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开局在阳谷县当都头 第157节

  看什么?

  先陷阵先锋,入贼营,铁甲在身,长刀在手,杀人不过砍瓜切菜。

  贼人凶也不凶?倒也有那凶的,当真敢来拼命,跳进来的人还不算多,便是往前去涌。

  只管看那跳进寨子里的军汉,一柄硕大的朴刀,横去一挥,就是两人身首异处。

  还有凶的贼人没有?

  贼人们马上清醒起来了,冲上前的脚步也止住了。

  再抬头看看,看那铁甲军汉,爬满寨栅,前赴后继而来,不断往寨子里面跳,有跳得快的,高高就跃,又跳得慢的,先顺着树干滑下一些,再跳。

  就是没有个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有那大贼呼喊:“兄弟们,不要怕,冲上去,把官军赶出去!”

  “兄弟们,冲啊!”

  “兄弟们,临阵不前,立斩!”

  兄弟们也冲,只看那进来的铁甲军汉,已然不少,开始列了军阵,紧密在一处。

  兄弟们左右看了看自己身边之人,脚步往前而去。

  却是脚步才慢慢起,对面铁甲,有那军将一声呼喊:“向前!”

  铁甲咔咔咔往前来,不快,却是脚步铿锵有力,声音听得便教人心中一寒。

  却是众贼身后有压阵之人,也有督战之人,拿着长刀左右驱赶。

  这便是战阵,压阵督战,是标配,不论宋辽,都是如此,如今梁山,也算学到了精髓。

  无奈之下,众贼向前,瞬间与那铁甲接触上了,哪怕脚步畏缩,刀枪试探,却也真就冲上前去了。

  铁甲人,迈着不快的步伐,紧密着不大的阵型,兵刃也挥得不快,只管一下一下,脚步往前一下,兵刃也往前一下。

  霎时间,鲜血迸溅,哀嚎也起。

  铁甲军汉,真如那镰刀收麦浪,敌人兵器来,不躲不避,只管兵刃一下一下去,不快不慢,势大力沉。

  将台之上,苏武稳坐,慢慢点头,有了几分满意,起了身。

  朱武来说:“将军就不必上前去了。”

  “我坐不住,就是去看看……”苏武答着,已然往将台而下,翻身上马。

  朱武便也上马来跟,许贯忠也跟在左右,一彪亲卫自不用说。

  朱武也还有笑语:“将军莫不是也想杀几贼?”

  苏武笑答:“哈哈……我不入寨,只管带骑兵左右去巡,且看贼人逃是不逃……”

  朱武便答:“贼人自是要逃的,将军还是忍不住要亲自去掩杀。”

  这说得……苏武回头想了想,此言何意?

  倒也是让朱武说着了,苏武就是手痒心痒,就是忍不住想带兵往前去……

  难道朱武之意,是说苏武不该如此?往后不能如此?

  苏武回头看了看朱武,朱武便是脸上带笑,也不说明。

  许贯忠在旁,也来说:“将军,朱虞侯之意,太直白不过了……”

  苏武把马一勒,就问:“那秦王李世民上阵,不知多少次身先士卒而去,有何不可?”

  许贯忠来答:“将军,无甚不可,但分场合,若是敌强我弱,生死一搏,秦王殿下便是从来身先士卒而去,亲自打马冲锋。但不到那生死一搏之时,秦王殿下也不会随意冒险,冒险之事,定要有的放矢,该冒险之时,定是不能怯懦,不必冒险之时……将军自当稳坐。”

  苏武想得一想,有些沉默,是这许贯忠真说得有些道理。

  却听许贯忠继续来说:“将军如今,不比头前了,将军如今是许多人的身家性命,是许多人的前程所在,若是一场战役,能危急到所有人的身家性命与前程,那便是将军搏命之处,若不是这般,将军万万不能轻易犯险,此便也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

  朱武看了看许贯忠,点了点头:“将军,正是此理,不是生死大关,将军万万不能有任何犯险之处,此为良帅,此便是对兄弟们负责。”

  苏武左边看看是许贯忠,右边再看是朱武,便是头一点:“二位言之有理。”

  苏武把马一转,只回那将台再去坐,也有话语:“着栾廷玉杨天二人领麾下骑兵去……”

  自有令兵飞奔往不远处早已列阵多时的骑兵去。

  苏武座后,那朱武与许贯忠二人对视了一眼,朱武笑着点了头,许贯忠也笑着点了头。

  只看那贼寨,已然不知冲进去多少铁甲兵,寨门之处已然夺下,便是源源不断的军汉鱼贯而入。

  那轻骑左右,一边五百,绕着小山岗在奔。

  寨子里,早已是杀得人仰马翻,一片一片收割而去。

  贼人之中,压阵也好,督战队也罢,一溃之下,如决堤之水,都往后寨去奔。

  密州城头之上,不知多少人看。

  黄皓嘿嘿在笑:“这支军马,当真威武。”

  也有人答:“唉……贼人看似势大,人多势众的,不过尔尔,一击就溃。”

  “怎么?你还想着花钱不值呢?是这彪军汉有本事,花得也值当,就这么着了。今夜安心睡个好觉了……”

  “花得值花得值,我哪里说花得不值了。”

  “看似就要大胜了,这般杀贼,看着倒也教人舒爽,钱自是不能再给了,是不是……备些酒菜之类的劳劳军?”

  黄皓来答:“我看行,备些酒菜吧,只待他们收兵回营,诸位一起,同去劳军。万一若是来日还有贼寇来犯,那苏将军座下的军汉,便也更愿来救。”

  “好好,诸位,便差人回去,各自多备一些酒菜,这倒是要不得几个钱去。”

  众人已然开始吩咐,身边也多有随从,却是那打仗也还要看,看得还是很舒爽,贼人刚来的时候,倒是有过几番耀武扬威。

  吓得众人那是瑟瑟发抖,而今再看,土鸡瓦狗尔,岂能不是舒爽?

  就看那贼人已然出寨要逃,更看官军骑士来去如风,四处掩杀,远远看,倒是精彩得紧。

  当然,也不能近前看,近前看只怕不知吓得多少人夜里噩梦。

  便是远观只如看戏,近瞧全是血腥。

  将台之上,苏武忽然问了一语:“这贼人是多杀为好?还是少杀为好?”

  问得有些莫名其妙。

  便是座后两人,许贯忠与朱武又是对视,朱武比手作了个请,许贯忠也比手作了个请。

  苏武见久不得言,转头看了看二人,笑道:“我随口问问,你们二人,随便谁来说说就是……”

  朱武开口:“许先生新来,便让许先生来说。”

  苏武便答:“好,许先生来说。”

  许贯忠点了头:“那就随口一说,将军随便一听……那贼人啊,以名声招揽贼众,而今,贼人越来越多,他累于名声,也不好拒得,只管是来者不拒,所以,短短时间,招得如此之众。若是钱粮极多,贼众自是多多益善,若是钱粮不多,贼众自是越养越是累赘……”

  “许先生还没答问题呢……”苏武笑问。

  “这就来答,且看将军是想帮着贼人精简人员呢,还是要让贼人多些累赘靡费。”许贯忠答完了,去看朱武。

  朱武也点头,接了一语:“许先生答得好。”

  苏武也笑:“答得太好,那就帮他们精简一下人员吧……如此,贼人还能撑得长久一些。”

  五万大贼或者三万大贼、两万大贼,对于朝廷来说,其实是一样的,乃至对于高俅来说,也没多大区别。

  但对于梁山自身来说,却是区别甚大,拢共那高唐州一番劫掠,已然就是坐吃山空,钱若只用来养人,那养多了就真是累赘,也并不能真的增长实力。

  钱若不止用来养人,还用来置办兵器军械,那才是真正增长实力。

  许贯忠明白了,却是心中也有惊骇,要让贼人撑得长久一些,这便是其中谋略和盘托出了。

  许贯忠说得一语来:“将军大才也!”

  苏武笑笑:“先生才是大才,一语便能猜出详情。”

  “将军,我倒是觉得,那个赌约,兴许将军胜率越来越大了。”许贯忠如此一语。

  “何也?”苏武问。

  “许是我真看到了什么……看到了一些未来……也是将军所言,人过于透彻并不是大智慧,此言有理。”许贯忠认真来答。

  “有先生同路,人生幸事。”苏武也认真非常。

  许贯忠叹了一口气:“兴许……要可惜一番了,可惜我那寻到的山清水秀之处,其实那里住着,当真教人心旷神怡。”

  “哈哈……不可惜,劳逸结合嘛,想住的时候,就去住住。”苏武心中大好,一锤子买卖,已然要成了。

  兴许,已经成了!

  许贯忠却苦笑:“怕是将军放不得人走呢……”

  “放,一定放,衙门里上值还有休沐呢,岂能没有空闲消遣?定然会有。”苏武拍着胸脯说。

  许贯忠便也不答话了,只管苦笑,心中大概也想,苏将军的话可以信很多,但这句,存疑,不可深信。

  苏武起身喊军令:“命辅兵出营,开始救治伤员,更是收拢尸首,把贼人尸首都堆在那密州城门一二百步之处,好教他们知道,二十万贯钱,他们花得不亏,这是个良心价,下次可没这个价了。”

  令兵再去。

  贼寨之中,战斗已是尾声,千骑掩杀,也是漫山遍野越来越远,鸣金之声,久久不来,自就是杀个三四千级才能罢休。

  三四千具尸首,一辆一辆的车驾往那密州城门去堆。

  那城楼之上,哪里还有人看?都是捂着眼口,转身下楼去。

  连那知府黄皓,都是一脸便秘,转身而下。

  却是还要劳军,还要过那城门……那一路鲜血在滴落,到处都是血腥升腾之气,着实令人作呕。

  这位苏将军,这是干啥……都知道了,二十万贯,不亏不亏。

  黄皓也还知道,自古战场大胜,筑京观之景便是常有,但毕竟那是史书里的东西,真就活生生让人见到了……

  只待鸣金声来,众多军汉各自归营,便是劳军去,坐车去,车窗紧闭,当真不愿多看一眼。

  入军营里,到处是军汉在洗刷,洗刷的是自身与甲胄兵刃上的血迹。

  一个一个的军汉,爽朗在笑……

  酒也来,菜也来,有那一个丑陋军将唤作杜兴,带人来接收并去分发。

  中军大帐,挤得满满登登,众人皆是笑脸,寒暄来去,拱手来去。

  苏将军频频来回:“我辈职责所在,不敢居功。”

  “多谢诸位盛情。”

  “多谢多谢!”

  “将军这是哪里话,我们都在城头上看着呢,将军麾下军汉,当真悍勇,实属罕见!”

  苏武只答:“有了赏钱,自然悍勇,岂敢相负?”

  “嘿嘿……”黄皓来笑,站在苏武身边,只管来说:“将军放心,我这里的奏报,必是一五一十,将军之功勋,定是详细清楚。”

  “多谢黄相公。”苏武再是一礼。

  却是门口一骑飞奔而至,马蹄阵阵,那人翻身下马,冲进营帐,二话没有,便是呼道:“叔父,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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