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开局在阳谷县当都头 第232节

  高可立陡然警觉过来,眼前无数军汉视线都聚在了自己身上。

  那官军之后的军将更是沙哑呼喊:“向前向前!”

  铁甲步卒,脚步咔咔在起,将军之命令,听在耳中,好似教人格外愿意听从。

  将军之赏,官升三级,赏钱两千贯,也是吸引力极大,便是此一遭战功到手,立马跨越阶级,回家之后,置田地宅子,在东平府里,便立马就是富裕阶层,更是当官的阶层。

  高可立哪里还去拉弓?立马把弓背在身后,左右手拿起两个铁骨朵,因为当面就已然冲来了一个官军铁甲。

  此人,名叫扈成,他向来沉默寡言,甚至也有人说他似也适合在军中担任指挥使这种职位。

  奈何苏武麾下,如今早已超过了万数之军,二十多个指挥使要用,可用之人不多,可用而又极为信任之人更不多,扈成便也成了营指挥使。

  此处正是他的战阵,他一直就在最头前,一步不退,手中也不是枪也不是刀,一柄鹤嘴锤在手,上前就砸,铁甲对铁甲,便是这般,近身搏杀,刀枪并不好使。

  自也是砸得火星四溅,那高可立更也悍勇,铁骨朵也往扈成身上招呼,打出来的声音,当真如铁匠铺里打铁一般。

  四周贼军官军,本是有战线之别,此时陡然混战起来,立马挤在了一处,打得昏天暗地。

  你要杀他也难,他要杀你也难,便是各自敲打得噹噹作响。

  那扈成,更是一把抱住高可立,两人滚在地上,翻滚来去,满地雪水带泥,浑身铁甲皆是泥泞,骨朵在敲,锤头在砸。

  苏武也是大急,此时也是下马,从人群之后往前挤去,长枪未带,便是一边往前挤,一边看地上,挤得不远,从地上捡起一个连枷锤。

  他知那是扈成,他怕扈成死了!

  苏武身后,亲卫之兵,自也跟了几十而来。

  苏武在亲卫的帮助下,以极快的速度挤到最头前去,那寨栅之下,正看扈成与那擅射的贼将抱在地上厮斗,便是拳头也好,手肘也罢,乃至用自己的头去敲去顶。

  苏武再挤几番,只分辨一眼,扈成已然落了下风,被那贼将压在身下,那贼将正操起骨朵要锤下去。

  扈成更是紧紧抓住那贼将的手臂,让那贼将不得发力。

  左右也有军汉要去救!

  “让某来!”苏武一声大喊,人一跃而起,连枷锤高高举起,也没什么招式技巧,就是奋力去砸。

  噹的一声,正砸在那贼将后背之处,那贼将身形往下一趴,还转头来看,那脸上瞬间紫红如猪肝。

  苏武更是连连在砸,那贼将终于放了扈成,打滚去躲。

  苏武更是扑身去砸,噹噹几下,那贼将更是横着连滚带爬,便是想要站起。

  苏武刚才扑身,此时来不及站起,已然双膝跪在雪水之中连连往前再扑,连枷锤一下一下在那贼将身上砸出火星,便也是此人射他苏武,射出了苏武的怒火。

  这般之战斗,着实不如那捉对比试武艺精彩,甚至所有人都显得狼狈不堪,胜者也好,败者也罢,都是狼狈模样……

  只待苏武用膝盖与腰腹发力,连扑几番,那军将,终于不动了。

  苏武方才站起,又用手中连枷锤左右挥得几人,回到扈成身边,扈成也正在站起,苏武上前拉了一把。

  扈成竟是开口:“将军,我……”

  “不必多言,只管杀敌!”苏武没有多看,也来不及多看扈成,眼神只左右在扫,连枷锤又去。

  便是再如何悍勇敢死,人终究不能刀枪不入!

  扈成爬起身来,低头寻回自己的鹤嘴锤,再去凿人!

  只待苏武又是左右锤得几番,抬头去看,寨栅之下,左右视野看去,官军皆在向前力战。

  苏武心中陡然一松,战争,如此战场,兴许真有一种“回合制”的东西在其中。

  便是刚才,不久之前,那精锐摩尼之贼奋勇而来,一时间还真让官军战线有了几分松动,也让许多军汉心中起了犹豫。

  只待战线稳住,军心稳住,真正死战而斗打起来了,军汉之勇,立马就会重新激发。

  苏武也更明白了一个以往并不太懂的道理。

  正儿八经的两军对垒,先进攻方在最开始,是有心理优势的,但会在接战之前,损失更多。

  先防守方,自就是反过来,得远程兵器的便宜,但初一接战,会少几分心理上的优势。

  到底是先进攻更好,还是先防守更好,便是要结合自己麾下兵马之强弱,因时因地制宜……

  亦或者,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两军对冲,都抛弃远程兵器的优势,就拼心理,就拼战力。

  苏武便是一边打一边总结一边学习,书上得来终觉浅,唯有实践出真知。

  苏武此时,也已然脱离了战斗,只看身边军汉一个一个往前冲去。

  便问此时此刻,军汉们心中还有什么念想?

  想来也没什么念想了,这般才好。

  再看头前寨栅之下,贼军披甲,越来越少。

  苏武回到马旁,取了长枪,再次上马,马背上的视野更广,放眼望去,苏武心中更是一松。

  立马打马离开此处,更是呼喊:“快,让许先生在中军将台起红旗,二通急鼓,重骑从正门出击冲阵,轻骑从后门两翼也去!快!”

  自有亲卫令兵在奔。

  其实,刚才不该去帮扈成,苏武作为主帅,不该做这样的事。

  便是回头再想,这寨栅之内,本就是敌寡我众,扈成即便落了下风,自有他麾下的军汉去救,哪里需要苏武从人群中挤进去救?

  奈何刚才苏武就是忍不住,就是那下意识里做出了抉择,就是生怕与贼将拼命的扈成会战死在此。

  苏武再是打马横去,四处督阵压阵,战线已然彻底稳住,那翻进营寨的贼人,并不是越打越多,而是越打越少。

  许多灰布麻衣,即便已然攀在了长梯之上,却已然起了犹豫,犹豫着是不是真要翻越进来。

  显然是寨栅之内的战况,太过骇人,那向来无敌的圣公精兵,此时当真不再无敌,一个一个惨死在雪水泥泞之中。

  这是以往从未见过的场景!

  胜了!

  苏武心中知道,已然胜了!

  就听得重骑马蹄轰鸣在响,从营寨后面先加速,再往寨门而去。

  寨门之处,正在打开,却是寨外无穷无尽的灰布麻衣,竟是不敢往寨内而冲,显然已是看到了那高高大大的铁甲骑兵正在冲来。

  只待那铁甲骑就要近前,寨门之处围得不知多少灰布麻衣之贼,此时更是连忙往左右去躲。

  千余重甲骑,呼啸而出,刹时间,那无穷无尽的灰布麻衣,只如草芥一般。

  只待重骑全部奔出,慢慢左右散了一些阵型,本是利剑在插,更成镰刀在挥。

  重骑马蹄所过之处,不论多少灰布麻衣,都成了倒伏之麦!

  那领头之军将,名唤林冲,旁人都戴铁兜鍪遮脸护脸,唯有他不戴,因为他那张脸,着实骇人,真如炼狱而来。

  便是他的马还未冲到贼前,那远远的贼人看得一眼他的脸,便是惊骇不已拔腿就跑。

  此时,湖州城楼之内,皆是一片大惊。

  怎的已是岌岌可危就要大败之局,瞬间就转换成了这般?

  贼人好似也不往那寨栅去前赴后继了,官军骑兵出营来打,更也好似横扫千军如同卷席……

  城楼之内,没有一人能把这件事说得清楚,便是远远观战,想都想不明白其中道理。

  变化太快,知府邢岳也是愣的,愣愣去看钱世疆。

  钱世疆也不懂得,看知府目光,他只管一声呼喊:“怕是要胜!”

  邢岳反应过来,也是一声大呼:“胜了胜了,反败为胜了!”

  满场众人,好似提前商议好了一般,同时一口大气就出,这不是要胜,而是在场众人本已是一脚踏进鬼门关里去了,陡然活过来了……

  那出去的一口大气,便好似死去活来的第一次呼吸。

  只待众人都活过来了,满场大喜,欢呼就起。

  一人来喊:“苏将军救我等命也!”

  二人来说:“好好好!极好极好!”

  更有人咬牙切齿,对着射孔大声呼喊:“杀贼杀贼,快杀贼啊!!!”

  “苏将军破阵,苏将军破阵啊!”

  “苏将军大破贼!”

  只看得后寨门忽然也是大开,两队轻骑在出,一队七八百人,正分两边而去,片刻绕过营寨,往左右贼阵在靠。

  马蹄在奔,箭矢在射,一队花荣,一队史文恭,两人皆是擅射之辈,更是左右开弓!

  邢岳已然激动得不知说什么是好,失言了一般,只有那脸上的激动溢于言表,乃至身形都跳了几下。

  终是憋出了刚才说过的一语来:“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钱世疆也不善词汇,只管学来一语:“大汉之卫将军,大汉之霍嫖姚!”

  话语至此,已然无以复加,不知还有什么话语能超越这两句来说!

  头前说来,只管是给苏武抬举,给众人信心。

  此时说来,那真是心中之念喷薄而出!

  十万之贼,十万之贼当面!望不到尽头的多!

  十万之贼又如何?

  哪里还看得到那些灰灰黄黄的贼人前赴后继?

  只看得那些贼人这边在躲,那边在避。

  只如牧人在赶羊群!

  营寨之内,苏武知道,还差一把火,眼前还有四五百精锐之贼在死战,只当把这些死战不退之贼一把杀光,铁甲步卒冲出营寨去顶,贼势就溃。

  还有这四五百贼,真是麻烦。

  苏武更也知道,这四五百贼,一旦死伤殆尽,便不仅仅是这一战之胜,而是方腊百万贼众无敌金身就此打破。

  只待这些奔逃而去的贼人回去了,一切就变了……

  那些所谓摩尼精兵,熊熊烈火焚我身躯,什么百战百胜,什么羽化登仙,皆成了笑话。

  那时候,苏武之名,当响彻江南之地,名传天下。

  那什么摩尼神明,在苏武面前,再也算不得什么神明,反而苏武兴许当是真正的神明降世!

  杀!

  苏武再一次亲自下马去杀,连枷锤在手,且看摩尼神明到底会不会让人刀枪不入。

  早已是人多势众,那寨栅跳下来容易,再翻上去就难了。

  一个一个的披甲贼人,被堵在寨栅之下,面对无数军汉愤怒。

  军汉此时之愤怒,已然无以复加,众人从军以来,皆是第一次遇到这般难打的仗,军汉更也损失不小,三千步卒,战死至少二百余人,轻重伤者更是六七百不止。

  便是哪一营哪一都,都有人死伤。

  军汉们岂能不怒,当面困兽之敌,自就更把怒火往前去杀。

  自家苏将军更也在前,众人哪个不是奋勇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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