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国舅 第124节

  跟张峦合作,已经冒了很大的风险,不料最终竟然是跟张家两个小辈谈生意?

  这都不能叫冒风险,而应该叫纯扯淡!

  张延龄笑眯眯地道:“秦当家为何不先看看我们的计划书呢?家父可以找到法子,去根治华夏千百年来流传的痘疮疫病,为人子女就差劲很多么……难道在秦当家看来,我们兄弟都是出来蒙事的?”

  秦掌柜颔首道:“那就请小公子一展您的计划书。”

  “好。”

  张延龄拿出他的计划书,随即摊开第一页,上面好似鬼画符一样,画了一串符号。

  下面虽然有一排注解文字,但光是看这计划书……

  秦掌柜和徐恭都已经呆住了。

  那是真的看不懂!

  徐恭忍不住问道:“小官人,您这是在作画么?”

  张延龄笑着回答:“哦,这个叫化学分子式,乃我跟秦掌柜合作的第一个项目。也就是说,你们的五千两银子,投资的就是这个项目。总的来说,就是制造纯碱。”

  “什么?”

  徐恭差点儿惊掉下巴。

  秦掌柜问道:“何为纯碱?莫不是做面食所用?”

  张延龄指着纸上那一堆鬼画符一样的东西道:“纯碱,化学名碳酸钠,当然我们不用在乎这个……顾名思义,纯碱就是碱,俗名苏打,发面时加入一小点便可以消除面团中的酸性,使得口感更佳,同时也可以起到发酵和膨胀的作用。

  “在大明一些地方,有天然纯碱出产,但产量很少,运输也非常困难。而我要用的方法,可以随时随地制造出此物,大批量生产以源源不断供应市场。”

  徐恭问道:“这玩意儿有何用?”

  张延龄道:“不知道诸位可知草木灰?在清洁等功用上,跟草木灰有点像。”

  徐恭听了差点儿要吐血。

  让我们投资五千两银子,就是陪着你制造草木灰?

  生产那玩意儿,用得着投资吗?

  直接找个地方架起谷草、麦秆烧了不就有了?

  何必这么费劲?

  张鹤龄听完也有些纳闷儿,问道:“二弟,你这生意听起来,挺新奇啊,可到底怎么赚钱呢?”

  张延龄心想,是该展现我PPT融资的本事了。

  随即他将第二张宣纸摊开,道:“这就要涉及到纯碱的功用了。话说此物可以在很多领域得到利用,目前市面上存在一种产业,就是印染,即布匹的加工,在有纯碱的情况下,可以将布漂白,将其中杂色去除。

  “同时也可以令印染工艺更加完善,固定印好的颜色,使得制造出的布匹颜色更为鲜艳。”

  “这……”

  秦掌柜眉头紧锁,随即看向一旁的徐恭。

  徐恭也皱眉:“似乎是有这么回事,但……”

  张延龄道:“且听我继续说下去……纯碱不单纯是供印染之用,还可以用来批量制造一种清洗用品,叫做香皂,有了此物,便可以方便快捷地清洗手和脸部皮肤,更可以作为沐浴之用。

  “除此之外,还可以作为冶金添加剂,在制造铁器或铜器时去除杂质。当然,以我们目前的实力,能够经营的项目并不包括金属冶炼。

  “此外还有一项极其重要的功用。”

  说着,张延龄又将一页PPT展开,“那就是用来制造琉璃制品。众所周知,如今要制造琉璃器皿等,会产生有很多气泡,且杂质很多,无法做到清澈透明,但有了纯碱后,一切就不一样了,琉璃制品或就真的可以走进千家万户。”

  当张延龄说到这里,还有几页计划书没打开,但他并不着急,而是先看了眼秦掌柜和徐恭,推测对方是否感兴趣,有无投资的可能性。

第181章 开天辟地头一遭

  此时的秦掌柜和徐恭,好似听天书一般。

  听个半大小子把他的商业计划娓娓道来,内容详实,有理有据,二人都用难以言喻的目光看向张延龄。

  在来之前,他们做好了千般打算,想出了各种应对措施,但千算万算,也料不到这个未来的小国舅,竟会跟他们整出这么大的花活。

  张鹤龄在旁边帮腔:“可以啊,二弟,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这个什么纯碱,以后或真能派上大用场……嘿,你是怎么想到的?哈哈哈……”

  对面二人不由在想。

  你们兄弟俩岁数不大,却配合娴熟,当着我们的面在那儿一唱一和,这算是王婆卖瓜吗?

  徐恭正要说什么,却被秦掌柜伸手给阻拦住,问道:“张小官人,敢问一句,您所说的这些,有何依据?可是出自什么典籍?”

  张延龄摇头道:“没有。”

  张延龄心想,当然没有。

  我他娘的是学中医出身,我那个时代学中医要求必修化学,一个中医博士大概相当于半个炼金术师。

  本来我也想搞点别的简单点的项目来赚钱,奈何专业不对口,只能整点玄乎的东西出来。

  “那……”

  秦掌柜一脸担忧。

  张延龄道:“如果你真心想要投资,那我可以详细跟你说说这纯碱是怎么制造出来的……其实最困难的乃是要完成一步步的化学反应,其中最难的便是制造氨气。不过如此也有个好处,就是在制造纯碱的过程中,还会制造出一种物品……无法跟你们解释到底是什么,但总的说来,以后这玩意儿就叫做化肥。”

  秦掌柜继续蹙眉。

  越听越离谱了。

  张鹤龄替他们把心中的疑惑给问出来:“啥叫化肥?”

  张延龄道:“土地耕作,需要施加肥料,以增加地力,一般是进行烧荒,或是添加自制的农家肥,也就是……嗯嗯,你们懂的……

  “有了我们这种副产品的话,施加到田地中,庄稼或是果树将会猛长,比农家肥的效果好得多。”

  “哈哈哈!”张鹤龄一拍大腿,赞道,“绝了!二弟,你搞这个,既能代替草木灰,又能代替农家肥。让我怎么说呢?天下间有你这东西,省了多少人力?以后估计挑大粪的都要没活计了!”

  张延龄听完,不由侧过头,皱眉喝斥:“大哥,你怎这般聒噪?我跟秦当家谈生意,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你先闭嘴行不?”

  “哦,行行行,你们说你们的。”

  张鹤龄笑呵呵的,一点儿都没生气,随即抬头看了眼柴蒙。

  此时的柴蒙已经在找地缝钻了。

  哎呀,我这分明是上了贼船啊!

  有这么个信口胡诌、招摇撞骗的学生,简直斯文扫地!

  白瞎我寒窗苦读十几载!

  圣贤书这是被我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啊!

  张延龄根本就不理会周边一众复杂难明的神色,朗声问道:“秦当家,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在跟你言笑呢?”

  秦掌柜此时却满脸严肃地回道:“没有,妾身认为,自打认识以来,张小官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认真过。”

  张延龄松了口气,道:“那就好……你是否要接受合伙经营的提议,全面参与到我的生意中来?我可先说好,即便你投入五千两银子,也只能占干股的四成,决定权仍旧掌握在我手上。”

  徐恭抗议道:“张小官人,你这么做会不会太不讲道理了?谁见过出钱的拿小头的?”

  张延龄摇头道:“钱固然很重要,但我提供的技术更重要!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害怕投资打了水漂,或是银子被我挪作他用,我是官,你是民,到时候求助无门!

  “不过,我敢发誓,我绝不是那么下作的人!这么说吧,这其中每一笔花费,我都会详细列出清单,绝不会将一文钱挪到自己府上。账目将会做到条理分明,就连不懂行的人也都可以一目了然!

  “且我会接受账目上的公开审计,大概意思,乃是你们可以派出人手监督我花销情况,以保证每一分每一毫都用在刀刃上。”

  张鹤龄听到这里,赶紧拉了拉弟弟的衣袖。

  意思是。

  你傻啊?

  人家派出专人来监督你,你想从中渔利那是难上加难,我还等着从这五千两银子里往家中搬挪一部分呢。

  秦掌柜道:“小官人的计划听起来是很周详,先不论你所说的纯碱是否能造出来,就算是造出来了,真有人会需求么?”

  张延龄笑着展开后续的宣纸:“秦当家的问得好,这里就要提到我的市场调研了。”

  “……”

  秦掌柜登时无语,你这是有备而来啊!

  但听张延龄道,“因为做生意这件事,是在京师筹划的,所以目前市场调研只涵盖京师左近,先是有涉及到草木灰的价格,这是过去几天草木灰的市场行情。这是有关丝绸、布匹等印染行业所需要纯碱的数量,以及目前的供货情况……

  “这是一份周边市场的需求货物意向书,总的来说,就是打听了一下他们的进货渠道,以及他们对此的需求缺口,当然不能以现在的价格来厘定未来的利润,因为随着我们制造纯碱的增多,货物必定会降价。

  “但我们不怕市场的冲击,因为我们的资源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当然这就涉及到成本问题。

  “这份就是成本核算表,需要你们提供一些盐……只需要一些盐卤子就行,无须煮盐进行提纯。”

  说着,张延龄将几页PPT呈递到秦掌柜面前。

  秦掌柜在那儿认真查看,而一旁的徐恭却终于听不下去了,不屑地道:“小官人,您折腾这么多,就是为了跟我们讨要银子?”

  张延龄道:“这是合作做生意,自然要面面俱到。我尽可能让你们觉得,我是精心做过准备的,包括提供技术,进行市场调研,作前景预期等等,以期证明能为你们带来源源不断的利润,要是这样你们还觉得这门生意不值得做,那我也无法勉强。要知道,创意和工艺等,都掌握在我手里。

  “不妨这么说吧……这生意,今天你出了这门,绝对不会有第二家人跟你们做。此乃天底下独一号的生意。”

  秦掌柜这时已经翻完计划书,微笑着点头道:“小官人考虑周详,连售卖的渠道都提前打听过了,这中间应该还不包括你所说的……化肥的销路吧?”

  “那是当然。”

  张延龄道,“此产业可谓是十足的朝阳产业,所谓朝阳,也就是新兴的,外间从不曾有过的,乃开天辟地头一遭,用前程似锦来形容再不为过。此行业的诞生,必定会带来相关产业的一次繁荣,我所说的功用,只是其中一小部分罢了,将来或还可以因此而衍生出更多的产业,保管赚大钱!”

  秦掌柜认真消化张延龄的说辞,过了好一会儿才好奇地问道:“这一切,都是令尊授意的吗?”

  “非也非也!”

  张延龄耸耸肩道:“先前我已经说过了,家父并不牵扯到生意之事里边,是否他授意,有关系吗?”

  秦掌柜看了看张延龄,谨慎地道:“那可否让妾身的人,回去后就您所提供的数据,再做一番调查呢?时间不会很长,明日就可以给您准确的答复。”

  “好。”

  张延龄起身道,“那在下就静候佳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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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今非昔比

  张延龄带着张鹤龄等人出来。

  覃云本坐在路边摊吃东西,见状赶紧起身,好奇地问道:“两位少爷,事情谈完了?”

  张鹤龄道:“谈了些啥都没听懂……那娘们儿明天会给咱银子,是吧?”

  “也要看他们意向如何。”

  张延龄笑着回道。

  覃云瞅了瞅兄弟俩,摇头道:“二少爷,不是小的非要泼冷水,实在是您完全没必要做这些俗务,等您未来……真做了国舅,那时商贾前来投靠的比比皆是,就好像如今风光无比的万氏一样,坐着收钱便可,何必这般费力不讨好呢?”

  言外之意。

  你明明可以靠权力抢劫,为什么非要搞实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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