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其人这么喜欢诗赋,那他来日离去之前再抄一篇送上,也能酬谢人家一番好意。
黄射听得此话,自是欣然一笑,行礼便即退去。
由此,秦瑱辞别了黄射,又朝着襄阳城方向行来。
越过汉水,只见一座巍峨高耸的大城出现在了眼前,横立于汉水之南,与北面樊城遥相呼应。
在原本历程中,关羽之所以能水淹七军,连克襄阳威逼樊城,便是因为二城皆立于汉水之侧,距离极近。
一旦洪水泛滥,两城皆会被汉水淹没,由此使得关羽占尽优势。
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二城又是一体,如果不攻破樊城,那单取襄阳也无大用。
这也是导致关羽迟迟不肯退兵的根本原因。
此时一见襄阳,秦瑱细细一观,便一阵感慨道:
“真雄关也,若叫良将守城,非数倍兵马难以破之!”
王粲在他身侧闻得此言,便即笑道:
“常人见此城,唯有赞之繁华,独有汝秦子瑄,一至此地便要攻城!”
“莫非亦有意为刘豫州夺取此地乎?”
秦瑱闻之,自是摇头晃脑道:
“此仲宣之言,非吾之言,切莫诬赖于我!”
王粲见他不承认,便探头过来低声道:
“别人不知贤兄,吾还不知?”
“每至一地,必要先察详尽,观其攻守之略,以便日后再至!”
“今见此城伟岸,岂无细探之意?”
“兄自无须隐瞒,这刘景升外宽厚而内忌,善以貌取人,难为明主,吾不愿从之。”
“实则弟此番来迎,便有从兄而去之意,不知兄可愿纳之!”
秦瑱听得此言,看着王粲便是一笑,心想当初我不让你南下,你还不听,现在可好,被刘表冷落了吧!
他自知王粲这话乃是真心实意,因为在原本历程中,刘表就嫌弃王粲状貌不扬,身体孱弱,导致王粲在荆州一直不受重用。
现在见刘备起来,有心随他前去投靠,也是人之常情。
实则他这次也有心带着王粲一道离去。
毕竟王粲身为建安七子之一,文采了得,可是打舆论战的好手。
此时见其如此表态,他便拍了拍王粲的手道:
“你我兄弟,何须多言?但叫贤弟前来,兄必扫榻相迎!”
王粲听着这话,自是一阵感动,这些年他在荆州,可算受尽人情冷暖。
现在看来,真心待他之人,还是自己亲师兄啊!
如此感动之中,他正欲多说几句,便听一旁诸葛亮提醒道:
“先生,蒯公已来迎之!”
秦瑱一听,急忙抬头,便见一黑衣文士已在城外等候。
正观察间,忽听王粲在他身旁提醒道:
“此乃刘景升麾下主簿蒯良蒯子柔!”
“其身后之人为东曹掾傅巽,以及河东人裴潜,此皆粲之好友!”
面对王粲的提醒,秦瑱心里便有了底。
来之前他便听王粲说这次让王粲来迎接,乃是蒯越之意。
现在蒯良又带着王粲的好友傅巽、裴潜前来。
这显然不是简单的来迎接,而是在释放好意!
潜在意思是在给秦瑱表示,不是蒯家在为难他。
眼下襄阳掌权的士族就蒯氏和蔡氏,不是蒯氏在帮着为难,那就只有刘表和蔡氏了!
想到此地,他便迎上前去笑道:
“莫非是雍季之论,蒯子柔蒯公当前?”
而蒯良早就看到了秦瑱,一听这话便是一阵惊异。
须知‘雍季之论’乃是当日他辅佐刘表入荆州之时,刘表所赞之言!
此论颇为私密,秦瑱不该知晓才对!
怎么秦瑱似乎对他很了解一般?
如此反应之间,他急忙迎上前笑道:
“秦将军过赞矣,什么雍季之论,皆妄语也,柔可当不得此赞!”
“今吾主闻将军前来,已定今日于州署会见!”
“现已备下宴席,群贤汇集,只等将军一人”
“还望将军先随在下前府内一见!”
因为秦瑱现在明面上的官名乃是五官中郎将,属于武职,故他直接以将军指代。
而秦瑱一听这话,便是面色一沉,心说这刘表老儿属实不讲武德!
寻常会见使者,你不说斋戒三日,焚香沐浴,起码你得等咱先入城休息两天。
结果现在一至,刘表便要请他赴宴,莫非是要来个趁他不备,速战速决?
由此观之,这老小子的良心可是大大滴坏啊!
要不是王粲提前给他知会了一声,他还真得被打个措手不及!
想到此处,他便即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蒯良道:
“吾还道先入城内歇息一夜,明日再拜会刘牧。”
“不料刘牧竟然如此好客,常言道客随主便。”
“既是刘牧已备好宴席,先生只管带路便是!”
正是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到了襄阳,他倒想看看刘表能耍出什么花样来,如此说着索性又跟着蒯良一道行入城内。
第205章 治乱之贼,缓兵之计
却说秦瑱刚至襄阳,便见蒯良前来迎接,言说刘表已经备好了宴席。
面对此状,秦瑱便一路进入城内,不过刘表虽然不讲武德,但还是要讲脸面的。
待入城中之后,蒯良便先将秦瑱带到传舍笑道:
“吾知将军兼程而来,路遥数百里,必然疲惫。”
“不若先行梳洗沐浴,再行往署衙一聚?”
秦瑱见此,看着时间还早,便一脸笑意的看着蒯良道:
“蒯公不是言说已宴席已然备下,只待在下一人么?”
“若是现在沐浴,岂不是要让诸公久待!”
蒯良听得此言,自知秦瑱心中不满,便即笑道:
“虽是群贤已至,却是还在辩经,将军也知,我荆州难得如此盛会。”
“不仅大儒齐至,学宫之中亦有不少学子前来。”
“值此经会,时常晨起昏止,眼下时候尚早,将军自可梳洗一番再行往之!”
而秦瑱闻此,自是冷笑不已,暗道你们搁这儿热身呢!
恐怕此次除了刘表授意之外,这群老学究也有心落落他的面皮。
毕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人想要获取名声,就要不断地输出价值观和辩论。
论战越大,名声越响,与论之人名声越大,论战的效果越好。
恰好他老丈人蔡邕就是一流经学家,似宋忠这些二流大儒,未必就没有借此机会扬名之意。
若是今日被这些人打了脸,那落的不仅是他的脸,显然蔡邕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
不得不说,这一招虽然没啥用,但颇为狠毒!
思虑至此,他自是泰然一笑道:
“原来如此,那在下还得多谢使君好意了。”
“也罢,既是诸公不急,那在下便先沐浴一番,还望蒯公暂待!”
说着他便带着一众随从,朝着传舍之内行去。
看着秦瑱进入传舍,蒯良这才松了一口气,实则他也觉得来迎接秦瑱是一件苦差事。
毕竟刘表这一次的举止有些无礼。
若是遇到脾气爆一点的,说不定要破口大骂,转身就走。
秦瑱这幅模样,却是少了他不少麻烦。
但秦瑱如此,他却觉得有些不对。
因为秦瑱不是个简单的人,其人能混出这么大名堂,岂能看不出这是个一局?
但在看出这刘表算计的基础上,秦瑱还如此泰然自若,那就只有一个可能,秦瑱压根就不怕这种局面。
想到此处,他不由回头看向了傅巽和裴潜道:
“二位方才也见了秦瑱,不知视此人何如?”
傅巽和裴潜某种意义上来说,都不算是刘表的人。
傅巽本是北地人,先祖为西汉义阳侯傅介子,其人容貌魁伟,博学多闻,曾受三公征辟,起家尚书郎,现在客居荆州。
裴潜乃是河东望族裴氏子弟,因避祸南下至此,刘表待之如上宾。
此次他之所以要带二人来迎接,一面是向秦瑱释放善意,表示他蒯家对刘备军没意见。
另一方面,也是想要多带两个人掌掌眼,看看秦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而他这么一问话,裴潜便是微微笑道:
“此人有隐忍之能,度量非常,可成大事!”
傅巽闻言,则是眯眼沉吟道:
“吾闻昔日许子将曾评价曹孟德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如今观之此人,或可套用一番,此人乃兼济天下之才,治乱取平之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