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大早覃昌就把这里全部包了下来,这是他一个干儿子家里开的店,得知他要来,这个干儿子甚至把全家人都发动起来热情迎接。
但覃昌却没心思去理会这所谓的“父子亲情”。
在宫里,大太监认干儿子这事儿稀松巡查,覃昌自己也知道,他现在身为司礼监首席秉笔及提督东厂太监,在皇宫内话语权非常重,才会受到如此礼重,一旦自己失去权势,恐怕这些干儿子全都不会待见他。
正如上一次他失势时府门无人问津一样。
“怎么样?张国丈来了吗?”
眼看约定好的时间很快就要来临,就在覃昌百无聊赖之际,覃吉乘坐马车而来。
覃昌看到风尘仆仆的覃吉,诧异之余不由皱眉问道:“不是让你在宫里守着吗?你来此作甚?”
覃吉解释道:“我是来通知你,怀公公一时来不了。今儿宫里没什么大事,陛下去查看新工坊的落成,据说第一批料子已经下来了,怀公公跟着陛下一块儿去的,不知何时才能有空闲出宫来。”
“坏了,坏了。”
覃昌猛一拍脑门儿,摇头道,“我忘了怀公公随时都有可能会被陛下指派差事,未必会按时而来。光是约定好了时间和地点,但因期间怀公公服侍陛下而存在的变数,很可能导致事情最终功败垂成。”
覃吉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张国丈因闲暇时间比较多,随时能来,所以问题不太可能出在他身上?”
“哼!”
覃昌白了覃吉一眼,没好气地道,“张国丈忙不忙我不知道,这次好歹是我亲自相请,想来他不会不给咱家面子。唉,我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真是操碎了心。不过,这都快到时间了,怎么张国丈还没现身啊?”
说话间,覃昌又放眼望向窗外。
此时他的干儿子出现在楼梯口位置,探出头来问道:“义父大人,这是您的朋友吗?要不要再准备些酒菜?”
“不用了,人还没到齐呢!”
覃昌回答完,随即代为介绍,“这位是司礼监覃吉覃公公,他乃东宫旧臣,与陛下关系极为亲近。”
“嗯?”
覃吉一脸懵逼。
我出宫之事,那绝对属于机密中的机密,怎到你这儿还给介绍上了。
要是让人知道咱司礼监三巨头稍后可能会聚拢在这弹丸之地,再加上个位高权重的张国丈,会不会被歹人一锅给端了?
“噔噔噔……”
覃昌的干儿子赶紧上前来,冲着覃吉便跪下来磕头:“小人平保,见过覃公公。”
覃吉虽然有些膈应,但还是笑着道:“虎父无犬子,果真是一表人才。”
“嘿,我说你还是正经说话吧,这个又不是我亲儿子。”
覃昌皱眉喝斥。
“是是,不过要真是受你熏陶,学得你五成本事,将来也必定大有可为。”
覃吉继续在那儿敷衍。
“小人谨记公公的话,以后定不辜负您的期许,用心做事,为朝廷做事。”平保继续磕头。
覃昌一摆手道:“好了,既然见过了,这边还有两位重要的客人没到,你先下去等候,没吩咐不要再露脸了。”
“是,孩儿这就下去恭迎。另外……内子想上来给您老敬茶,您看……”
覃昌皱眉不已,拒绝道:“儿媳妇的心意,咱家心领了,让她守好妇道,别没事总想着出来抛头露面。”
“是,是。”
平保心想,我这是哪里说错话了吗?为何干爹突然不高兴了?看来我得小心侍候,别让几个大人物不悦。
随后便恭敬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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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2章 大人物
“怎么样?义父让我上去拜见吗?”
平保刚走到后院,就见到自己的几个儿女整整齐齐排好队伍,等着上楼去给“干爷爷”敬茶。
而他的妻子杨氏正一脸急切地打量他。
平保苦笑道:“我跟义父提过了,但义父说让你守好妇道,不要总想着抛头露面。这是对你的警醒。”
“嘿,我怎么不守妇道了?是你说的,咱一大家子要给义父敬茶,我才把孩子们都带来的,连你小妾生的也一并带来……你信不信我……”
杨氏显然不是省油的灯,当即就要撸起袖子打人。
平保赶紧往后退几步,厉声喝斥:“你要作甚?义父可在上面看着呢,还有司礼监覃吉覃公公也来了,据说还有两位大人物没到……你在这里造次,要是闹出什么动静来,被义父听到了,一准儿治你的罪!”
“少吓唬我!”
杨氏嘴上不服,但嗓音的确没之前那么响亮了。
平保这才稍微松了口气,训斥道:“你这娘们儿,当初娶你,就是看中你是书香门第出身,乍见你觉得你才貌双全,秀外慧中,谁曾想结婚不到十年,你就原形毕露了。再嚷嚷,把你给休了!”
“少吓唬姑奶奶我,你有本事就休,我带着孩子们走,连你小妾生的都不放过……”
“你有本事就走!”
平保这会儿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跟妻子争吵起来。
小妾听到吵闹声,赶忙走了过来,一脸憋屈地问道:“夫人,轮到我们上去了吗?”
杨氏喝斥道:“没你的事,退下去!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跟个小妖精似的,早知道的话就不嫁到平家来了,真是个白眼儿狼……本姑奶奶又不是不能生,为啥还要纳妾?且一纳就纳俩……”
“那不是为了给重病中的娘冲喜吗?”
平保正要争论,但看到杨氏凶狠的眼神,瞬间没了底气,赶紧把头别到一边,“走,去厨房看看,今天的酒菜一定要厨子拿出平生手艺来,好好捯饬一番,否则咱们家的招牌可就没了。
“或许咱们家一辈子,就剩这一次表现的机会了!”
旁边一个七八岁的半大小子问道:“爹,干爷爷不是很厉害吗?你有干爷爷撑腰,还怕没机会?”
平保骂道:“臭小子,不知道情况就别瞎说。你知道你干爷爷有多少干儿子?难得今天他用得上我,才来咱们家,平时就算我去覃府门前跪着求见,都见不到人!一家人赶紧干活!别总听你娘的,她就是喜欢惹是生非。”
……
……
楼上。
覃昌和覃吉都在焦急等待。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已到了约定时间,却一个人都没瞧见。
此时怀恩先派人来,告知了宫里边的情况。
“覃公公您有礼了……怀公公叫小的前来传话,说他正在忙,怕是没时间过来。再说随便央求外人做事,始终不太好……怀公公没把话说得太清楚,只让小的把前面这话带到……您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吧?”
来人也很迷糊。
说话没个头没个尾的,他强行全部记了下来,一个字都不敢出错,就怕带错话。
覃吉皱眉不已,问道:“怎么个意思?不来了?那我们还……”
“你急什么急?我这边都没急呢!”
覃昌白了覃吉一眼,随即冲着来人说道,“你回去跟怀公公说,既是不行,那为何当初咱家说的时候他又没反对?这不是吊着人玩吗?咱家都把话带过去了!”
“这……”
来人一脸呆滞,显然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覃吉心平气和地吩咐道:“你不用知道是什么意思,把话带到就行……快去吧!”
“哦,是。”
来人赶紧行礼告退。
心想,这给上面人带话真麻烦,都喜欢打哑谜,早知道的话我就不想着出风头了。
……
……
这边传话的人一走,覃吉赶紧问道:“怎么办?这张国丈一会儿就到了,咱该怎么说?”
覃昌道:“怀公公应该不想让人知道他生病了,所以才有所回避……陛下到现在未必都知晓这件事……看来他是想隐瞒到底了。”
“可是……”
覃吉有些着急了,“咱们知晓了,还不告知陛下,这不是欺……”
覃昌赶忙打断他的话,道:“你记住了,这事儿是我做的,又不牵累你,或许我从一开始就不该与你说。咱该做的也都做到了,问心无愧!”
“那张国丈……会来吗?”
覃吉问道。
“不来最好。”
覃昌有些不耐烦。
正说话间,张峦这边派来的人也到了。
“怎么样?”
等那人在楼梯口一现身,覃昌就赶紧过去问询。
张峦的代表正是柴蒙。
柴蒙望着眼前两位公公装束的老者,顿时觉得事情不太寻常,赶忙道:“两位老先生,张先生说给人治病这事儿,多少有些不合适,他或还要斟酌斟酌,稍后再给二位一个答复。先说声抱歉了。”
覃吉道:“斟酌?怎么个斟酌法?张国丈不来不就算是给出他的答复了么?”
覃昌黑着脸,显得很懊恼:“我好心好意为他们从中穿针引线,结果病患和大夫都推脱不来!感情医患没一个重视的,只让我这个中间人在这儿喝西北风,是吗?”
“这位老先生,请息怒。”
柴蒙赶忙解释,“张先生也没说完全不理会这事儿,这不是嘛,他把他儿子……派来了。”
覃吉一听,眼前一亮,兴奋地问道:“是谁,二公子吗?”
柴蒙点头道:“正是他。”
覃吉笑道:“二公子来了就很好啊……看来张先生终归还是个负责任的人……你说是不是?”
覃吉回头看了覃昌一眼,正要一起庆祝下呢,等看到覃昌漆黑的脸色,笑容瞬间就僵在那儿了。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怀恩没来,光来个张延龄,就算张延龄有他父亲一半的本事,能瞧出点儿什么名堂……那也得把病患叫来啊。
难道要隔空问诊?
还隔着紫禁城的宫墙?
覃昌微微颔首,道:“张先生有心了……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柴蒙急忙再次行礼:“在下柴蒙,出自山西,乃一介生员,去年年末到的京城,如今在张府教书,负责给二公子教授学问。”
“咳咳。”
覃吉一听这自报家门的方式,瞬间感觉自己有眼无珠,无比震惊地问道,“这位柴先生,您是说……您乃二公子的先生?二公子是您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