了吗?这个苏武,就是官军那领兵大将,他奈何我等,竟是用这般孩童伎俩……”
只看城头之上,笑声一片。
苏武也不言了,只转头去,抬手一挥。
一个囚车从军阵之中慢慢往前走来……
苏武故意如此来言,要的就是城头上的那一片哄笑,要的就是贼人心中的那一种云端与地狱的心态爆炸。
只看那囚车来,城头之上,果然笑声一止,皆是凑头出来仔细看。
莫不真是圣公?
倒也看不清,杜微心中也一紧,只管去喊:“休要如此费尽心思来哄骗,只管打就是,这建德城固若金汤,料尔等也无法!”
杜微还在喊,苏武依旧不答话,只管等那囚车由远及近,慢慢走来,走得着实是慢。
苏武就是要这个过程,他都有过设计,就得慢慢走。
杜微越发在喊:“苏武,你弄个相似之人,就想哄骗我不成?”
也是慢慢近了,看那身形,偶尔一眼看到的模样,好似真是,不,不是,只是像而已。
也是方腊抬眼看了几番建德城。
倒是近前了,方腊低头,也不看建德城了。
苏武有语:“来啊,把囚车打开,让贼首方腊站近一些!”
范云自去开囚车,那车内方腊还不出来,范云立马进去就拉拽,三两下就把方腊拽下了车。
“站直,抬头!”范云还有呵斥。
方腊并不配合,站定当场,依旧低头。
苏武此时下了马,走到方腊身侧,便是轻声一语来问:“头前啊,我问你,到建德来帮我喊上几语,你答我,若是不喊如何?便再问你一语,喊是不喊。”
“哼!”方腊鼻孔出气,自是不爽。
许是因为苏武在这件事上,并不客气,慢待了人。
既是有求于人,何以是这般方式?
凭什么喊?
“也好!”苏武点头,方腊自还想拿捏点什么,也好也好,苏武便把手伸向了范云!
(兄弟们,月初也求票,拜托了!)
第202章 不是!不是我家圣公!
苏武看着方腊,把手伸向范云。
范云递过来的是一支马鞭,苏武把马鞭拿在手中,换了一下左右手,便把马鞭倒持在右手。
然后苏武先抬头去看了看,城头之上的人,全都在注视着这一幕,笑声早已没有,都在盯着方腊!
显然,众人不信,不信下面低头站着的人是圣公方腊,方腊在许多信徒心中,已然是神佛一般的人物,怎么可能被一个囚车拉到这里来?
苏武知道,此时城头之上,除了高层军将之外,越是精锐之贼,便越是信徒信众!
苏武要在这些人面前,举行一场祛魅仪式。
就看苏武倒提着马鞭,先一手将方腊猛推一把。
就看方腊踉跄几步,栽倒在地,转头看向苏武便是来问:“你要作甚?”
苏武倒提着马鞭的右手,已然猛力扬起,重重抽打而去。
方腊下意识抬手护着脸,便出一声惨叫,却还有话语:“你岂能如此待我,你岂能鞭打与我?”
苏武马鞭连连在挥,口中也来了话语:“圣公?神佛护佑?嗯?装腔作势?嗯?”
苏武手中的马鞭抽打不止,每一下都使尽力气,他这种祛魅仪式,也不仅是给城头上的信众看的,更也是让方腊知晓,此时此刻,到底是个什么局势,是个什么境地?
兴许也是苏武头前对方腊过于礼遇了,脸色太好。
再把让方腊认清情况,还有几座坚城,苏武哪里舍得让军汉再去用命?
着实是头前之法不对,对方腊过于尊重怜悯,更是这方腊,着实交流不了,思维与苏武不在一个频道上。
那就来点直接的,每个人都听得懂语言。
就看方腊满地在滚,忍不住满地在滚,苏武手中倒提的马鞭,满地追着去抽打。
每一下去,都是方腊痛苦哀嚎的惨叫。
苏武好似发泄一般,显然不是三下五下就能止住的,只管一直追着地上打滚的人抽。
片刻,那方腊满身已然都是血痕,少量的血迹已然映衬在衣服之上,又被满地泥土遮掩。
再有马鞭抽打而下,抽开泥土,抽裂衣服,便是鲜红的血肉。
还有苏武冷冷的话语:“直娘贼,阶下之囚,还要拿腔作调,好生与你说话,你却不懂!”
方腊惨叫之中连忙答话:“你要我作甚?你要我作甚?”
苏武听得这话语,更是马鞭不断来挥,噼里啪啦一通来去,再看方腊面庞,已然没有了那些拿腔作调的模样了,痛苦,哀嚎,乃至也有乞求!
苏武一通抽打,不知多少下去,稍稍一歇,看了一眼地上的人,说道:“还有神佛护佑你吗?”
躺在地上的方腊也看着苏武,下意识里摇了摇头。
苏武再抬头去看城头,喊得一语来:“都看清楚了吗?看到了吗?满地打滚这厮,是你家圣公吗?”
城头上无人答话,噤若寒蝉,那杜微更是皱眉不止,一时沉默。
苏武还说:“许是还没有看清楚!”
苏武马鞭一扬,再次往地上之人抽打,方腊下意识翻滚去躲,却又哪里躲得过,便又是一声惨叫而出。
苏武连连追去再抽几下,一语来:“站起来,站直抬头!”
马鞭再停,苏武怒目看着地上的人,看他一下一下爬起来,站定当场,动作虽然配合了,但态度也不对,动作太慢,头还没抬起来。
苏武马鞭再横着去,便是这一鞭子,方腊立马抬头去看城头之上。
范云走了过去,一把抓住方腊的散乱头发,把方腊的脸强行对准城头,便也来喊:“是也不是?”
城头上已然面色发白的杜微,下意识里答了一语:“不是!不是我家圣公!”
说着杜微还左右去看了几眼,还说:“这人不是圣公!”
不是?
苏武气笑了出来,便把马鞭一扔,从腰间拔出腰刀,走到方腊身边,并不去喊了,只与方腊说:“没想到,你竟不是方腊,倒是我抓错人了,也好,既不是方腊,那方腊定是逃了,你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那就斩杀在此,祭旗攻城!”
苏武如此来说,范云自就得令,便拽着方腊的头发,抬腿去踢方腊的小腿,便要把方腊压跪在地,好让苏武来砍这厮头颅。
却是哪里想到,方腊忽然对着城头大呼:“杜微,杜微,我乃圣公方腊是也,尔等见我,岂敢不认?”
城头之上,杜微面色更白,左右去看,只看得左右铁甲之贼,一个个都是呆愣当场……
信徒信众,能认不出自家神祇?
还有苏武笑着在问:“杜微,他到底是不是方腊啊?若还不是,那本将可就宰来祭旗了!”
杜微依旧不答,这与忠义已然无关,只问,这该到底怎么去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