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刘启的脸上浮现出笑容,然后走过去拉起刘彻的手,看向徐恭:“丞相以为此子如何?”
“胶东王刘彻素有忠孝之名,品德兼顾,可称为贤也。”徐恭口头称赞了几句,他对刘彻的印象其实不错。
“嗯…”刘启又看向周亚夫:“太尉以为呢。”
“臣以为胶东王有德有才,足以担当大任。”
周亚夫现在也是学聪明了,既然徐家跟皇帝穿一条裤子那自己就跟着他们不就行了。
现在徐家代表的就是皇帝的意思,他只要以此为榜样就必然不会出事。
事实也正是如此,周亚夫能成为太尉也是徐恭保举的,但为了卖一个人情,对外宣称还是陛下慧眼识珠。
刘启点点头,回到了上首:“既然如此,两位觉得此子可否为太子?”
徐恭作揖道:“天下是刘氏的天下,是陛下的天下,既是家事何必过问他人?”
“只要陛下愿意,合理合规,我等身为臣子自然是无条件支持,保证刘氏江山的安稳。”
“臣同样如此。”周亚夫在一旁附和。
闻言,刘启非常高兴,他等的就是这句话!
“君之忠义当真是感天动地啊!那么朕就将太子托付给二位了,希望丞相能像昔日徐太师一般!”
经过这场密谈后,刘启确定了两位重臣特别是徐氏的意思,有他们辅佐,新帝的未来就不需要担心了,就连太后专权之事都无需太过担心,因为徐恭的辈分是不比太后要差的。
唯一能掣肘的可能就是接着活到新朝的窦氏了。
同月丁巳日,刘启正式策立胶东王刘彻为太子,入主皇宫,跟随其侧听政,加封徐恭为太子太傅,徐胄为太子少傅,徐恭负责教导太子刘彻军事理论,而治国方针则是由徐胄负责。………
经过四国之乱吴楚彻底败亡后,诸侯国势力已经大打折扣,再也没有可能撼动中央,刘启原本的削藩策也迫于道德压力只能先行放弃。
但谁都知道,现在的诸侯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基本就是任人宰割。
徐胄经过综合考量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削藩策略,即能顾忌到道德方面,还能避免诸侯王狗急跳墙,于是他将此策略交给了担任丞相的叔父,由其呈给皇帝。
了解完此策略后,徐恭也深以为然,赶忙前往宫中。
刘启此时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并且频繁染病,但即使这样他依然勤于政事,厉行节俭,希望给太子留下一个强盛的国家。
“丞相来此是何事要教朕吗?”刘启放下手头的奏折,抬起头开口说道。
徐恭作揖:“陛下这诸侯王之事是否为天下之大祸?”
刘启微微皱眉:“徐相啊,不是朕不想动他们,而是这外界的流言着实不太好听,他们毕竟是朕的亲属,何况如果过于激烈很可能会引起诸王的反抗,就如同赵国和吴楚一般。”
“你应该能理解朕无动于衷的原因。”
“臣自然知晓陛下的苦衷,但臣之侄徐胄苦思三月,想到了一道妙策,可以用更加怀柔的手段处理诸侯王,这样即能达成目的,天下人也不会有怨言,甚至还会赞美陛下的仁慈与恩德。”徐恭说着就把手中的竹简送了上去。
“哦,还有此等策略?那朕倒要好好看看了。”刘启听到这也有些好奇,如果是真的诸侯王之事可就迎刃而解了。
他看的越来越入迷,过了许久才赞叹道:“此策甚妙啊,这胄当真是王佐之才,有了这个诸王做大之事便可从根本上解决。”
“这推恩令朕很喜欢。”
没错,徐胄在结合天下大势之后居然是提早提出了推恩令。
事实上推恩令想要发挥作用必须是诸侯势力不足为虑,且朝廷权威大大增强,让地方不敢违抗才行,否则就算推行也是阴奉阳违,甚至直接起兵改朝换代也不是不可能。
现在恰巧就很符合,徐恭杀掉吴王刘濞导致叛军无法成势,朝廷并没有花费多少代价就平定了叛乱,这就导致地方力量被大幅度削弱,但中央没有变化,甚至是权威大增。
这就已经完成了推恩令推行的土壤。
景帝十四年,刘启采纳徐胄之策,强令天下所有诸侯进行推恩令,即是国家可以拆分出小块分给其他儿子,这就避免了对亲族下手的尴尬,那些非嫡长的诸侯公子还会大力拥戴。
因为赵国和吴楚等叛军的前车之鉴,其他的小诸侯也只能是照做。
至此诸侯的削弱在景帝朝就已经开始了,而且因为四国之乱损失不大的情况下,国家依然富裕,文景之治达到了巅峰,为未来北伐匈奴创造了基础。
景帝十六年八月,刘启忍着重病为太子完成加冠后,于未央宫驾崩,享年四十八岁。
他这一生也是帝王的典范,因为其没有杀死周亚夫和晁错等人,诸侯叛乱的损失也降到了最低,后世对他刻薄寡恩的印象也有了极大的改观。
群臣共议谥号,为孝景皇帝,临死时命徐恭和周亚夫为托孤大臣,辅助新帝处理朝政。
第48章 锋芒毕露的刘彻
“咚咚咚!”
桃林下沉睡的徐贞慢慢醒来,看来又有大事发生了。
他通过“天眼”功能粗略的扫了一眼,就知道现在的大汉出于什么阶段了。
“汉武帝刘彻继位?那确实算是大事了。”
徐恭若有所思道,按照轨迹很多的历史大事件,例如征匈奴、吞百越、尊儒术和巫蛊之祸等等很多都会发生。
一个搞不好都会出意外,所有,系统提醒他到是正常的。
接着他就开始时刻注视了起来。
………
轰隆隆!
狂暴的雷霆在天空中闪烁着,瓢泼大雨倾盆而下,一道挺拔的身影矗立在黑夜之中。
他的脸上写满了坚毅之色,似乎完全不肯向里面的人屈服。
“陛下您快进来吧,有什么可以好好谈。”太后王娡满脸忧愁的拉着他,身为母亲怎么可能会希望儿子淋着这么大的雨,更何况这还是皇帝,九五之躯,更加不合适了。
“皇祖母一日要杀周亚夫,朕就一日不还!”刘彻的语气很是果决,身为天子如果连一个拥戴自己的臣子都保不住,那这个人还有什么资格为君主吗?
连臣子的安危都无法保障,那更何谈天下人。
“哼…”一道冷哼声从中传出,太皇太后窦漪房并不打算作罢:“这周亚夫狂妄悖上,私自议论皇家之事,难道不该杀吗?”
“皇祖母此言缪矣!长公主所图本就不合规矩,还有梁王葬礼的规格怎么可以是如同天子呢?昔日对大汉有着再造之恩的徐贞太师都不行。”
“孙儿以为,周亚夫劝谏乃是忠臣所为!今日皇祖母随意杀之,岂不令天下英才寒心?周亚夫万万动不得!”
刘彻的语气非常坚决,因为这是自己的人,现在太皇太后把持朝政,他能用的人本就不多,如果这次再放任那以后谁还敢再为其效力?
周亚夫也是很惨,他的权势确实很大,是丞相之下数一数二的,但问题就是他没有平定七国之乱的军功,单单守卫长安不足以与太后抗衡,而且还是徐恭坚实的盟友,皇帝的亲信。
他这次进谏触怒了长公主和窦漪房,再加上徐恭在太原领兵,自然就成了开刀的对象。
其实周亚夫最大的问题并不是这个,而是他推崇新政!这才是最根本的问题,触怒了旧功臣的利益,同时也惹恼了喜爱黄老学说的窦漪房。
此人一死定然能极大的削弱丞相徐恭的势力,新政的声音也会下降,同样刘彻对朝政的把控力度也会下降,因此迎上枪口的他非常危险。
现在其已经被逮捕下狱,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唉…孩子你还尚且年幼,分不清忠奸是非。”
“皇祖母莫要把朕当成小孩,这朝廷何为忠,何为奸朕心知肚明!徐相周太尉都是忠臣,相反,皇祖母用的许昌、庄青翟才是真正的奸臣!”
刘彻虽然年纪小,但性格却十分刚猛,心中认定一件事情后都不会轻易改观。
现在朝中新政的支持者主要就是徐氏,不过徐氏主张的新政与董仲舒的有所不同,他们并不认同独尊儒术。
“那徐恭把持朝政,一改我大汉数代皇帝的传统,如此做法难道是为了陛下吗?不,他是为了自己!或者说自己的家族!”
窦漪房恼怒的走出宫门,她因为失明所以眼睛没有丝毫神采,被宫娥搀扶着。刘彻也站起身来针锋相对:“那孙儿斗胆一问,难道支持新政的朕也是奸妄吗?”
“你…你放肆!”窦漪房怒视对方,因为太过生气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有点喘不过气来。
“母后…”王娡连忙过去搀扶。
一旁的刘彻也有些心虚,重新跪了回去,让自己淋着大雨,虽然他不满窦漪房专政,但大汉以忠孝治天下,太皇太后的身份几乎就是绝对权威,无人敢抗衡。
当然,硬要说的话还有一人……
“参见丞相。”
“见过徐丞相。”
伴随着宫女宦官见礼,厚重的脚步伴随着大雨传遍了整个皇宫,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没想到徐恭居然提前回来了!其实窦漪房等人敢动周亚夫也是仗着徐恭没在,否则她做不到独断专权,更何况这点事本就不足以杀一位当朝重臣。
“陛下这是何意?回去便是。”徐恭站到了刘彻身旁,那双鹰目仿佛藏着万千星辰,让人不禁望而生畏。
“老师朕是不是一位懦弱的天子,连自己的大臣都保不住。”刘彻自嘲道。
“陛下尚且年幼,并无处理国家的能力,所以太皇太后才暂代朝政,这能说明什么呢?圣王可不能以一时证成败啊。”徐恭安慰了几句,如今刘彻还没有亲政,被太后压制再正常不过了。
“老师教训的是,朕的心性还需锻炼。”刘彻在其搀扶下站了起来。
徐恭又看向了窦漪房,行了一个礼:“臣参见太皇太后,此次回的匆忙,实在来不及告知,还望赎罪。”
对此,她只是冷冷的看着,并没有回话。
“事情臣已经知晓,那周亚夫忤逆上天,确实罪无可恕,太皇太后就算是将其千刀万剐、五马分尸都无不为过。”
徐恭将姿态放的很低,毕竟这是先帝之母,该给的礼遇一点都不能少。
突然,他话锋一转:“可周亚夫乃是当朝太尉,当年守卫长安、平定吴楚都有大功在身,而且亦是先帝托孤重臣,三朝元老,杀掉未免让人寒心呐。”
“臣有一个折中的办法,可以将他贬为上党太守、镇北将军,都督边疆郡县军务,负责防御匈奴侵袭,戴罪立功,这样即能解决匈奴袭扰之祸,还能堵住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窦漪房看了徐恭一眼,她知道其实就是明降暗升罢了,等风声过了早晚会调回来,战功还能更充盈几分并且直接掌握兵权。
但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与徐恭针锋决对并不明智,而且其实她没理的,经不起推敲,因为这点事就杀了一位当朝重臣也不可能,实际上窦漪房最多就是想将他贬到地方当一个无关紧要的太守或是国相罢了。
去上党虽然不太保险,但最起码也能暂时削弱徐氏在朝堂的影响力,进而阻止新政,也不错了。
“那就按徐相说的办吧。”
最终,大家各退一步,周亚夫远离朝政暂避锋芒,还能积攒军功以图未来。
第49章 崇儒法,抑诸子
在徐恭的调停下,周亚夫总算是从狱中释放了出来,他这次是真的慌了害怕自己会死,看来今后在没有足够权势之前还是要谨慎点好。
刘彻小跑着迎了上来,抓住他的手:“让周太尉受苦了。”
周亚夫受宠若惊:“臣不敢,而且臣如今已经被贬为了将军,万万当不得太尉之称。”
刘彻真诚道:“太尉永远都是太尉,放心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
“谢陛下。”周亚夫十分高兴,看来他这次并没有亏,虽然去了监牢但最起码得到了陛下的信任,太皇太后虽然势大,但早晚是要死的,到时皇帝就会亲政,他也能得到重用。
“汝可要好好感谢陛下啊,陛下为保下你独自在大雨站了一夜,这才说动了太皇太后。”
徐恭走了过来,毫不犹豫的把这份恩情推了过去。
“这…”刘彻有些诧异,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周亚夫闻言,立刻就跪了下去:“臣多谢陛下恩德,今生今世愿以命相报!”
“快快请起…”刘彻赶紧扶起了他。
其实这次徐恭是帮了周亚夫的,如此一来皇帝对他会更加信任。
除了镇北将军和上党太守的官职外,刘彻还给了他假节,遇事可先斩后奏,直接负责边疆郡县的军务,在对外有着极大权威。
其实周亚夫很满意,看上去是外贬,实际上他的权力反而变大了,太尉虽然还没有沦落到荣誉性官职的程度,但也是没多少实权,并不能直接掌中央军队,只是对于朝政、军务有着建议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