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琮正要特批萧夏退出武士院,萧琥却急了,萧夏去读书,自己就控制不住了,万一他擅自离开江都,自己怎么向汉王交代?
他急声打断了萧琮的话,“家主,请听我说一言!”
萧琮点点头,“你说!”
萧琥连忙道:“那天在主宅,我试过小七郎,我觉得他颇有练武的天赋,不练武可惜了,这样吧!既然家主开口,我就给他破个例,他每天也必须来武馆,但时间可以不限!”
萧琮也不想扫了兄弟的面子,便点点头,对萧夏道:“你从小身体很弱,练武强身健体确实对你有好处,二爷的建议,你应该能接受吧!”
萧夏并非厌恶在武馆练武,他是真没有时间,既然不限自己时间,那当然可以,每天来打个卡就是了。
他点点头,“多谢家主好意,多谢二爷成全晚辈!”
萧琥一颗心放下,立刻拉起了脸,冷冷对萧夏道:“我定的规矩从来没有什么可商量的余地,之所以给你破例,并不是因为家主给你说情,而是你并非真正的武士,但你也有武士铁牌,那就必须每天来武馆报道,你明白吗?”
“晚辈明白了,如果有特殊情况,晚辈可以请假吗?”
萧琥不理睬他,对所有人道:“我要求严格,但也并非无情无义,大家的家里如果有特殊情况,可以请假,但必须由我批准才行,否则就视为自动辞职!”
…………
“小七郎,你吓死我了,你不想练武可以私下给二爷说啊!怎么能当众扫他面子?”
回到院子里,萧祝融一个劲地埋怨萧夏。
“幸亏家主今天在,要是明天家主走了,你敢这样公开顶撞二爷,他会打死你立威的。”
“家主明天去哪里?”
萧祝融叹口气,“去求江宁萧家,他们也有一盏百宝琉璃灯。”
“哦!这个案子就这样不了了之?”
“那怎么办呢?刘二虎死了,什么线索都断了,其实大家都认为是张总管偷走了,只是没有证据!”
“你爹爹也是这样认为?”
萧祝融摇摇头,“我不知道爹爹怎么想的,他什么都不肯说!”
萧夏迟疑一下,揽住他肩膀到一边,低声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刘二虎是二爷杀死的,我亲眼所见!”
萧祝融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你什么时候看到的。”
“那天晚上刘二虎来杀我,被我发现了,我就躲在外面,他没有找到我就回去了,我一路跟踪他,他刚要离开出租小屋,便被躲在屋顶的二爷一剑刺穿了背心,吓死我了!”
“然后呢?”
“然后你们就跑来了,你跑在第一个,后面还有人喊你等一等,二爷穿过小桥走了,我也赶紧溜走。”
萧祝融还是一头雾水,“这又代表什么呢?”
“杀人灭口!”
萧祝融呆了半晌道:“难道还是你之前的推测,是二爷把东西拿走了?可是……钥匙在我爹爹手上,他给我说过,绝对没有被偷过!”
萧夏冷笑一声,“今晚钥匙在谁手上?”
“在四爷手上,今晚是他当值!”
“如果四爷今天去配一把钥匙呢?”
萧祝融顿时明白了,“你是说,二爷私下配了钥匙?”
萧夏点点头,“我还是那句话,除了他们四人,没有人知道百宝琉璃灯放在哪只箱子里!”
萧祝融心中难过,叹口气道:“这件事是丑闻,你千万别说出去!”
“这种事情我只告诉你,我估计你爹爹也知道!”
萧祝融点点头,“爹爹和家主吵过架,说不应该这样不了了之,但家主还是决定结案,他们几兄弟估计都有数,但也没有办法。”
停一下,萧祝融低声道:“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爹爹给我说的,二爷是庶出,他母亲就是被老太太行家法打死的,所以家主一直很歉疚他,把他视为嫡出。”
因为歉疚就可以无限制放纵吗?萧琥偷百宝琉璃灯明显是和长安权贵勾搭上了,不是太子就是汉王,作为晋王杨广的妻兄,这样做的后果很严重,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是一个背刺晋王的萧摩柯。
不过萧夏也暂时不想过问这件事,什么时候又机会再劝劝家主,他点点头道:“难怪四兄弟不是一条心呢!算了,时间太晚,睡觉去吧!”
两人各自进了屋,萧夏一头栽在床上,挣扎着摸出两颗药扑进嘴里,连鞋都没有脱,便沉沉睡去了。
萧夏却没有发现,有一个瘦小的黑衣人俨如壁虎一样贴在墙角大衣橱背后,眼睛亮得像黑夜中的狼。
第43章 长安来客
江都上元客栈的一间独院内,房间里光线明亮,一个身材高大年轻男子正眯着眼细看桌上两颗药丸,旁边坐着一名中年文士。
另一边还坐着一名精干瘦小的黑衣男人,一脸不屑地注视着年轻男子。
“元公子,你不是自诩识遍天下之药吗?怎么现在还认不出来?”
年轻男子面带愠色,抬头不满地瞪了一眼黑衣男子。
中年男子摇摇手中扇子打圆场笑道:“天下药何其之多,个别不认识很正常,贤侄不必太勉强了!”
年轻男子叹口气道:“红色药丸应该就是萧摩柯的金刚丸,绿色药丸肯定是以天王丹为药源,但被其他药改造过,我怀疑就是传说中春雨丹。”
“就这样吧!”
黑衣人站起身拾起药丸道:“我得赶紧把药丸扔回他房间去,以免他怀疑,麻烦元公子了,在下先走一步!”
黑衣人抱拳向行一礼,转身扬长而去。
年轻男子狠狠瞪了他背影一眼,“以为是太子的心腹就了不起吗?”
年轻男子叫元师容,是长安元家嫡子,和刚才黑衣男子都是皇宫侍卫,而且还是同职同僚,同为贵族子弟,元师容对黑衣男子出现在江都很警惕。
中年男子叫元适之,是元师容的二叔,受家主委托来江都考察物流货运。
元适之劝道:“贺若老六不就一直是这个德性吗?贤侄何必把他放在心上。”
“我知道贺若岳就是这个德性,我也不在意他,但我想知道,太子派他来江都是什么意思?”
元适之明白侄儿的心思,微微一笑道:“放心吧!他不是来和你争江都县尉,太子已经答应家主,不会食言。”
“那他来做什么?”
元适之摇摇扇子道:“他应该是为那个孩子而来,奉太子之令保护那孩子。”
原来是为萧家那个孩子,元师容一颗心稍稍落地,他又不解问道:“太子殿下不是一直想杀那孩子吗?现在怎么改性,变成保护他了?”
元适之摇摇头,“此一时彼一时,之前太子刺杀这孩子是想嫁祸给他父亲晋王,让晋王背上一个虎毒食子的罪名,结果刺杀失败,被长公主向天子告状,天子震怒,把太子狠狠骂了一顿,所以现在反过来了,太子害怕其他人刺杀这孩子嫁祸给他。”
“那就只有汉王了!”
“我不知道,但最好我们不要插手这件事,就算知道也装作不知,就像你父亲说的,五龙夺嫡,我们只可旁观而不可参与,一旦参与太深,若最后反转,元家将死无葬身之地。”
“三叔说得对,侄儿记住了!”
元师容心思又转回自己身上,忧心忡忡道:“太子答应推荐我出任江都县尉,倒底还要我等多久?”
元适之苦笑一声道:“我也不知道,听说是被宇文述卡住了,他不肯善罢甘休,我估计还要一两个月吧!”
元师容想到一事,又问道:“二叔,听说宇文述从去年开始改烧汉王的香了,会不会是汉王想要这个江都县尉?”
“确实有这个可能,江都是江南的跳板,战略位置太重要,五龙夺嫡形势还不明朗,都不肯轻易放弃江都,所以伱一定要低调隐忍,明天一早我回长安去向家主汇报,你继续做家族的事情,陈家那边就交给你了。”
元师容点点头,“明天我就去陈家!”
………..
江都陈氏的家主叫做陈仲年,是陈武帝陈霸先的儿子陈昌的养子,也就是陈霸先的干孙子。
陈昌在过长江因船沉被淹死,陈昌没有儿子,只有养子陈仲年因为生病留在江都,才免于一死。
陈昌的几名家臣便带着大量财富来投奔陈仲年,也就成就了江都陈氏。
陈仲年自称是陈霸先孙子,但他实际上是陈昌养子,所以南陈朝廷从来就不承认他是南陈宗室,这反而让江都陈氏在南陈灭亡后逃过一劫。
陈仲年已经五十余岁了,他也生了四个儿子,四个儿子实际上掌控着陈家,在两代人的苦心经营下,陈家目前是江都第三大豪门,仅次于刘家和萧家。
今天陈家来了一名重要客人,是从京城长安过来,贵客名叫元师容,他可是关陇贵族元家的嫡子,奉家主也是他父亲元孝矩之令前来江都。
书房内,元师容正和陈仲年密谈。
“江都新码头只有三个商行名额,天子原本想增加到五个,但被大臣们反对,目前还是决定维持三个名额,不过天子的意思,三个名额中必须留一个给南方士族。
这就有点不好办,我们元家的意思是,如果实在要留一个名额给南方士族,最好是陈家拿下这个名额,家主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家在朝中的后台就是元家,陈仲年抱了元孝矩的大腿。
陈仲年当然明白元师容的意思,这个名额只是陈家替元氏捧着,名义归陈家,但实际上还是属于元家,但陈家可以分一杯羹。
能分一杯羹当然不错,如果三个商行名额全部被长安贵族吞没,江都三大豪门都只能彻底告别这个行业了。
那些小船队反而能够继续依附长安贵族生存下来,就像现在依附他们江都三大豪门一样,但刘萧陈三家却不行,他们体量太庞大,结局只能是被长安贵族吃干抹尽。
“怎么竞争名额?”陈仲年问道。
“废话,当然是比武,比文学我们能比得过南朝士族?”
陈仲年难掩脸上苦笑,“只是比武的话,陈家在江都三家中属于最弱的,我们之前特地请了两名六品高手,余氏兄弟,就不知道最后能不能赢了刘萧两家。”
元师容冷笑一声,“我们当然知道,要不然父亲让我来江都做什么?但我要提醒你,你请的那两名所谓的六品高手是有人安排的卧底。”
“什么?”
陈仲年大惊失色,“是谁安排的?”
“他们是谁和陈家无关,家主也不用知道,另外,比武时也不需要你们陈家派人,我会有安排。”
陈仲年稍稍松了口气,“什么时候比武?”
“天子来巡视江都之时,估计在十一月份左右,朝廷很快就要宣布了,目前只有陈家知道这件事,你要保守秘密,不要让刘萧两家知道。”
陈仲年点了点头,他沉吟一下又道:“那两个武师其实已经辞职了,被萧琥高价挖走,莫非他们的目标其实是萧家?”
“我说过了,此事与陈家无关!”元师容拉长了脸道。
第44章 另觅新房
萧夏又搬来一个新宿友,也是一名三级武士,姓桂,一听这个姓,萧夏就想到了小桂子,还真像小桂子,长得獐头鼠脑,东西还没有搬进屋,就贼头贼脑来萧夏的窗前偷看。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个小桂子是谁派来的,想干什么?
萧夏狠狠一脚把门踢关上,强烈的气浪险些把正在偷窥的小桂子掀个跟斗。
看样子是不能再在宿舍里练武了。
午饭时,萧夏见左右无人,低声问道:“八郎,我想在外面租间屋子,有便宜的吗?”
萧祝融完全理解萧夏的难处,他练武不想被人偷窥。
萧祝融笑了笑道:“我自己有一间院子,目前空关着,离这里很近,可以借给你。”
“太好了,我借住一年行不行?”
“为什么借住一年,难道一年后你要离开江都?”萧祝融狡黠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