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畜牲，连你也是来嘲笑朕的吗！”
刘彻恼羞成怒，一把打翻了玉盘，丹药撒了一地。
宦官见状，险些吓尿了出来，跪在地上疯狂磕着头：“仆该死，仆该死，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嘎吱。
无数脚步声传来，外面的侍卫听到动静纷纷进入殿中，手持武器，看着那名宦官面露凶光。
刘彻披头散发，大声吼道：“拖出去，即刻杖毙！”
“是！”
侍卫将还在求饶的宦官拖了出去。
不久，又有几名宦官宫女走了进来，捡起地上的丹药。
因为刚才的前车之鉴，他们就想要直接送到皇帝嘴里。
“放下，朕可不是那种行将就木的废物！”刘彻操着沙哑的声音吼道，他最讨厌别人拿他当一名老人。
死亡是他最不想面对，却又最无可奈何的事情。
“是，仆等告退。”几人颤栗着放到床榻边，然后逃也似的离开了寝殿。
偌大的房间此时只剩下了一人。
刘彻望着那些尚有余温的丹药，眼神麻木。
这东西真的能让人延年益寿吗，秦皇嬴政可没少吃这些，可却反而暴毙沙丘，导致国家灭亡。
或许自己只是图一个心理安慰罢了。
“哈哈哈…帝王，布衣，有什么区别呢，最终的归宿都是那座冰冷的棺材，无非就是檀木与破木的区别罢了。”
刘彻自嘲的大笑了几声，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铁血帝王哪还有英雄气概，更像是一句丧失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他笑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拿起了玉盘中的丹药，还是将其吞服干净。
他不想死，他真的不想死，即使明知不可能，也依然想最后再试一试。
虽然最终并没有丝毫用处。
第87章 进宫
大将军的车架越过数道关卡，一直行使到了皇宫门前，被披坚执锐的甲士所阻拦。
“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踏入宫中半步！”
闻言，驾驶马车的士兵走了下去，看着几名士兵，极其的嚣张：
“呵呵…你们几个知道这是谁的车架吗？睁大你们的狗眼看看里面是谁，大司马大将军霍去病，郎中令徐楚以及大丞相徐晔！”
“这身官服还想不想要了？莫说是你，就是北军中尉亲自再此，也要乖乖把门让开！”
里面是大汉身份最尊贵的几个人，所拥有的政治能力大的吓人，完全有资格狂妄。
“这…这……”那几名甲士显然没见过这阵仗，九卿大员他可以拦下来，甚至三公也能凭圣旨赶走。
可问题是，这里面的大佬太多了，就是陛下来了都不敢说一点面子不给吧。
更别人其实还要被士兵们视为神明的大将军霍去病了，足以名垂青史的人物啊！见一面都能连着吹半个月牛逼。
以后自己也算出息了，拦过大将军和丞相的车架。
“他们也是奉命行事，莫要为难。”
“是。”见大将军发话，侍卫也不敢太放肆。
霍去病将头探了出来，说道：“你去通报一声，把卫将军李广利找过来，这件事只有他能做主。”
“遵命，您稍等片刻。”
几人这才如释重负，开始向上级通报。
车厢内，徐晔依然面露忧虑：“这李广利与我等可并不熟，更何况陛下曾授权江充便宜行事，他下令封锁皇宫那就是陛下的圣旨！”
“擅离职守，抗旨不遵，这罪名可都不小，李广利早就被陛下所厌恶，若是再抗旨……恐怕他不会冒这个险。”
目前虽然知道太子是被冤枉，但毕竟实际情况还一片空白，未来陛下清算江充自然皆大欢喜，可万一出现意外呢？
连大将军都被说动了，难免陛下不会顺势废掉太子。
之前的刘彻不会这么多疑，可迟暮的刘彻会啊，如今只能指望陛下在大事上没有犯糊涂。
不得不说，他们有些羡慕文帝高帝朝的臣子了，这两位对于死亡看的都很通透，从来不会因为年老而影响判断。
对于国政的处理依然得心应手，或许是从小出身尊贵，大权独揽的缘故，刘彻在这方面就不怎么行了。
之前李广利与匈奴人对峙，他居然直接就抄了李氏满门！这不就是逼他造反吗。
只能说有些人不能活的太久，早点死去对天下都是一种帮助。
刘彻多年来频繁对外征战，各地府库都空了，不过也多亏了徐恭一直以来的修养生息，与民更始政策，内库还是有余粮的。
徐晔执政后延续政策，大量开垦荒地，并将查抄豪强得到的土地分下去，一时也止住了饥荒，并没有出现大规模的农民起义。
流民也被安排到了别处开荒，情况还勉强能掌握。
很快，在甲士簇拥下，当朝卫将军李广利赶来，他见到霍去病便立刻行军礼。
“末将见过大将军。”
霍去病摆手：“无需多礼，本将军有要事进宫，快快放行。”
李广利面露难色：“大将军并非末将拂了您的面子，皇命在身，我若放行便是失职。”“您也知道我目前的情况，如果陛下追究，可能连这身官服都保不住了。”
虽然这是江充下的命令，但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不管怎么样圣旨就是圣旨。
刘彻后面或许会明白一切，可一码归一码，藐视皇权这个罪跑不了，甚至可能会因此下狱。
李广利不敢冒这个险，陛下确实没几年活头了，但陛下就是陛下，活着一天就永远是皇帝，握着天下数千万黎民百姓的生杀大权。
“唉…”霍去病劝道：“站在天下的角度上，这事关储君，天下兴亡皆在其中，即使站在你个人角度上，也总要留一条后路吧。”
没错，江充等人的企图只要了解消息都能猜出来，谁都知道陛下活不了几年，太子又何必心急呢，就算真的想立马登上皇位，也不可能用巫蛊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吧。
李广利沉默。
他放行就是渎职，但他也得罪不起大将军，等到未来打仗想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
“李广利，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马上放行，否则别怪本将军不客气！”
霍去病站了起来，眼神锐利，软的不行就只能来硬的了。
随即，几百霍府护卫纷纷拔出武器，向前一步，反观李广利身后就只有一些亲兵了，那些北军将士只是干看着，并不敢上前。
霍去病素来是军中的信仰，几乎无人敢向他举起刀兵。
“唉…也罢。”李广利自知大将军的心思，卫霍徐三家押注的可都是太子，就算强闯也不可能令其有失。
他等的就是这副局面，到时可以把锅推的干干净净，毕竟士兵都使唤不动了，这也怪不了他。
“放行！”
士兵非常迅速的打开了关卡，他们谁都不敢阻拦大将军，这么做无非就是不想担责。
大将军这副样子当然不是想动兵，就是在揽责而已。
马车驶进了北门中畅通无阻，不过几百亲卫被拦在了外面，只有十几护卫随行。
曾经冷清的宫殿已经相当热闹了，数万南北军将士都被调集到这里驻守，似乎是在刻意防备太子造反一般。
车内，徐楚轻叹一声：“去病你这回就是上了贼船，如果保不住太子，你也大概就是下一个窦婴，下一个薄昭。”
他和挚友说话向来不顾及什么。
“这有什么，太子被诬陷，我身为大汉臣子怎能坐视不理？更何况我与他还有亲缘在内。”霍去病倒是不怎么在意，他要是怕死就不可能率领几百人冲阵十几万匈奴骑兵了。
只要能为太子洗清冤屈一切都值了。
更何况，是福是祸谁能说得准呢以陛下现在的身体，能活两年就算不错了，到时新皇登基，一切也就过去了。
除非巫蛊真的是太子所为，或者太子提前起兵谋反，那可就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不过可能很小就是了，刘据也不是傻子。
第88章 针锋相对
霍去病凭借自己大将军的威望越过无数禁军士兵的把手，一路来到了甘泉殿外围便开始停滞不前。
因为他发现有一队士兵拦在了面前，这些人统一披着重甲，看起来是精锐。
其中，领头的是一位同样披甲的中年男子，此人鬓角斑白，混浊的严重透露着一股锐利。
给人的感觉即不像是文官又不像是武将。
那人挥了挥手，顿时数千甲士将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呵呵…硬茬子来了。”徐楚冷笑了一声，此人就是当今的右相刘屈氂。
他之前也当过丞相，那时年仅三十余岁，不过是在徐恭推荐的前提之下，因此一直被默认为徐氏门生，狐假虎威得到过不少便利。
如今再次坐上丞相也少不了曾经的积累，在徐楚看来这就是忘恩负义！这把年纪还想通过扶持其余皇子更进一步。
霍去病的脸上也罕见露出了凝重之色，如今禁军兵权尽数在刘屈氂手中，他也全权负责宫内防务，即使是将其赶出去也是合情合理。
毕竟圣旨上的意思就是不准任何人进出皇宫。
刘屈氂在甲士的簇拥下来到了马车前，他轻轻鞠了一躬。
“老夫有礼了，还请大将军、徐相下来一叙。”
毕竟这两人分别还是当今文武的执牛耳者，能不起冲突还是不起冲突，如果真的翻脸，他也无法肯定自己能否拦得住。
最好就是拖延时间！先将他们挡在外面，只要不进甘泉殿，一切就都还有机会。
三人也没有摆谱，很是从容的走下了马车，大大方方的站在中央，冷眼注视着。
僵持许久，徐晔冷声道：“刘屈氂，汝可知罪？”
“哈哈哈…”刘屈氂脸上没有丝毫畏惧，笑道：“老夫何罪之有？还请徐相解惑。”
“你蒙蔽圣听，企图构陷太子，实乃是大逆不道！汝难道不知这是动摇国本的大事吗，你昔日也受过吾父恩惠，他老人家的教诲都忘了吗。”
徐晔迎着数道冷冽的目光，正大光明，他如今是在行忠君爱国之事，有理有据，无需有任何心虚。
俗话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即使是他是文官，也依然能够暂时违抗圣旨，就算因此而死也不后悔，因为这是符合正道之事。
果然，刘屈氂的神情开始不悦起来：“徐相莫要拿徐老丞相压老夫，空口无凭，什么构陷太子简直就是一派胡言，老夫奉陛下旨意负责宫中防务，何罪之有？”
“反倒是你三人，擅闯宫禁，违抗圣旨，这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
之前他还没什么，但一提到待他恩重如山的老丞相真的就无法再保持理智了。
刘屈氂本人丝毫不认为自己有违背过徐恭的教诲。
“哈哈哈…太子在宫中埋木偶诅咒陛下，不知刘相以为这真的可能吗，太子即使真的着急也不会用这种办法吧。”
徐晔嘴角扬起笑容，这正是他要的效果，若是刘屈氂一直保持冷静，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