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国舅 第170节

  朱祐樘忙不迭点头,道,“这样才不会生分,我私下里跟老伴他们也没什么拘泥的……哦对了,爱妃……”

  “你……你是在叫我,是吗?”

  张玗听到这个称谓,突然觉得一阵别扭。

  才刚见面,爱妃你都叫上了?

  看你斯斯文文一个人,怎么还不正经起来了?

  朱祐樘咽了口唾沫,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你,我问过老伴他们,基本都提议这么叫。”

  “不,别这么称呼,太肉麻了,我名字叫张玗,你可以称呼我为玗儿,再或是太子妃也行……”

  张玗帮朱祐樘出谋划策。

  朱祐樘笑道:“玗儿,听上去跟水里的鱼儿一样。”

  “宫里有鱼吗?”张玗顺口问道。

  “有。”

  朱祐樘道,“就连冬天,宫里的水池也都有鱼,湖上面覆盖着一层冰,鱼就在下边游。等庙见的时候,我们会路过宫后苑前往奉先殿,到时带你去看看。”

  张玗微微撅着嘴,显得有几分小俏皮,摇头道:“我又没说想看鱼。”

  张玗这一撅嘴,立即就把朱祐樘的情绪给拿捏住了,看起来好像心上人有些不太高兴,朱佑樘想说点儿什么,一时又因为嘴笨说不出来,不由僵住了。

  “看起来地方也不大啊……我还以为宫里面的房子都又高又大,占地辽阔呢。”

  张玗走到窗口的位置,往外面瞧了瞧。

  她听了老母亲金氏的话,觉得可能会有跑来听墙角根的,所以特地过来瞅瞅,会不会真有人这么不上道。

  但到了窗户前,并没听到任何动静,就差把窗户打开来看看了。

  朱祐樘却不明白张玗的意图,惋惜地道:“可惜宫里没有海棠花可瞧。”

  张玗回眸抿嘴一笑,道:“你是想让我写词,是吗?那东西需要灵感的,现在嘛……暂时没有。”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

  朱祐樘也算是彬彬有礼的谦谦君子,仿佛只要能跟自己心爱的女神说上几句话,或者是对望一眼,那都是最为美好的享受。

  捧在手心里都怕融化了那种。

  真就是可远观而不可……

  “你先前的那首词,只有半阙,却让我一直记挂于心……人生若只如初见,听起来就很美好,为什么没有下半阙呢?”朱祐樘问道。

  张玗想了想,弟弟的嘱咐果然没错啊。

  既要吊太子的胃口,回头又要在合适的时候拿出作品来,说你薄情寡义,到时还不是……

  嘻嘻。

  弟弟怎么在拿捏他姐夫这件事上,比我还在行呢?

  张玗秀眉微蹙,一副惋惜的表情:“苦思良久,一直没找到令自己满意的句子,也就暂时搁置了……可能是没有那种意境吧,等到灵光乍现时,我再补上。”

  “爱妃你真是博学多才。”

  朱祐樘此时又只能吹彩虹屁了。

  张玗抿嘴笑了笑,道:“看看,又叫我爱妃,不是说好了叫我玗儿吗?”

  “嗯,玗儿。”

  朱祐樘非常听话。

  能称呼自己爱妃的闺名,乃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好像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就拥有极大的魔力般,让他的心都快要融化了。

  “砰砰砰……”

  敲击房门的声音响起。

  不知不觉间,一个时辰过去了。

  二人不时聊聊天,或者坐在那儿心有灵犀地对视上一眼,然后就脸一红,低下头不久又开始搭话,周而复始,两颗心逐渐靠拢。

  连张玗自己也很害羞。

  虽然她觉得眼前的大男孩谦恭有礼,百般讨好自己,但架不住人家是太子,以后还会当皇帝,身份无比尊贵。

  且今天人家才是主导者,她这会儿再风光,可一旦到了晚上……害羞的总归还会是她,到时就不是自己控制局面了。

  “殿下,天色渐暗,您有何吩咐吗?一些常用的东西,老奴打算让人送进去。”

  敲门声响过后便传来覃吉的问候声。

  就算覃吉再清楚今天应该是人家小两口独处的温馨时光,但毕竟主仆有别,很多东西需要准备妥当。

  比如说马桶,再比如说再晚点就要用到的红烛摆设等等,再或是太子和太子妃渴了饿了要吃点喝点,这些都是奴仆应该提前思虑到的事情。

  光避到一边躲个尴尬,没有任何意义。

  张玗小声问道:“外面是谁啊?”

  朱祐樘笑答:“乃覃吉,就是我给你说过的老伴,他可能是想到你口渴要喝茶什么的,想进房来帮咱添个茶换个热水什么的。”

  “那多不好意思?”

  张玗脸色有些尴尬。

  我们小夫妻俩正在洞房花烛,天还没聊上几句呢,有个老太监就想跑进来打扰我们的好事?

  再说了,就算太监不是正常男人,但人生大事岂有你们在旁窥伺的道理……莫说你曾经是男人,就算是个女人,也不能随便打扰我们夫妻俩的好事吧?

  找个人在旁看着,很好玩吗?

  朱祐樘马上发现张玗小脸上呈现不悦之色,他虽然嘴笨,但心思却很细,也可能是以前光顾着揣摩他老父亲和万贵妃的心态去了,所以比别人都更加敏锐。

  “玗儿,你要是觉得不妥,我这就让他走。”

  朱祐樘赶紧起身,就要到外屋的门口吩咐。

  却因为起身太过着急,人碰到桌子,身后的椅子“哐啷”一声倒在了地上,人也跟着踉跄了几下,眼看就要一头栽倒——显然事起仓促,他的脚又被桌腿给勾住了,身体没法保持平衡所致。

  张玗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这一下……

  朱祐樘已经忘了什么叫疼,抬头看向自己小娇妻的眼神中,带着一股含情脉脉。

  二人间,这算是第一次肌肤相亲。

  那感觉……

  朱祐樘整个人仿佛过电一般,浑身酥麻,脑子一片空白,都快腾云驾雾了。

  “你还好吧?”

  张玗倒没什么,只是礼貌性过去扶上一把,并没有想那么多。

  朱祐樘面色一红,站直身体后,结结巴巴道:“没……没事……”

  张玗面带歉意:“恐怕你早就适应他的存在了,那就让他进来吧,反正里面……也没怎样。”

  “嗯。是没怎样。”

  朱祐樘这会儿只知道顺着张玗的话说。

  “让他进来,认认人,以后经常能见到,不是吗?”张玗再道。

  “嗯,以后天天都要见到。”

  朱祐樘的回答唯唯诺诺。

  如此机械性的言语让张玗又是抿嘴一笑,然后她亲自动手,把椅子给扶了起来,并搀扶朱祐樘坐下。

  朱祐樘坐在那儿,一阵飘飘然,感觉自己似乎坐上了皇位一般……不,眼前就算是给个皇位跟他换,他都不答应。

  “进来吧。”

  张玗朗声道。

  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显然覃吉并不觉得这会儿应该听从太子妃的吩咐——我请示的是太子殿下,在这种时候,不应该是太子让我进去或者离开吗?

  朱祐樘等了等,发现外边没动静,连忙道:“老伴,你没听到太子妃的话吗?让你进来就进来,是声音太小听不清吗?”

  外面的覃吉闻言大吃一惊。

  随即便想到,自家这位太子殿下,先前只是跟太子妃书信往来时,都被人家拿捏得死死的,现在明显人家小夫妻俩已经是一条心了。

  可笑啊,自己居然还在这里纠结应该听太子的,还是听太子妃的?要是给这位小主母留下不好的印象,那以后自己……岂会有好日子过?或许很快就会被赶出东宫去了。

  “吱嘎……”

  门打开。

  覃吉捧着一个木托,上面摆着茶壶和酒壶等物,端着进到外屋。

  “进来吧。”

  这次还是朱祐樘做了吩咐。

  覃吉赶紧捧着东西进来,放到了桌上,此时桌上还摆放着不少金器,全都是留给新人日常所用。

  等东西放下来后,朱祐樘右手虚引,笑着道:“来,见见吧……老伴,这就是太子妃。”

  覃吉急忙跪下来磕头:“老奴覃吉,拜见太子妃娘娘。”

  张玗显然没有那么小气,点头道:“嗯。起来吧……殿下,我应该这么说吗?”

  朱祐樘笑道:“怎么说都行。老伴,快起来,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不用太客气。”

  “老奴不敢……”

  覃吉以前在朱祐樘面前是不用拘泥于什么礼数的,但现在……他陡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老伴,还要我扶你吗?你在东宫,如同长辈一般,你以前见到我也是不跪的,今天是怎么了?”

  朱祐樘似乎还不明白其中的人情世故。

  覃吉站起身来,弓着腰道:“殿下,您现在已成家立室,以后老奴应该显得更加尊敬才是。”

  朱祐樘对张玗道:“爱妃,老伴以前不是这样的,可能是觉得你来了,需要做一些改变。平常有什么事,你只管吩咐他就行。”

  张玗道:“还有别人吗?”

  显然张玗不喜欢有什么事需要吩咐一个老太监去做。

  至少也给我安排几个宫女啊。

  很多女人间才懂的事情,交流起来也更加方便,再则说了……我需要一些特别的东西时,难道也要跟覃吉说?

  再比如说以后我日常的洗漱,还有沐浴更衣等事,也找他来么?

  你这个当丈夫的,是不是该多为妻子考虑一下?

  朱祐樘道:“对了,老伴,你去把东宫常在的那些人,都叫进来吧。认认脸。”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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