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临走还不忘敲打一下两个丫鬟。
奴大欺主,这道理秦昭很明白,尤其田家小女如此单纯善良,这两个丫鬟只是看起来乖巧可人,以她们人生过往的经历,联合起来或都能把田家小女给吃了。
不给她们一点威慑,不足以让田家小女安心用这两个丫鬟。
“奴婢知道了。”
夏蝉和秋穗都跪下来恭送秦昭。
秦昭点点头,这才往远处走去,谁知才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摆了摆手:“妹妹你放宽心,郑家一定不会有好下场,违背徽商‘以诚为利、以和为贵、以信为赢’商训的人,定不能在这世上立足。或许以后姐姐还要多仰仗你呢……珍重!”
一句珍重,大概就是以后长时间不会相见,甚至有可能此生不再见。
尽管田家小女还在忍,但到这时候,也不由挥手作别,眼泪夺眶而出。
246.第246章 合作之基
246.
秦昭见过田家小女,自己也是满怀感伤,却只能收摄起自己那近乎泛滥的怜悯心,去见张延龄。
而在新工坊实验室内,张延龄正穿着一身奇怪的白色衣服,搞他的试验。
“二公子。”
秦昭立在实验室门口打招呼,并没有贸然入内。
张延龄把护目镜摘了,简单做了整理,这才出门到了外边的院子,狠狠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秦昭问道:“二公子这是在作甚?”
“做研究啊。”
张延龄说得好像有多寻常一样,“身为伟大的炼金术师……啊不对,应该说身为化学从业者,要时刻把做实验放在第一位,因为实验是检验定理的唯一途径。”
“……”
秦昭瞬间无语。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张延龄笑着问道:“秦当家刚去见过她了?”
“人见到了,也把郑家和田家的情况跟她说了,她会安心守在那儿,不知几时二公子将她收房呢?”
秦昭微笑着问道。
“咳咳。”
张延龄咳嗽两声以掩饰尴尬,然后道,“秦当家,你是在跟我言笑吗?”
秦昭道:“二公子应该很清楚官商合作的要诀,如今田氏一门可说是一堆死灰,若是想复燃的话,就只有靠二公子你的庇佑,除了收房外,难道还有别的方法,会带来更牢固的合作关系?”
张延龄笑道:“不是还有跟秦当家的合作模式?给银子就行啊。”
“问题是当下他们没银子。”
秦昭摇头道,“且因为官方的打压,他们家短时间内也不会有机会赚到足够的启动资金。”
“这样倒是挺麻烦的……秦当家你看我现在这年岁,适合想那不切实际之事吗?且我也没必要搞个童养媳在身边,还比我大两岁……这就……很头疼。”
张延龄蹙了蹙眉,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
秦昭颔首,会意道:“二公子喜欢年岁小的。”
“……”
这下轮到张延龄无语了。
果然这些经商者的思维就是与普通人不同,他们想的都是如何才能加深合作。
商贾地位低下,想要获得上位者的支持就必然要拿出“诚意”,无非就是酒色财气四种。
其中又以财和色最为直接了当。
秦昭似乎也觉察总谈这个话题不合适,毕竟那是田家的事,又不是她自己的事。
她马上拿出女强人的姿态,问道:“二公子,望远镜和香皂的事或已告一段落,但这二者都已被梁公公给盯上了,他目前似乎并未彻底失势,若是贸然造这两样东西并对外销售,必定会被其所探知。”
张延龄道:“秦当家是担心,咱合作的生意中少了赚钱的大头?”
“嗯。”
秦昭丝毫也不讳言,点头道,“先前说好是做纯碱生意,但若纯碱造出来的好东西不能问市,对我们的打击也是很大的。当然,妾身也知,二公子有旁的盘算,毕竟一切都是为太子稳固储君之位做铺垫。”
张延龄笑道:“你是怕,自己投进去的五千两银子不但没收回本钱,还成了为他人做嫁衣裳,被我拿来用以巩固太子储君之位?”
秦昭道:“不敢有如此想法。能帮到太子,固然是好,但就是……”
“嗯。”
张延龄理解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秦昭怕投资太子,周期长而回报率不可预见,毕竟谁都不觉得如今的皇帝四十岁上下就能在半年内嗝屁。
“琉璃生意,似也不能做了吧?”
秦昭又问道。
张延龄继续点头:“先前把生意转给了郑家,现在梁芳估计正在四下搜寻到底是谁在背后坑他。相关的生意的确都该放放。”
“那……”
秦昭显得很为难。
张延龄想了想问道:“秦当家能等待吗?”
“等多久?”
秦昭反问。
“短则半年,长则一年,我不会跟你说这期间会发生什么,至少过了这段时间我们就能把琉璃和香皂生意顺利推进下去。而在这之前,我只需要专心造纯碱就行了。”
张延龄一点儿都不着急。
秦昭自然会思忖,这段时间可能会发生什么,当然她是不会往皇帝驾崩方向去考虑。
她觉得,张延龄说的应该也不是这个。
若不是皇帝驾崩,那就是梁芳会在这段时间内失势,如此一来就没人能阻挡张延龄商业帝国的扩张。
“秦当家,听说今年官盐的生意不好做啊。”
张延龄没等秦昭答复,有意转变话题,笑着问道。
“是。”
秦昭道,“正因为如此,徽州商贾中的大多数今年的利润都无法保证,或将艰难度日。”
张延龄笑道:“那你对我这边的生意有着更高的期待啰?我还是那句话,半年内,你想撤资的话,随时来跟我说,五千两银子原封不动还给你。”
“不会。”
秦昭这次回答得倒是很干脆,“能跟二公子合作,意味着将来财源滚滚,妾身又岂是那鼠目寸光之辈?只希望二公子……能加快产业推进,早些见到进项!”
“好。”
张延龄对秦昭的态度很满意,点头嘉许,“这两天我会再写个计划书给你。但我最近其实也很忙,没事就要写话本,一直要写到凌晨时分,真叫一个累人,可说是绞尽脑汁,毕竟我不是神仙,不能通背全文……”
“啊?您……在说什么?”
秦昭瞪大眼睛,一脸不解之色。
张延龄笑道:“我就不细说了。过几天,你看我计划书吧。”
……
……
紫禁城。
乾清宫。
朱见深一大早就从榻上爬了起来,正如他自己所言,最近觉确实少了,且因为心中有了挂牵,以至于今天早晨更是充满了期待,明明还能再睡一会儿却再也睡不着。
“送来了吗?”
外面稍微有点动静,朱见深便问道。
覃昌也是听说皇帝醒来,拖着疲惫的身躯前来服侍。
皇帝可以早睡早起,而他覃昌入夜后则需要代皇帝批阅奏疏,且他能力有限,而内阁那俩货又是混日子的,以至于朝中很多事都需要他绞尽脑汁。
每天过得都很焦虑。
“还未送来……”
覃昌趋步进来,回了一句。
“唉!”
朱见深失望地叹息一声,旋即又问:“是今天不来呈稿子吗?要不,派人去东宫问问?”
覃昌道:“陛下,外面天才蒙蒙亮,怕是太子还没起床呢。”
朱见深皱了皱眉:“那就让他在入睡前,把写好的东西差遣人送过来,这样朕一早起来就能看到了。岂不是更好?”
“这……”
覃昌踌躇了一下,随后点头道,“奴婢会跟太子说。”
就在此时,外面韦泰的声音传来:“来了来了,覃吉来了。”
知道皇帝喜欢看话本,也知道太子现在每天早晨会交稿,以至于司礼监这两位大佬都趁机前来凑热闹。
毕竟皇帝高兴的时候,谁在他面前晃悠,都会被其记在心里,稍微出点力就算是有立功表现。
朱见深连衣服都没穿整齐,翻身就要下床榻,覃昌赶紧过去帮忙穿鞋。
朱见深看了看略显昏暗的殿内,吩咐道:“掌灯吧,朕不能坐在榻上看。”
覃昌一怔,随即意识到,皇帝这是吃了昨儿久坐腿麻的教训,准备到书桌前看书。
“是该掌灯。”
覃昌瞥了眼窗外,道,“日头还没升起来,在暗处看书会伤眼睛。”
韦泰先让内侍进内殿点灯,而他自己则跑出去迎覃吉。
并没有让覃吉进乾清宫,韦泰简单地问了几句东宫的情况,便把东西接过,打发走覃吉,便转身一路小跑冲进内殿,恭敬地把书稿放到了皇帝面前的书桌上。
朱见深看着桌上厚厚一摞稿子,笑道:“今天写得挺多的。”
“是啊。”
覃昌笑着回应。
韦泰道:“先前覃吉说,太子到现在尚未歇息,从昨日一早一直忙活到现在,眼睛都没合一下。东宫上下都在相助太子……除了太子和覃吉,还有太子妃……也都出力了呢。”
韦泰说完这番话,就在留意皇帝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