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接过来仔细看,看完笑着道:“谁说没写的?”
“哪里呢?”
张玗瞬间提起了兴趣。
似乎她也很希望,自己未来的丈夫给自己写上几句情话,小姑娘家家的现在最喜欢看到的就是这个。
你跟我谈事?
不知道女人是不能说事的,而是要用来哄的?
跟我讲道理,还是讲治国的大道理?
疯了吧你?
张延龄笑道:“具体没写,但我从字里行间,能感受到未来姐夫对你的浓浓依恋之情。你看看这些内容,应该都是他心底的秘密,以前应该都不会与人倾诉,甚至有的内容都算得上犯禁了,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与你说了。”
张玗嘀咕道:“有你说得那么玄乎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张延龄指了指上面几句话道:“你看这里,他在讲,他遇到问题,去找了东宫讲官谢迁,试图探究如今大明礼乐治国的问题,未能得到有效回复。”
“哦,那又怎样呢?”
张玗问道。
“这说明,东宫讲官不会或者说不愿跟太子讲朝廷如今的昏暗。”张延龄道。
张玗诧异地问道:“朝廷很黑暗吗?”
“是的。”
张延龄点头道,“姐姐下个月就要嫁到宫里,跟太子私下说话时,可以把朝廷如今的弊端跟他好好说说,这样他就知道,原来姐姐才是他的知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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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第175章 招募
175.
东宫大婚的纳徵告期册封日定在了正月二十六。
毕竟是民间跟皇家联姻,没有什么请期一说,就是朝廷告诉你哪天大婚,只要等到正月二十六,张家也就知道哪天要送嫁了。
以沈禄给张峦的预估,大概就是二月中旬左右。
而现在张峦更相信儿子了,一直让张延龄帮他筹谋。
可眼下张延龄所在意的却是另外一件事,那关乎到他自己的“事业”。
提前派了张鹤龄和常顺去沟通后,正月二十这天,张延龄见到了先前来他府上拜会过两次,准备投效张家的山西秀才柴蒙。
茶楼内,不算是包场,但确实没其他客人,此时已摆上了两桌。
桌上放置的不是什么酒菜或者点心,只是几个茶碗,当柴蒙跟着前去传话并引路的锦衣卫上楼时,还以为会见到什么大阵仗,当看到只有几个半大小子立在那儿的时候,神色还是略微有些怪异。
显然在他看来,与自己对接的应该是张家如今的掌舵人张峦,而不是几个后辈。
“老二,人我给你叫来了。这一顿好找啊,你先前还说在什么晋商会馆,去了才知道他早就搬走了,还好有覃百户帮忙。”
张鹤龄说话间,望向一旁站着撑场面的覃云。
柴蒙走上前来,拱手行礼:“两位都是张家公子吧?幸会幸会……不知令尊何在?”
张延龄笑道:“家父不在此处,而且你找家父也没用,是我想聘你回来当西席,名义上你给我当先生,但实际上我不需要你来给我授课。”
“这……”
柴蒙一阵诧异,心说真是闻所未闻啊。
十岁的孩子给自己请先生,还表现得这般趾高气扬?
你小子上有尊堂,平辈还有兄长,张家几时轮得到你来做主?
张延龄道:“听说柴先生在京师需要找地方落脚,我府上可以提供两餐一宿,顺带还有五两银子的束脩。”
“月俸?”
柴蒙本来还瞧不上张延龄,之前登门拜访是想让有过一面之缘的张延龄帮忙引荐其父张峦,充作幕僚。
但听到银子……看在钱的份儿上,他还是选择先低头,问问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年俸。”
张延龄笑着道。
柴蒙不满地抗议:“五两银子?这么点钱在京师这地方过活怕是不易……哪怕在下回乡做个教书先生,也远不止这个数。”
张鹤龄一脸不爽道:“一年给你五两银子都不行?那……你会打架吗?要不我揍你试试?”
“啊?”
柴蒙满面疑惑。
这张家老大,看上去跟个市井泼皮一样,粗俗无礼不说,还动辄以拳脚相威胁,果然是竖子不足与谋。
张延龄抬手打断老兄粗鲁的发言,继续道:“五两银子听起来是不多,但你不用再为吃喝拉撒之事发愁,且年底还有节庆礼物奉上,不算少了。
“除此之外,我这边还会有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可能需要你帮忙照应,到时会再给你一部分提成。柴先生,你也只是生员出身,想在京师这文人汇聚之地找这么一份优渥的差事,不容易啊。”
张延龄很清楚,这时代的生员那可是通过童生试和院试一路考出来的,一向心高气傲惯了,觉得自己已经步入士族阶层。
一年五两银子是无论如何也看不上眼的。
但问题就在于他准确地把准了柴蒙的命脉,知道这货想在京师谋求发展。
而京师的教育产业是什么样子,他张延龄岂会不知?
我请个先生,人家看到我是外地的,都欺生不来教,你一个同样外地来的穷秀才,凭啥觉得人家会待见你,让你有活路?
而且关于吃住……本身长滞京城就是很大一笔开销,京城居大不易嘛。
柴蒙认真想了想,大概也在低头掐算,最后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无奈道:“在下身边还带着亲妹妹,实在放心不下。”
“这个无妨。”
张延龄似乎早就有打算一般,笑着道:“这不,我在城外有个院子,目前作为仓房使用,到时让令妹先住在那边,平时不会有人过去打扰。”
柴蒙一听不由皱眉。
这小东家真是会安排,让我妹妹去给你看仓库?当即摇头苦笑:“一介女子,实在不方便在外抛头露面。”
张延龄指了指旁边站着的覃云道:“那院子,乃是这位锦衣卫覃百户的私宅,平常不会有人闯入,且周围都是踏实人家,街坊四邻的互帮互助惯了,平时也能多个照应……覃百户,你说是吧?”
覃云点头不迭:“小官人所言极是……我母子二人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早就跟街坊熟得不能再熟,让他们帮忙照顾柴小姐,就是打个招呼的事。”
柴蒙一听,这工作简直是给我量身定制的啊。
我去给你当先生,吃住在你府上,随时还能出城去看望妹妹,而妹妹虽然是独居,但身边却有着锦衣卫百户的街坊四邻帮忙照看……
现在再看看,一年五两银子。
真大方!
“柴先生,你要是同意的话,咱们现在就把工作协议给签了……等于是立个契约,以后你想考学或是另谋出路,由着你去,但眼下你要先给我办事。给你安排的这些事项,怎么也要花费些精力才能完成,半年之内……咱最好是不能毁约,否则……”
张延龄雇人,当然是要讲究个稳定性。
今天招了你,明天你就跑了,我岂不是亏大了?
尤其你柴蒙很可能从我这里学习到很多先进“技术”,这些东西在这时代可都是无价之宝。
“就在这里签约?”
柴蒙很意外。
几个半大小子,就算带上个锦衣卫百户做见证,也不至于直接就能跟我签定契约吧?
最后谁付给我俸禄?
张延龄点头:“就是这里,咱把契约签了,明天我就带你回去见家父,到府上认认门,以后咱会经常出来走动。如果你同意的话,今天你就办理入职手续,因为我这边还有个重要的差事想让你帮忙。”
“是何差事?”
柴蒙觉得,自己身为生员,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但在这小子面前,智商真就是被全面压制。
总感觉自己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张鹤龄在旁催促:“那你赶紧签啊,柴先生,签了就跟我们走,我正等着看二弟他怎么融资上市呢。”
176.第176章 远见卓识
176.
柴蒙本来打算回去跟妹妹商量商量,看看妹妹是否愿意接受这安排。
但架不住这边张家兄弟俩催得紧,无奈之下只能先把个潦草的合同签了,然后就算是正式“入职”。
简单在茶楼吃了点东西,甚至张延龄还贴心让他打包带上些回去给妹妹品尝,不过却没让他就此回家,而是让他跟着一起出门,说是要先去一个重要地方。
走了一段路,张延龄随即指着路边一栋高大的建筑,朗声道:“就在这儿。”
柴蒙抬头看了一眼,乃是个货栈。
门楣上挂着方匾额,上书“徽商行天下”几个大字,当时心里就有些打鼓,这不是徽州商馆么?
作为一个秀才出身的晋商子弟,他本身对徽商是非常反感的,虽说生意场上讲究个公平交易,童叟无欺,但进入大明中叶晋商和徽商的竞争已深入到社会的方方面面,双方在很多领域简直是势同水火,情感上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怎到此处来了?张公子,令尊乃监生出身,如今令姐又贵为太子妃,到此处来岂不辱没了你的身份?”
柴蒙最先表达出不满的情绪,大有你不解释清楚我转身就走的架势。
张延龄耸耸肩道:“我要经商,手头又没本钱,只好跑这儿来融资了。你们想想啊,除了徽商外,谁还有钱借给咱?”
柴蒙一怔,这小子还真要做生意?
之前还说要给我分成什么的,不会是在糊弄我吧?
可你这现搞钱去做买卖,外人一看就知道是空手套白狼的招数,这也未免太过扯淡了,谁会上当受骗?
还有张家老大,论年岁你可要比你弟弟大上好几岁,眼看都快要成年了,怎么就不晓得劝劝你弟弟?
招摇撞骗的名声很好听么?
你们张家好不容易出个太子妃,要不要脸了?
怎么看样子,这个当大哥的好像还是你弟弟的跟屁虫?
柴蒙脑子里有百般疑问,嘴上却建议:“真要是缺银子,我们大可到晋商那边走走,没必要一来就找徽商吧?”
“嗯,我也想过,可惜不太熟,又无人引见,不好下手啊。”
张延龄苦笑着摇头,“不过……正所谓货比三家,融资这件事,也要看看谁更有诚意,顺带谁给的优惠更多。不过,既然柴先生这么说,等拜会过徽商,我们再去山西会馆走一趟,看看能不能顺利筹到钱。”
柴蒙听了不由汗颜。
你这哪里是来融资的,根本是找人敲诈勒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