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定闻言一愣。
苏武已然就在拔刀!
方天定连忙说道:“既是谈到此处了,这般是何必呢?”
苏武不答,拔刀就起,一刀去,那头颅就在地上滚落,苏武抬手一招:“兄弟们,这颗头值大钱,你们共分!”
立马有军汉上前来捡,众人皆是喜笑颜开!
王禀已然上前来,便是皱眉一语:“将军,这厮,欲置将军于不义,欲害你也!”
苏武点头:“嗯,但王总管当面,他害不到……”
王禀听来一愣,却知,当面苏将军之信任,已然无以复加,便立马来言:“将军放心,我保证,他害你不了,我麾下军汉,皆忠义之辈,我更不是那小人!”
苏武信得过!
便只点头:“身正不怕影子歪,我苏武,一颗赤胆忠心,日月可鉴,岂能怕小人作祟?走,只管往城里去,把战事鼎定!”
说着,苏武便动身而起,好似丝毫不受影响。
王禀便也随后在跟,心中也是敬佩不已,着实是苏武做的事,说的话,教人百般信服!
也是王禀也知,刚才方天定的某些话里,诱惑力其实极大!但苏武当真不为所动,岂不就是忠义在心?
苏武此时此刻,更想一个问题,这方天定是提了个醒,往后这种事,他苏武当还要遇到很多次……
这大宋朝,就是这么一个大宋朝!
今日即便王禀这里传不出去,来日也不知多少人还要编这些话来。
苏武知道此事过后,他便权柄更甚,他一个泥腿子军汉出身,永远也避免不了这些事去。
方天定今日用命所谋,与来日那朝堂相公来比,其实算不得什么……
那些朝堂老奸巨猾之辈要编排起这些事来,岂能不比方天定的招式高明?
一个当真手握精锐兵甲还身居高位之人,在这大宋朝,就是这个待遇,一点侥幸都不可能有!
这大宋朝的军将,又得强,又不能太强,只能一般强,万万不能有那出头鸟。
防军汉,那是大宋骨子里的基因与烙印!
那该如何应对?
若是放在前面几个皇帝身上,这事,还真没办法,就只有一条,那就是功成身退,可以身居高位,但只是个闲散官职,从此在汴京再也不出城,再也不接触任何一个军汉,每日吃喝玩乐。
就在这些相公们的眼皮子底下看着管着,从此富家翁,还得时刻受人监督,也看相公们心善与否,会不会当真放一条生路。
但这事放在赵佶这一朝,那还真就有一条路能走。
那就是赵佶这条路,只要能忽悠到赵佶,一切问题,便也迎刃而解。
毕竟,赵佶待人好!
苏武今日见了一回方天定,心中已然想得越来越多,这大宋朝,当以军汉篡夺而亡!给这赵家一个自食其果!
就得在这条路上干!
带着这些思绪,苏武打马入城去,城内自还是兵荒马乱不止,到处还在打杀。
不知多少贼人走投无路,跪地在求。
苏将军早早也有过军令,辅兵也当入城,俘虏,要的……苏武要,这些劳力,苏武还养得起,京东两路要大投资,各种开矿,正需要。
眼前之关键,就是钱粮所在!
武松其实没怎么参加先登之战,他的任务就是钱粮。
苏武带着骑兵军汉,打马在城内到处去奔,一处一处去看。
北城之外。
那将台之上,谭稹不知跳脚大骂了多久,终于还是鸣金收兵了,那城墙着实爬不上去……
只待鸣金之声一来,数万之大军,潮水而退。
却是刚刚鸣金,有那快骑就赶到了将台之下,正在禀报:“禀报相公,南城破了,官军正在入城!”
“什么?”谭稹岂能不是大惊,立马又道:“不可能,万万不可能,你是不是看错了?”
谭稹都已经鸣金准备退兵了,不是退兵入营,而是退兵回湖州,便是以为童贯那边,必然兵败……
这边又破城不得,为今之计,那就是赶紧退到湖州,给东京上奏,只管说是童贯南路兵败,导致大军不得不退到湖州去,也还请朝廷再调大军来援……
后路,不是现在想的,是早已想到,反正童贯怎么都逃不脱这一遭罪过。
现在来报,说南边破城了,这怎么可能?
那游骑立马再言:“相公,当真破城了!”
“不是已然腹背受敌了吗?怎么还能破城?”谭稹便是一万个不信。
那游骑便是再言:“贼寇援军被那苏将军带着七千骑兵击溃,如此,城头之上,一见援贼大败,军心就散,南城大破也!”
谭稹倒吸一口气去,只感觉两眼发黑,差点当场没有站定,就要栽倒,还好左右来扶,把他扶定在将台边缘……
“击……击……击鼓击鼓!”两眼还有点黑,但谭稹话语已然说出。
左右之人,皆是发愣,已然在鸣金,怎么又击鼓?
莫不是谭相公昏了头了?
只待谭相公当真站定了,两眼的发黑缓过来了,便是怒道:“击鼓击鼓,击鼓攻城,尔等岂敢违抗军令!”
“哦哦哦……”有那都虞侯连忙转身去,便是停了鸣金,赶紧吩咐再击鼓。
鸣金一停,鼓声又起,咚咚咚!
那阵中正在退的辛兴宗当场就愣!
这都打什么仗?数万大军,岂能如此儿戏?
这是干什么?
旁人也问:“将军,这……是进是退?”
辛兴宗兴许是满场唯一一个还能保持编制不乱的部曲,他脚步一止,把手一抬:“先不退,等一等!”
左右令兵飞奔来去,就去各部传令,这不是厮杀之时,编制不乱,还能指挥。
辛兴宗所想,那就是看一看再说,哪怕要退,也让别人先退,别人都退了他再跟着迈步回去,如此也好说一些。
只看周近其他部曲,那早已是一片混乱,有人好似听不见鼓声一般,只管往营寨那边奔去,着实是那擂木滚石箭雨遭不住。
有人停在当场,许也是辛兴宗一般的念头。
有人前后徘徊,也不知是退是进,退又怕回去获罪,不退,进那是万万进不了一点……
数万人,就这么一片混乱之中……
只看那远处将台之上,那谭相公手舞足蹈在跳在喊……
也听得那鼓声是越来越急……
辛兴宗哪里闹得明白?只管回头去看了看,一看还真发现了奇怪之处,那城头之上的贼军,本该是人头攒动之景,此时看去,竟好似陡然一空,没人了一般……
城破的消息,都已经传到谭稹耳边了,那城头之上的贼人岂能还不知?
辛兴宗自是不知,他只是疑惑怎么刚才还挤满了人的城头之上,此时看去,却看不到什么人影……
辛兴宗心中有那么一点点灵光在闪,忽然开口:“回头回头,攻城去!”
说着,他自己先迈步转头去奔,试一试,看看能不能爬上去,不行再退下来就是。
若是成了,天大的功勋独属一人,若是不成,回营之后,谭相公大发雷霆,也当容他一人有功。
只看辛兴宗转头去奔,周遭众多军汉一脸不明所以,疑惑不已,却跟着也去。
只待奔近了城头,城头上也无箭矢来射,辛兴宗心中大喜,便是更喊:“把长梯都竖起来,爬上去!”
众多军汉倒是听话,当真四处去寻那倒地的长梯,倒也奇怪了,城头上檑木滚石火油金汁,那也一样不见……
赶紧爬吧……
在那震惊之中,说爬也就爬上去了!
连辛兴宗自己都在错愕之中爬上了城墙,回头再去看那中军将台,辛兴宗才高兴了瞬间,立马眉头一皱。
岂还能不明白?
城已然破了,必是南城,军情而来,所以谭相公才那般又是鸣金又是击鼓,所以这城头上陡然一空……
唉……
这般爬上墙来,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呢?
该做什么?
赶紧进城去,抢钱抢粮!大老远从西北最西之熙河,到得这杭州之地,是为哪般?
辛兴宗脚步再起,飞快而奔,口号大呼:“随我来,快入城!”
城池极大极广,谁动作快,抢得到,那当就是谁的,抢到多少算多少!
那南边,也是快马在奔,驱赶着无数贼寇往北来,也临时抓得不少贼寇挂在马上在带路……
那苏武,不是什么好人,要的就是吃干抹净,南城可以慢慢去寻,这北城钱粮之所在,那就得眼疾手快,他麾下马匹众多,大街之上奔起来,也无阻拦之人,快速非常。
那钱粮所在之地,也就在方便存储运输的大街之处。
寻的是一处昔日高门之大宅,苏武从南打马奔来,辛兴宗从北翻城而下。
两边之军,竟就在大街要相遇了。
苏武不管不顾,因为那大宅就在眼前不远,只管打马就去。
那辛兴宗更是大急,呼喊不止:“快快快,定是那门口有那石鼓大狮的宅子!”
他倒是也聪明……
说巧也不巧,双方人马,当面皆是赶到。
苏武翻身下马,还有笑容:“辛将军辛苦!”
辛兴宗也有笑容:“苏将军,此处乃北城城墙之下不过数百步而已,我既从北城打破了城池,你当也不该来抢才是……”
苏武哪里管他,回头一语:“鲁达,带你部曲,把守住这座宅子,任何人不准出入,违令者,斩立决!”
鲁达带人已然下马,那韩世忠更是打马往前来一些,他也知道此时是做什么,便是面目狰狞骇人。
辛兴宗闻言,脸上哪里还有笑,立马也说:“来人来人,把守此处宅院,任何人不准出入,违令者斩!”
两边军汉,自是都往那宅子涌去。
苏武忽然一语:“辛将军莫不是要当街火并?”
辛兴宗闻言也道:“岂能如此话语来说,如谋逆一般,你我皆是官军,我也破城而来,这北城之钱粮,我岂能不为朝廷看管起来?”
苏武闻言,无有言语,转头就去,翻身上马,把腰间长刀一拔,左右一语:“韩世忠!”
“末将在!”
“有人哄抢朝廷钱粮,列阵,缉拿哄抢之乱兵!”苏武面色之中,也起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