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开局在阳谷县当都头 第140节

  甚至亲眼看着那凌振都被梁山贼寇抓走了去,那船只也往那梁山侧边的水寨行去。

  呼延灼心中有一惊,好生悍勇的贼人。

  呼延灼下意识转头去看了看远方那一彪观战的马军,也看那领头之人苏武。

  呼延灼没有说话,但心中却想,这伙贼人,何以这般难打?何以这般凶悍善战?

  此番差事,何以这么难。

  苏武看得清清楚楚,便是也懒得多看,大手一挥:“回了,今日无战事。”

  便是又回营寨里去。

  还有武松开口说道:“我还以为东京来的人,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物什呢,正要亲眼瞧瞧,却是被三四十个贼人杀得个人仰马翻……东西都还没使出来呢!看来那随着天使来的人,也是个草包货色。”

  苏武却答:“那人叫凌振,倒是个人才,只是他们轻敌而已,也并无上阵的经验,此人,我倒是想要他。”

  “哥哥,他都被贼人抓去了!”

  苏武笑着说道:“无妨无妨,我自看上他了,那宋江吴用,该与我送来才是!”

  武松想了想,点头:“嗯,倒也不难,寻个时候,随便抓个贼人与他们换就是,抓贼人这事,不在话下。”

  武松如今也学会了,这当然也是苏武所想,没有救命之恩,人家好好的东京甲仗库副使,凭什么跟他苏武干活?

  武松又说:“这么打下去,倒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这得打到哪月哪天去?那呼延灼这么多人在这里,只管吃咱们的喝咱们的……也不干活啊!”

  苏武便又来说:“这几日,大概就真要开战了。”

  “啊?哥哥,何以见得?”武松立马来问。

  苏武一直都教:“这几日,派了许多人贴近山寨去查探,那山寨里啊,都是操练之声,这般操练,为何?”

  “哥哥,临阵操练,有什么用?为何呢?”

  “自是操练破敌之法,你看那呼延灼的连环马,说难打,那自然难打,虽然士卒不精,但连起来之后,自是阵型不乱。但说好打呢,也无甚机巧,只管让那人仰马翻,那连环马便都成累赘……”

  “哦,哥哥是说,山寨里的人,正在操练什么人仰马翻之法。”武松脑子在动。

  苏武笑着也等:“你想想……”

  武松当真能想通透:“莫不是用那长兵刃去坏马腿?”

  “正是。”苏武点头,便是欣慰,武松,真能行,假以时日,真能独当一面。

  “是啊,我都想得明白?莫不那呼延灼想不明白?”武松更有疑惑。

  “他啊,兴许也想得明白。”

  “那他怎么想得明白,还要这般?”武松还问。

  “他兴许还明白一件事,就是真的知道自己麾下万数的京畿禁军并不堪用,他是已然知道了这一点,只有无奈。”

  苏武兴许当真猜中了呼延灼的心思。

  “哦……”武松点头,再说:“定是如此,他本以为麾下军汉精锐非常,一战之后,便知道麾下军汉不堪一用,便是真让他列好战阵,就他麾下那些兵马,只怕贼人一冲就散。所以,他不得不如此紧密军阵对敌,不是他不明白,是他无计可施,唯有此法。”

  “呼延灼这个将军啊,当得憋屈,除了他亲卫那一彪还算有用,其他的,当真不堪一击。”苏武摇着头,倒也不是真为呼延灼可惜,而是为整个大宋可惜。

  就是这样的兵马,起二十万,去打辽国,辽国起初还吓得六神无主,甚至还有求和之意,实在无奈,唯有起几千残兵败将之哀兵,本是想着去拼了算了,没想到一战轻松打崩。

  这是连辽人都没想到的事,宋人更没想到,女真人也更想不到。

  就是这么当着全天下的面,现个大眼。

  更别说后面还有三五万女真人,就能围着百万人口与二十万兵的汴京城一通猛打,打个国破家亡。

  苏武知道这些故事,此时再看眼前这些京畿禁军之精锐,倒是真的“理论”与实际结合起来了。

  这种不堪到了极致的表现,赤裸裸出现在苏武面前。

  吃饭,睡觉。

  每日去那战场看几眼,今日无战事,便是在营,等着。

  直到四天之后,苏武又带兵马去观战一二。

  还没赶到地方,就有游骑飞奔而回:“将军,贼人出来了,贼人当真出来了。”

  苏武听得一愣,随后倒是一喜,只管说:“走走走,加快马步,快去看看!”

  只待苏武赶到观战之处,梁山那边呼呼啦啦不知出来多少人,只怕六七千不止,前面的已然列好队,后面的还在整队,正是忙碌非常。

  呼延灼这边,那更是忙碌非常,马队不断出营,绳索不断去绑,看起来动作极快,却又看起来纷乱。

  这是两军就要对垒的姿态,倒是梁山之人也谨慎,并不趁着官军未稳马队冲阵。

  呼延灼更也谨慎了,只管一匹马一匹马去连,便是没这连环马准备妥当,他便心中一点底气都没有。

  武松也看得新奇,只问:“哥哥,何以……”

  一时间,武松不知说什么,反正就觉得不对劲,没说上不对劲在哪。

  苏武来说:“你是不想说……何以梁山出击,那呼延灼不紧守营寨,还出来对垒?”

  “对对,那呼延灼本就心虚,既然敌人出击,何必对垒?”武松找出了不对劲之处。

  “他是官军,奉旨来剿贼,贼人不出,他本就无可奈何,他也知道那梁山之上粮草充裕,久困便也无解,到时候不免也是退兵而去。此时敌人好不容易出来了,他岂能不决一死战?便是怎么也要打一打,若是贼人出来了,他都不打,回头如何与那殿前司的高太尉交代?”

  苏武解释的是人心,也是政治。

  战争,本就是政治的延续,连天使都来了,呼延灼怎能龟缩不打?

  便是龟缩,又有什么意义?此时反倒是个机会,说不定,说不定呢……一战赢了呢?

  不打,那就一定输,输了,呼延灼将门虎子,岂能不是个牢狱之灾?

  都是无奈。

  武松明白过来,便也点头:“这是打的什么仗……”

  苏武却起了精神,呼喊一语:“弟兄们,今日要战,准备了!”

  令兵左右去,便是甲胄要穿好,马匹要安抚,队列要整齐起来,不得松散,精神也要进入状态。

  那战场两边,倒也是慢慢有了一些区别,就看梁山那边,呼喊大作,便是嘶吼不止,兵器连连高举。

  官军这边,倒是噤若寒蝉,只管连好连环马,一个个没有话语。

  甚至苏武不在当面,也能想象到那些禁军精锐那煞白的脸色,乃至那出汗的手掌与颤抖的双腿……

  为何有这些区别,便是心理状态的不同,一方是个工作,是来上班的。

  另外一方,那真就是生死存亡。

  一方绝大多数人以往从未见过杀人场景,另外一方,还真有许多作奸犯科之辈,杀人夺財的强人。

  鼓声起,两边鼓声都在起,轰轰隆隆。

  连环马,倒也不能如何去奔跑,便是往前走去,马背上的骑士,倒也不知是一种什么心态,便也只看得那些骑士都在左顾右盼,乃至频频回头去看。

  人之常情,人家本也多是泥瓦匠、裱糊匠、石匠、灯笼匠……当兵只是个“副业”,谁能想到,在京畿当兵,还真要打仗?祖上三代都没打过仗了。

  再看对面,梁山大贼,只待鼓声一起,呼喊震天,冲杀而来,脚步飞奔,奔起来倒也谈不上什么队形了,只管往前去奔。

  倒是前有盾牌,中有钩枪,后有弓弩……

  弓弩先起,倒是官军这边,三千连环马,大多有好甲,只管是个叮当作响。

  官军这边,弓弩也回,还真就把梁山那边射得不少人倒地。

  两军还有机动骑兵,此时都不动,骑兵之法,如此对垒之时,便是等着,等着寻得敌阵之破绽,再来一头扎去。

  苏武眼前场景,就是连环马大战梁山贼。

  两军一接,马背上的骑士,长枪只管往前乱捅乱刺……

  那梁山贼,一边捅刺马背上的人,一边去勾那马腿,要的就是马匹倒地,一排连环马,三四十匹,只待真倒得七八匹去,这一排也就难以动弹了。

  再横去几排,便是连着几排若都难以动弹,整个连环马,其实就都动弹不得了。

  远方观战之武松,也有评价:“这些贼人,还真算悍勇。”

  “总有一些悍勇之辈打头阵,若是再加丰厚赏赐,重赏之下,岂无勇夫?”苏武如此说着。

  “哥哥你看,还有人从山寨里出来呢?”武松抬手远远去指。

  当真那山寨里又出来二三千人,个个手持长枪,如此,这山寨几乎能打的都出来了。

  苏武稍稍皱眉,说道:“那是防备咱们的……”

  “那宋江吴用之辈,还真有些谋略呢……”武松第一次对宋江与吴用有了一些认可。

  苏武笑道:“那宋江,你倒也认识呢……”

  武松点着头:“认识,他还给过我一些盘缠,说起来,这人还真有好名声好做派,我心中对他也有几分敬佩,奈何如今他是大贼,我是官军,倒也无奈,若是真的刀枪之间碰上了,我自留他一命。”

  以往,苏武从来没有问过这个问题,此番来问,武松也答得直白。

  苏武点着头:“嗯,如此也算好汉,若是真教你碰上了宋江,你饶他命去一回,我自也不怪你。”

  武松便笑:“我就知,哥哥最是知道我心中所想,与哥哥说话,便不需藏着掖着。”

  就看那刚出寨的二三千长枪,直往侧阵而去,便是东边,也是苏武这个方向。

  苏武又说:“倒也不全是防咱们,也防呼延灼往北面去冲。你看,那花荣领着五六百骑,却在西边,如此,便是护住了两翼,只等呼延灼连环马一溃,那梁山就是大胜。”

  武松便来问:“哥哥,那咱们怎么办?”

  苏武摆着手:“不急,打得还不乱,让他们先打。咱若是去早了,即便胜了,那呼延灼与麾下军将便只以为咱们是去抢功劳的,更觉得是他们自己奋勇作战得胜,让咱们捡了便宜,营中还有天使,那天使只管听他们的,不会听咱们的……”

  “哥哥当真想得多想得远呢……若真是这般,到时候咱们辛辛苦苦的,还得了罪过。只待他们打不过了,溃败了,咱们再去!”

  武松点着头,也来气,许多事,真麻烦,也不公平。

  直往那战场远远看去,连环马倒了一匹又一匹,那马背上的官军骑士,也是倒地许多。

  那贼人似乎并无有什么大损失,反倒越打越是士气大涨。

  只待那连环马的第一排走不动了,便是整个连环马皆是一止,本来骑兵机动,前面倒地,后马自动会必然阻碍往前再冲。

  奈何都连在一起,前排一止,后排便也动弹不得。

  岂能不就是曹操赤壁被火烧连营?

  任何战法,有其优点,定然也有其缺点。

  若是连环马上的骑士当真善战,也不至于轻易落入这般境地,手中的长枪那也不该是烧火棍一般无用。

  这连环马,当真是说破就破,虽然还没大破,却依然成了个笨重累赘放在那里。

  呼延灼岂能不急,那心中的急切,比那身后的鼓声还急。

  就看呼延灼打马就起,这回他身后马队可多了不少,便也是军中矮子里拔出来的高个子,五百来骑,轰鸣而动。

  往西急奔,便是要突袭贼军侧阵,只要突袭得当,贼人前后不接慌乱而起,也还能得胜。

  这般,呼延灼起,那边花荣自也在动。

  两股骑兵一碰,又不知多少人落马,却是换了角色,此番,那呼延灼不再勒马转向了,直奔梁山侧阵去绕。

  花荣却在勒马转向,他倒是不去冲那连环马,更不去冲连环马身后的步卒,只回头去追那呼延灼的尾巴。

  如此,乱战就起,呼延灼一头扎进贼人侧阵,前面入阵了,后面却被花荣追着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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