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许清的目光投来,水汪汪的杏眸弯成了两轮新月。
“我又不是去唱歌喝酒,带她过去算什么事?”
秦疏影眯眼柔声道:“夫君还不懂吗?沈姐姐做事有她的意思,而且她一定准备好了后手,用来保护你我二人的安全。”
沈霜序淡然道:“焦亭长会带着素州衙役随行,其中还混入了镇南忠武军的单校尉,此行不会有事的。”
……
许家的马车在向医馆所在的东市驶去,马蹄声清晰可闻。
空间不大的车厢内,静坐着许清和秦疏影,后者雪靥醺红,拉帘望向窗外。
她白皙的肌肤在日光的照射下分外明媚,人比花娇。
过了些许时间,秦疏影注意到了一言不发的许清,便收手放下车帘,遮住了那几缕阳光。
“夫君,怎么一日不见,就变得不爱说话了?”
许清心中的疑虑愈来愈盛,明明昨日的秦疏影还一脸颓败之相,为什么过了短短一日,就恢复如初了?
不对,是比往日还要精神了。
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费解的还有沈霜序,真不知道那女人是怎么想的,执意要他带上秦氏。
秦氏能帮的上什么忙?
秦疏影露出花一般灿烂的笑颜,轻声问道:“夫君有什么心事吗?”
“没什么。”
许清回答完这个问题,马车外就传来了焦亭长的急躁的呼唤声。
“许公子,出大事了。”
许清拉开车帘,一跃而下。
“这不是河坊街吧?”
刚一下车的许清就察觉到了异样,因为宁大夫医馆所在的河坊街位于东市,是一处喧嚣繁闹的地方。
可他们停车的地方却在一处小巷胡同里,离那河坊街还有着百步的距离。
“许公子,前面被封路了……听说有一伙歹徒持有弩械,挟持了那宁姓大夫的医馆,杀了他全家。府衙派人封了街,准备等天色较暗的时候动手。”
焦亭长并不清楚许清是为了白莲教而来,他只是遵从顶头上司徐知府的命令,来为许府的大少奶奶和少爷护行。
现在听到河坊街上出了事,又是位于闹市周围,他恨不得即刻抽身,将那伙作案的歹徒捉拿归案。
“许公子,东市是去不了了……不如今日就早些回府吧?”
“有意思。”
“许公子?你往那边走什么?”
许清不顾焦亭长的阻拦,来到胡同尽头处查看情况,看到那医馆的篱笆墙上有三五个人在向外张望,像是在给院中的同伙放哨。
几队身穿官服的捕快持刀蹲守在房屋与围墙周边,盯梢着医馆内的一举一动。
“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是两个时辰前发生的事。”
许清口算了片刻,确定这些匪徒是在沈霜序抓人无果后出现的。
两者的时间如此赶巧,足以证明他们与白莲教脱不开关系。
按照许清的推断,白莲教应该是在计划败露后,差遣人手来医馆毁尸灭迹。
动作真是快呀!
许清回到了马车旁,对着车厢内的秦疏影提议道:“夫人,这边儿的情况伱也看到了,就留我在这儿处理后事吧。”
纱窗车帘被一只精致的如瓷器般的纤手撩起,内里端坐着的秦疏影五官精致,美丽多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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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追凶
随行的捕快大多是素州府里的普通衙役,平日哪接触过如此美艳的女子?
他们仰头望向车窗,发现这传说中的四少奶奶不仅名副其实,还妍丽动人,妩媚多姿。
即便她身着素衣,可在一瞥一笑,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惊心动魄的美,令人神往心驰。
秦疏影挽起发梢,将一缕青丝勾至耳后,柔声道:“夫君,那些贼徒杀人放火,穷凶极恶……你不会武功,贸然行动会很危险。”
焦亭长听许清想插手此事时,慌了神。
眼下看许府四少奶奶出言规劝,忙在旁附和道:“许公子,四夫人说的没错……劫持医馆的匪人来历不明,而且握有穿透力极强的弩箭,练过功夫的人也得退避三舍。”
虽然焦亭长信任许清,认为这个名声不堪的世家子弟没那么简单。
但东街的局势已经够乱了,要是再把许家公子折腾进去,后果将不堪设想。
毕竟他随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守护许家人的安全,不能因为街边的匪徒本末倒置,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弩箭?那么大的家伙他们也能搬到院子里?”
许清在刚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弩械这个词汇。
经过焦亭长提醒,他才明白那些匪徒手中的驽械不是手弩,而是传说中的重弩。
“是的,看那弩箭的样式,应该是两人合作操控的制式重弩,下官也不解这张重弩的来历。”
焦亭长急于打消许清的想法,向他讲起了重弩的威力,“重弩本就是针对鞑虏骑兵设计的,所以它的威力极大,不易防护,寻常盾牌都对其无效……若不是那间院子的高度不够,角度不好,那重弩还能发挥更大的威力。”
许清默然不语。
虽然医馆内的敌情不明,那张重弩又是个棘手的问题,但宁大夫是白莲教暴露出的唯一一条线索。
从这些匪徒不顾死活,当街冲入医馆内的鲁莽举动来看,宁大夫身上一定藏有白莲教的秘密。
“焦亭长,我家夫君认定的事情,你就让他去做吧……真出了什么事,妾身回去给沈姐姐交代,绝对不会牵连到官爷们。”
秦疏影柔声细语,语声十分动听。
那些捕快听她如此善解人意,俱都对其有了不错的好感。
几乎人人都在心里羡慕许清,嫉妒他能娶到这么一位美娇娘。
“这重弩虽然不似床弩一样精巧,但它装卸起来仍很麻烦,有不少的死角。夫君可以挑几个好手同行,从侧边的院子绕进去。”
秦疏影抬手一指,像是随意挑中了一名捕快。
“妾身看这位小哥身强体壮,不如就让他和焦亭长跟在你身边吧?”
许清看到秦疏影选定的人选,微微动容。
因为对方选中的“好手”正是镇南忠武军的单永培,单校尉。
单永培此前都在军中活动,应该从未和秦疏影碰过面才对,为什么她会觉得对方武艺高强,能保护自己的安全?
而且秦疏影刚刚的提议也不是在胡说。
许清观察了那重弩弩台的样式,发现其确实如秦疏影所说的一样,弩口转动的角度有限,只能照顾到南边大门的方向。
医馆其他三面环有民居,绕行到背后擒贼无疑是最为有效的手段。
看样子,四房秦氏也不像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
沈氏让她与自己随行,估计是看中了对方的阅历和头脑,知道她能在这些小事上帮到自己。
“焦亭长,伱守在这儿。”
“我……”
焦亭长听到许清的安排,下意识的想开口婉拒。
秦疏影却跟没事人一样,笑着应承下来,“夫君对我可真好,即便身处险境也不会忘了妾身的性命安全。”
许清安排焦亭长留在马车旁,也想让他来监视秦疏影的一举一动。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名端庄娴雅的丽人会给自己带来莫大的压力,在她的美与媚之中,似乎潜藏着某种危险。
即便二人现在是盟友关系,但许清仍不愿对她卸下心防。
……
待到许清一众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子尽头,秦疏影放下车帘,将玉白的纤纤素手放置在膝裙上,浓睫垂落,眼眸含笑。
焦亭长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始终无法保持冷静。
保护四少奶奶的工作既乏味又枯燥,他只能竖耳聆听外边的动静,在心中祈祷许清他们一帆风顺。
“焦亭长,刚刚听你对军弩的来历结构很了解,怎么……你先前当过兵吗?”
焦亭长面容微怔,随即反应过来秦疏影是在同他讲话。
“四夫人料事如神,在下曾在正德元年入伍当兵,在边关服役……后被鞑靼人劈了一刀,毁了面相,才回到素州老家谋了一份差事。”
焦亭长之所以会对驽械熟悉,是因为他在东北雁城时,曾看到其大发神威,将鞑靼人的击溃。
但让他不解的是,秦疏影为何会了解重弩弩箭的特性,知道这东西角度固定,拆卸不易。
“四夫人也见过重弩?”
秦疏影慢条斯理的说道:“幼时京城动乱,望月楼的顶楼曾被城防卫占去,装过不少这玩意儿。”
焦亭长愣神片刻,在脑海中搜寻起相关的信息。
虽然大齐的北面有外族侵袭,但近些年来,朝中的局势还算稳定,并没有出现过什么动乱。
所以他只当是秦疏影随便扯了个借口应付他,没再往深处细想。
……
“许公子,医馆内的匪徒都跑掉了!”
许清乍一听,还当是先翻入墙院的捕快在开玩笑。
可他随后便反应过来,单永培与这群人同步行动,凭借其死板的性格,肯定不会开如此拙劣的玩笑。
许清没有选择翻墙入院,而是绕行至医馆大门,冲进后院。
刚一进来,他就看到了那台重弩。
重弩的弩身被一些简易支架搭起,弩口朝外,对准了街口。
泥土地上散落着配套的箭矢,单独一根就有许清胳膊般粗厚,完全可以凭此想象重弩的威力。
院落往里的屋子是囤放干药材的库房,许清上次来找宁大夫的时候,曾见过他在这地方晾晒过药材。
现如今,屋内血流成河,大面积的血迹从地上一直溅射到了墙上,形成了一幅残忍可怖的画面。
在这片血迹的中心,倒着三五具被血液浸透的尸体。
除了宁大夫以外,其余几具尸体的面容皆无法辨认,只能看到那双空洞的眼眶里散发出的死气。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