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要亲眼见识到张峦测天机的手段,觉得能学到点真东西,所以精神不由为之一振。
毕竟之前几次只听到结果,而本身这门技术并没掌握在自己手里,他其实是很心虚的。
这次特地不叫外人,自己独身前来,就是为了想要掌握一门技术,方便自己以后在朝中立足。
张峦脸色越发为难,双手一摊,道:“李侍郎,不是在下有意藏掖,实在是有些事……真的无法对外明言。测天机也是要讲究个时效性的,贸然去测……根本就测无可测,无迹可寻啊。”
“这话是何意?”
李孜省先是不解,随即一拍脑门儿,恍然道,“我想起来了,每次你都是隔夜之后才向我汇报的,就连万妃薨逝之事,你也隔了一晚。感情你是观看星象演变进行推测……非要等到夜深人静能观星时才行,是吧?”
“啊!?”
张峦一脸尴尬。
我这边自己还没说什么呢,你就在这里给我编起理由来了?
“那到底是也不是?”
李孜省大有一种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
张峦期期艾艾地道:“也许……是吧……”
这回答让李孜省多少有些不满意。
李孜省看了看外边空空如也的院子,感慨道:“来瞻,最近我不与你会面,乃是因为贤侄女马上就要嫁入东宫,我作为朝官实在不方便与你会面,并无他意,你可别误解。”
“没有,没有。”
张峦当然没生出其他想法。
没见面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他甚至都不会往心里去。
再说了,皇帝还在呢,官员与太子的岳父过从甚密,你想干什么?阴谋造反么?若是让御史言官知道了,非得疯狂上奏弹劾不可。
李孜省道:“这次你若能成功推测出天机,我必定会重谢于你,连同上次的酬劳一起……
“哦对了,你还有什么诉求没有?比如说做官?再或者是关照徐学士那边?他人刚到京城,虽还没来我府上投递拜帖,但他以后在吏部做事,必定需要有人照拂。
“你看是否需要我去跟他打一声招呼,告诉他一切都需听从你的吩咐?”
张峦一听,心情顿时激动起来。
谁说我在朝中没人脉?
这不就是吗?
甚至我啥都没提,当朝第一权臣就这么巴结着我,主动跟我说要提携我身边人。
以后谁敢瞧不起我?
张峦这下精神了,笃定地道:“的确需要等到入夜后才行。”
“那好。”
李孜省看了看天色,道,“时辰还早,我先回府一趟,等入夜后,我再亲自前来,可一定不能再往后推迟了。
“今夜最好就有个结果,明日我便入宫去上达天听,以安陛下之心……来瞻,这次真的要拜托你了。”
“对了……”
张峦忽然想到什么,赶紧道:“李侍郎,在下这边的确是有件事,想委托您……”
“说吧。”
李孜省大气地挥挥手,朗声道,“在我面前,何须见外?”
张峦道:“就是……关于河间府地方官员前途的……听说这次朝廷要考核官员,河间府籍的官员有很多会被列入到裁撤名单中,其中有一人,名叫陈栗的,乃是故陈尚书的弟弟,如今在三河县当知县……”
李孜省笑道:“我想起来了,他的知县官职,还是在铨选时我给吏部打过招呼才放出去的。你放心,这次河间府官员一个都不会有事,甚至还会有人高升……让他们感恩于你,如此也能对你未来的仕途有所助益。”
“多谢李侍郎厚爱。”
张峦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本来以为根本没机会入手的事情,竟然这么顺利就办成了。
李孜省道:“可千万别说见外的话……今晚我会再次前来,不过对外要尽量保持低调,你也切莫告知于他人,连汝学那边也别通知。静待我前来。”
张峦心想,你一个当朝权臣,大晚上往没出门的太子妃家里跑,还要对外保密!
就算你只是为了窥测天机,但不怕被人知道后说你居心不良?
不行,我得再次提出我的意见!
“能否……换个地方?”
张峦谨慎地问道。
李孜省好似瞬间明悟了什么,眼前一亮,道:“噢,我知晓了,这观星要观得准确,定要找个居高之地,最好远离凡世尘嚣。不妨就在城外,我在西郊有个别院,地势稍高一些,入夜前我派马车来接你。”
“呃……好。”
张峦最后不得不应承下来。
心里却在想,要是让延龄去探问那位高人,时间上恐怕来不及了……
那可如何是好?
真是赶鸭子上架,让人无比头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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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瞧这一家子
张峦在送走李孜省后,就在家中焦急地等儿子回来。
可惜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甚至他还出门让守在门口的锦衣卫帮忙出去找寻,结果却被告知根本就无从寻觅。
最后张峦只能黑着脸返回家中,继续坐立难安等候。
一直到日落西山时,才见到两个儿子一脸自在地回来。
“你们去何处了?”
张峦气得差点儿快找不到北了,一见面就气呼呼喝问。
张鹤龄一脸得意地道:“爹,你是没亲眼见到老二多有本事……今天刚签下契约,徽商秦当家就说先拨给咱两千两银子花,明天下午之前就给送到府中……嘿,从小到大我还没见过那么多银子,咱们家要发大财了!”
张延龄却瞧出老父亲的焦急,大概猜到是什么事要找他询问,连忙吩咐:“大哥,爹正在气头上,你赶紧先进房去避避……我这边正好有事跟爹说……”
“哼,咋跟个火药桶一样?这还没点呢,就炸了?真是活见鬼!”
张鹤龄瞥了瞥张峦,一副不满的神色。
“臭小子你再说一遍!”
张峦当即就想抄起家伙事打人。
但张鹤龄在躲避老父亲胖揍这件事上已经很有经验了,他仗着自己身手灵活,灵巧地避开拿着扫帚冲过来的张峦,又知道老父亲追不上,一溜烟就往内院去了。
“爹,有事吗?”
张延龄走到扔下扫帚生闷气的张峦身边,好奇地问道,“谁来过了?莫非姑父又给你出难题了?”
张峦摇头道:“这回你倒是说错了……你绝对想不到,李孜省居然亲自到咱府上来了,一个随从都没带。”
张延龄一听,沉着脸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他或是遇到什么大麻烦了……估计是跟宫里发生的事有关。”
“咦?莫非你背后那位前辈高人猜到了什么,你回来前提前告诉你了?哎呀不对,你今天是跟老大一起出去的,照理说没时间去找人……罢了,我也不胡乱猜了,儿啊,你有什么见地就直说了吧,爹能承受得住。”
张峦用央求的口吻道。
张延龄翻个白眼,道:“爹,我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哪儿来的见地?你是不是先把李孜省对你说的话,原原本本跟我说清楚?”
“对对,你快跟我进房去,我跟你说明白,时间还算早,咱抓紧些应该来得及……天黑之前我就要跟李孜省一道出城,还不知该如何应付他呢,唉!”
……
……
张家正堂。
张峦把李孜省的委托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张延龄听完后直摇头。
“儿啊,这次是彻底没办法了吗?”张峦见状,担忧地问道。
张延龄道:“爹,我不是那层意思,其实我是担心你之后在李孜省面前露怯。”
“啥!?”
张峦听得一脸迷糊。
张延龄分析道:“你眼中的李孜省,只是个神棍,甚至有些不学无术,所以你不怎么将他放在心上。但他到底是道家出身,对于星象历法方面的内容可是非常精通的……你在他面前动用一些牵强附会的手段,恐怕蒙不住人。”
张峦一听急了:“我几时轻视过他?还有,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些?我只要个结果,至于在他面前……管他露不露怯呢!”
张延龄笑道:“李孜省想知道陛下的病况如何,那我只能说,这种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
“咦?你的意思是说,陛下会没事?”
张峦喜形于色。
显然这个结果比较符合他的预期,他也能从中获取巨大的利益。
因为李孜省拿到这个“结果”去到皇帝跟前一说,皇帝必然会“龙颜大悦”,只要皇帝病好了,那就会重重赏赐李孜省,李孜省肯定也会厚赏自己。
简直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
……
一夜无话。
次日一大清早,天光乍亮。
张延龄起床后洗漱完毕,便开始在院中锻炼,他练的是八部金刚功,前世这种功法在互联网上流传很广,文字、图画和教学视频一应俱全,他照着练过觉得有一定功效,比之八段锦更偏阳刚,能量也更强,每次练完他都觉得精力充沛,筋骨舒畅。
而这个时候,张鹤龄还在屋里呼呼睡大觉。
等张延龄锻炼完,张玗起来洗脸时,发现弟弟已给她准备好了“礼物”,一块采用简单工艺制成的香皂。
虽然这块香皂只是张延龄从市面上买回来纯碱所制造,没有那么浓郁的香气,最多算是个半成品,但对这时代的人来说,已经算是开了先河。
“延龄,这是什么?”
张玗拿起来仔细端详,随即侧头好奇地问道。
张延龄笑着介绍:“这个叫香皂,我刚做了一块出来,先给姐姐试试。这东西可以有效去除身上的油渍和死皮,对保护肌肤很有益处。”
张玗微微蹙眉,摇头道:“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张延龄道:“这又不是什么胭脂水粉,反正都要洗去污垢,何不试试呢?如此姐姐可以不施粉黛仍旧可以芳华夺目。”
“这个……该怎么使用?”
张玗脸上还是带着不解,但出于一个女子对于新鲜事物的好奇,她终归没有放下,还特意拿到鼻子前闻了闻,虽然只有淡淡的香气,却已让她爱不释手。
张延龄道:“有些人喜欢涂脂抹粉的姑娘,觉得那样很美很舒心,但咱未来的姐夫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郎,哪里会喜欢那些庸脂俗粉?正好姐姐这种出水芙蓉天然雕饰的美人儿,才是他倾慕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