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太子，有人求见，听说是徐骠骑的使者。”
第85章 招揽
“徐骠骑的使者？”
刘据一愣，然后连忙说道：“快请。”
“遵命。”侍卫领命。
很快，一名穿着青衫的青年便走了过来，躬身行李，“见过太子。”
“使者无需多礼。”刘据摆摆手，之后又将在场的属官和侍卫都给清了出去。
徐南一直都是他的支持者，此次前来定然是带着解决方法来的，至于使者的身份，刘据则根本没有怀疑过。
因为那人手持的正是骠骑府的信物。
“阁下怎么称呼？”刘据眼中露出了一抹欣赏，此人与徐南有六分相似，气质阳刚，看上去能力便不俗。
青年表现的不卑不亢：“属下徐宁，骠骑将军徐南长子，如今在长安任职。”
没错，他就是清河徐氏的嫡长子，未来继承人，被徐南给予了厚望，几乎每次外出打仗都要带上。
徐宁不仅精通兵法，对于儒术法学同样精通，被名震天下的大儒，太学儒院首席博士陈复收为关门弟子，在儒林青年才俊中同样有着颇高名望，文武双全。
半年前刚刚举孝廉，担任长安一个附属县的县尉，如今已经调回中央，前途无量。
刘据显然刮目相看，站起身来，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原来是徐骠骑的长公子啊，不错，一表人才，纵然是昔日徐老丞相也不及啊。”
听到这番话，徐宁的表情才有了些许变化，连忙道：“太子莫要捧杀属下，宁是万万不可能与祖父相提并论的。”
开玩笑，自己老师和几位师叔师伯对祖父可是有着近乎魔怔的崇拜，对任何碰瓷爱豆的行为都是予以坚决抵制。
太子这句话要是传出去，立刻就要上大汉热搜，老师也马上嚷嚷着断绝师徒关系。
就是这么可怕，因为太学大多博士受过徐恭恩惠，对其的崇敬甚至超越了被敬为神明的徐贞。
刘据也知道这番话的影响，于是笑着打了个哈哈：“玩笑玩笑，我们就说回正事吧。”
“不知尊父有何话要传达？”
徐宁见状也松了一口气，之后说道：“家父和家伯已经在尽量联系陛下了，太子您只要耐心等待便好，万万不可做那些……事情。”
“如果真的做了，便是万劫不复，神仙难救。”
刘据点头，他知道徐南很了解他，有这个顾虑确实很正常。
但，自己就这么坐以待毙吗？万一出现意外可就只能等死了。
“也罢，我愿意相信徐相和徐骠骑。”
经过长时间的挣扎，刘据还是打算放弃，他知道霍去病是能够和父皇说的上话的，还要太学令徐胄，朝廷同样敬他三分，无人敢怠慢。
之前想要殊死一搏的想法也被压了下去，他愿意赌上一把。
“太子果然是识大局之君，父亲说的一点不差啊。”徐宁见太子这么听劝也有点意外，本以为要浪费一番口舌呢。
看来，马上离去复命便是。
于是他站起身，拱手道：“宁就先行告退了，家父那边还在等候答复。”
“且慢。”刘据叫住了他，随后罕见的抛出了橄榄枝。
“我太子宫刚好差一洗马，不知汝可愿留下？”
徐宁明显愣了愣，他没想到太子居然会招揽他？等到刘据登基，可就是妥妥的亲信了。
不过稍稍想想还是能明白他的用意，无法就是将父亲徐南乃至正好清河徐氏势力彻底拉下水，从此一荣俱荣。
若是保住太子之位，徐氏的地位将得到保障，保不住身为徐氏嫡长子的徐宁也会被牵连。说实话，刘据的想法不错，与徐南不谋而合，之所以派嫡长子前来就有这方面的意思。
抢在徐晔之前，全力押注太子，锦上添花，可远不如雪中送炭。
等到刘据登基，一举超越河南徐氏也是顺理成章的。
“太子乃是当朝储君，宁自然甘愿拜服。”犹豫片刻，徐宁立刻表示臣服，他也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想清楚了父亲的用意。
看起来自己将是很关键的一步了。
刘据闻言笑道：“好好，我会差人回去送信的，从今往后汝就是我太子宫属官。”
徐宁恭敬应允。
………
大将军府。
客堂内，徐楚和徐晔两天跪坐在地上，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大将军刚才外出打猎去了，很快就会回来，两位稍等片刻。”
家仆赔笑着说道，按理来说徐郎中这个时间也不会来啊，而且居然连徐相都来拜访。
“无妨，等他便是。”徐楚喝着茶，倒是不怎么着急。
作为好基友，他对霍去病的作息了如指掌，现在应该已经进长安了，最多半个时辰就会回府。
他虽然贪玩，但很是自律，到时间就回府处理军务，没有哪怕一次意外。
徐晔握着茶肆，眸子有些暗淡，不知再想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霍去病果然还很准时，半个时辰后便回到府邸。
“哦？徐晔到这来干什么。”
霍去病在得知后，也不敢怠慢，他虽然是大将军，但面对当朝丞相也要敬上三分。
退一万步，看在徐楚的面子上也要见的。
“让徐相久等了，哈哈哈……”霍去病走进客堂。。
“无妨，这毕竟是私事。”徐晔也笑着站起来相迎，唯独徐楚一直坐在哪。
霍去病客套了几句，自顾自的坐到上首的位置，他虽然忌惮徐晔这个丞相，可也不至于多低声下气。
大司马大将军的位置其实是要高过丞相的，之所以姿态这么低，有相当一部分原因是看在他徐恭之子的身份上。
“喂，你这家伙就不知迎接本将军吗？”霍去病自来熟的抢走了徐楚手中的热茶，自己抿了起来。
徐楚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哼，堂堂大将军这么没礼貌，连下属的东西都抢，而且经常玩忽职守，外出打猎，小心我弹劾你。”
霍去病也是“轻蔑”一笑：“什么时候我这大将军轮到你说三道四了？”
“你们这次应该是有求于我，小心我把你们轰出去。”
徐晔轻轻拍了一下徐楚，暗示他说正事。
“咳咳…”徐楚立刻会意，清了清喉：“我二人这次前来有正事与你商量，可不是来斗嘴的”
第86章 迟暮帝王
霍去病闻言也默默放下了茶肆，他之前也听说宫里有大动作，看来徐晔这家伙就是为此而来的。
“连当今徐氏的掌舵人都亲自拜访了，会是什么呢。”
他的胃口被吊了起来，看样子事情很棘手啊。
“两位尽管说出来便是。”霍去病淡淡道。
徐楚看了一眼堂兄的眼神，又正了正神，道：“你应该也知道宫里在清查巫蛊，本来这也没什么，可总有一些奸妄企图蒙蔽圣听。”
“你的意思是，此事与太子有关？”
霍去病下意识的说道，他早就有这个猜测了，刘屈氂江充的小动作朝臣大多看在眼里，只有刘彻这个当事人一直不知道。
皇帝得到消息的渠道只能是通过臣子和内侍，如今这两人可谓就是死死掐住了命门。
“不错，那江充阻拦了甘泉殿的情报进出，太子已经被逼上了绝路，甚至有了造反的念头。”
徐楚点点头，果然还是聪明人好说话，不需要多费口舌，一点就透。
霍去病若有所思：“你们的意思是想让我去甘泉殿面见陛下？”
“唉，我大哥那边你又不是不清楚，还有什么其他选择吗？”徐楚无奈摇了摇头，此时整个皇宫都被重兵封锁把手，也只有大将军可以越过去了。
其实这件事可解，只要见到皇帝就行了，可问题就是刘彻性格素来多疑，又下了封锁的死命令，强行闯进去可能会把自己搭进去。
毕竟圣旨可是写着，不准任何人进宫，如果能越过禁军，代表了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我虽是当朝大将军，但也不能抗旨不遵吧。”
霍去病有些犹豫，他确实能跨过禁军封锁，但这样做的话就可能引起皇帝猜忌，外戚身份本就敏感。
之前那些努力可就通通白费了。
徐楚看着他，郑重道：“去病，你应该知道目前的性格，若是太子有失，你我还可能独善其吗？霍家或许不会被追究，可卫家呢？”
“一单罪名坐实，满门抄斩是跑不了了，你忍心卫将军断了香火吗。”
果然，此话一出，霍去病眼中那抹犹豫顿时就烟消云散了：“也罢，我赌上一把。”
没错，他是有软肋的，就是舅舅卫青留下的卫家，若是保不住恐怕死都不会瞑目。
目前只能赌，赌陛下没有多疑到这副样子，大汉还需要一位能征善战的大将军，之前李广利李广等人的大败已经证明了青黄不接的现实。
匈奴人夺回了漠北大片土地，畜养牲畜，元气恢复了大半，再次拥有了控弦之士十五万有余，对于边疆郡县形成威慑之势，小规模的袭扰更是无比频繁。
因此，刘彻才愈发重视霍去病徐南这种有才的武将，轻易不会下杀手，至少在找到平替之前。
徐晔起身，鞠了一躬：“晔就在此替太子谢过大将军仗义执言了。”
“不敢不敢，分内之事罢了。”
霍去病也起身搀扶，一位当朝丞相的折腰他还是经受不起的。
………
甘泉殿。
面容呈老态，犹如垂暮苍龙般的刘彻躺在榻上，神情有一些空虚，似乎无时无刻不在忧虑着些什么。
他有气无力的抬起手，看着上面的老人斑，眼神越来越绝望，随后愤怒的爬了起来。
“生老病死…生老病死……真的无法避免吗，朕心有不甘呐。”
刘彻闭上眼睛，胸腔中的怒火无处施展，终究是泄了出去，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但面对寿命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也是毫无办法。他这一生，铲除外戚，掌握朝政，扶持卫霍，远征匈奴，南征百越，踏碎百济，又通西域，创太学，兴儒法，分刺史，将大汉的威望推向鼎盛，放眼历史足以称得上一句千古一帝。
可在岁月面前又有什么办法呢？只能是带着无尽的荣光化为一片枯骨。
“陛下，该服丹了。”宦官战战兢兢的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炉新练出的丹药。
他小心的走到床榻前，将丹药举起，低着头，无比的恐惧。
这些天陛下性格极其暴躁，已经有不知多少宫女太监被杖毙了，以至于送丹成为了危险活，稍不注意就会丢掉性命。
刘彻扶着被褥，拖着虚弱的身躯一点一点的向外挪去，但因为疾病，年老体衰的缘故，始终都无法碰到盘沿。
好似一位快要饿死，正在央求施舍的老者。
哐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