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的高度能够遮蔽牛羊,只有风吹过草原的时候的时候,茂密的长草摇晃倒伏,才能看到草中存在的动物。
正所谓风吹草低见牛羊。
草在秋天会枯萎,然后被冬天的大雪覆盖,在雪盖和雪水中腐烂,变成腐质留在地面上。
来年的春天,长草会再次生长起来,因为地面的腐质,长的格外旺盛。
夏季气温较高,蒸发量较大,地面上不会形成沼泽。
长草草原是最为肥沃且易于开发的土地。
不需要砍伐树木,不需要慢慢的挖掘树根,只需要在春天直接种粮食,然后不断地拔草就行了。
根本不需要施肥,粮食都能长得格外旺盛。
这里的年降水量超过八百毫米,比大明本土的华北地区都要高,与淮河流域类似,所以也不会缺乏灌溉水源。
唯一的问题是草原上的北美野牛。
异常肥沃的大草原,孕育了体型超过庞大,性格暴躁的北美野牛。
此时的北美野牛尚未遭到屠杀,数量估计有超过六千五百万头,是现在北美大陆上的人类数量的好几倍。
成年野牛的重量通常超过五百公斤,最大的超过超过一千公斤,而且是群居性的动物。
它们在草原上漫无目的的游荡,随时可能闯进开拓区践踏和破坏。
如果只有少量的几个人,就算是都带着火药武器,也无法控制规模庞大的野牛群。
所以白虎两卫的民兵比森林中的卫所更辛苦。
他们要始终保持一百人为单位的队伍,在开拓区周围持续不断地巡逻,驱赶靠近开拓地的野牛群。
不过野牛群也为开拓区提供了丰富的肉类来源,开拓早期甚至不需要专门养肉用牲畜。
朱简烜在八月下旬抵达了靖安卫,在这里稍作停留之后继续向南,在九月初进入美河,抵达太平卫。
朱简烜来到太平卫,了解了这里的情况后,大概明白为什么前世这里没有大城市了。
北美大河与美河的交汇处,是一块面积数百平方公里的沼泽地。
出了沼泽地之后,美河两岸则是丘陵地貌。
地面土层很薄,往下挖一两米的深度,就会出现砾石,再然后就是岩石了。
靠近丘陵山地的地方,稍微深翻一下土地,地下几十厘米深处,就可能能挖出石子,这种地方并不适合耕种。
只有美河两岸的河滩地区,土层比较厚而且肥沃。
与此同时,这片土地往北,六十多公里外就是大草原了,是肥沃而容易开垦的土地。
往南五十多公里外,就是土壤深度二十米的湿润森林。
美国早期的内陆开拓者基本都是农民,而欧洲裔的农民是不种水稻的,他们自然看不上这片丘陵土地了。美国的工业化,是农业开发持续数十年,积攒了足够的人口之后,才在农业人口的基础上开始的。
所以后来的城市都在最初农业发达的地方,比如说芝加哥和圣路易斯这种湿润草原地带。
但是现在的大明,要在北美直接开始工业化,这种地方恰好非常合适发展工业。
土层薄,地下是砾石和岩石,这种稳固的地基,适合建设大型建筑,还不会浪费肥沃的耕地。
未来的北美中都,选择这个地方恰好合适。
朱简烜也准备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等等更多的勘探结果。
(世界和北美土层厚度地图,越红越薄,越白越厚。北美大平原中间,密西西比河两岸,东西两侧大块红色区域之间,有一小块连接部分,将南北两侧白色区域分割开来了,就是书中太平卫所在的位置。)——
巴黎法国革命政府发现,单纯没收了部分贵族财物,仍然不足以解决财政问题。
七年战争、北美战争、持续的自然灾害,让法国的财政捅了巨大的窟窿,看上去一时半会是解决不了了。
与此同时,革命政府的各种新政策,也都是花钱如流水的事情,比如说全国地方的志愿军。
为了搞钱,新政府又把目光瞄准了教会,天主教会拥有大量的土地和财富。
教会这个半独立的组织,特别是名义上受控于教皇的组织,也确实是高度世俗化的革命政府的眼中钉。
此时的教皇国,在法国境内也有一块领地,这也是法国革命政府所难以接受的。
国民政府专门召开多次会议,讨论如何处置教会资产问题。
绝大部分教会人员,当然是希望继续保持现状,凯撒的归凯撒,上帝的归上帝就是了。
你们闹革命就闹革命,别插手教会的事情啊。
很多主教还拿革命思想来辩解,没收教会资产也与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的理念相悖。
关于教会资产的会议开了好几次。
直到欧坦教区主教,夏尔·莫里斯·德·塔列朗-佩里戈尔在会议上表达了截然不同的意见。
格列朗义正词严的表示:
“教会财产与普通人的私有财产是完全不同的。
“教会的财产本来就属于全体信徒,法国的教会信徒都是法国国民,那教会的财产也应该属于国民的。
“所以由法国国民组成的,主权在民的法国国民政府,有权有权收回和处置教会资产。”
塔列朗此言一出,马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其他主教立刻对塔列朗怒目而视,更多的主教直接大声斥责塔列朗胡说八道。
会议陷入了更加激烈的争吵。
不过虽然争议很大,但革命政府本来就倾向性。
现在塔列朗的提供了一个合适的角度和理由,立刻就得到了革命政府的高度认可。
所以无论会议上争吵的多么严重,无论有多少其他的主教强烈反对,议会还是以多数票通过了教会土地由国家处理的决议。
塔列朗也因此直接获得了巨大的声望,成了站在革命政府一方的最负盛名的“革命主教”。
塔列朗也开始发挥真正的“革命主教”的职责,主要是将宗教事务的逻辑和法国的革命理论结合起来。
协助革命政府重建法国的天主教会,剥离教皇对法国天主教会的影响。
教皇和很多主教对此怒不可遏,对塔列朗恨之入骨,教皇直接宣布将塔列朗开革出教会。
但这根本不影响塔列朗的工作。
根据法国议会公布的教士法,法国的教士和主教应该由选举产生,而不是国王和教皇的认命。
法国教会终于完全脱离了罗马教会的体系。
——
法国国民议会发布人权宣言之后,又通过了专门的议案,决定授予富有的有色人种公民权。
身在巴黎,出身海地的黑白混血儿樊尚·奥热,随即带着法令返回海地。
奥热要求海地的总督和白人奴隶主执行法令。
但总督和白人奴隶主非常果断的拒绝了奥热的要求。
奥热发现要求无法达成,就按照在法国本土组织志愿军的方法,联络当地的混血儿和自由黑人,组织了一支七百人的军队。
意图通过武装斗争迫使殖民地总督和白人奴隶主们屈服。
但是他立刻遭到了白人奴隶主军队的镇压。
奥热的军队寡不敌众,全部被总督的军队消灭,奥热本人先被车轮碾碎,然后被砍下脑袋示众。
奥热的起义虽然失败了,但是却变成了一个导火索。
海底的当地黑人奴隶们,开始通过他们内部信仰的巫毒教互相串联,在1791年秋天发动了大规模起义。
数以千计的奴隶突然暴动,首先杀死管理他们的白人,然后冲进奴隶主的家里。
将他们以前的主人从床上拖下来,强奸然后肢解再杀死。
将他们的脑袋砍下来,插在长矛上当作旗帜,释放更多的奴隶,号召奴隶加入起义。
此时的海地,大约有大约四万名白人,两万八千名混血儿和自由黑人,以及超过四十五万黑人奴隶。
占人口绝大多数的黑人奴隶参加起义,效果就与奥热的起义截然不同了,局势很快就失控了。
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起义的黑人奴隶数量超过了十万人,他们疯狂的报复曾经的奴隶主,掠夺和破坏平日工作的种植园。
他们很快就杀死了数千名白人白人奴隶主。
剩余的白人躲在自己的城堡里面,组织民兵尝试发动反攻和镇压。
他们取得了一定的战果,杀死了上万名起义的奴隶。
但是双方的人数差距实在太大了。
黑人奴隶的数量十倍于白人,在排队枪毙时代拼士兵数量,最终肯定是黑人获胜。
白人奴隶主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而后就开始寻求外部帮助。
法国政府是指望不上了,革命政府在喊什么自由和人权,革命政府不但决定授予混血儿和自由黑人公民权。
甚至还准备彻底废除奴隶制。
在原有的历史上,他们在英法宣战之后,找到了英国人,只要英国能帮他们镇压起义,他们可以加入英国。
在这个世界,他们想到了大明和美国。
第270章 新奥尔良的法裔贵族与平民
美国是美洲第一个现代意义上的独立国家。
在这个世界,美国目前的状态,在欧洲人的认知里面,也算是独立了。
只不过他们邀请了大明的王子来当国王,这位大明的王子恰好又成了大明的皇帝继承人而已。
大明的王子也就是美国国王,与美国独立的各邦签订了绝对自由化的权力协议,让其他地方的人也都能接受。
历史上的美国,在独立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什么战斗力。
拉美地区刚开始闹独立的时候,美国人最多给点精神支持,根本没有能力直接插手。
但是现在美国跟大明的特殊关系,让大明成了美国背后的支持者,现在可以通过美国寻求大明的庇护。
大明咸宁四十五年十月十二日,西历1791年11月7日。
海地奴隶主的代表,小贵族出身的加布里埃尔·弗朗西斯·德·伊夫,乘坐一艘帆船赶到了新奥尔良。
新奥尔良本来就是法国人建设的,易手多次之后当然地仍然有一批法裔移民。
这里有法国人,还是美国南部海洋-河流运输枢纽,所以海地的求援人员理所当然的来了新奥尔良。
美利坚王国接管新奥尔良后设立了奥县,并在县衙下属机构中设立了一个欧房,设置了负责欧洲裔事务的典吏和书办。
从当地的法裔移民中,选择精通汉语和法语的人,通过县衙的考试之后担任。
现任欧房典吏夏尔·马丁在县衙接待了德·伊夫。
奥县的县令没有直接出面接见,先让马丁去探明德伊夫的意图。
结果这两人一见面,就彼此看不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