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大明 第1325节

  老爹死了,他是侯爵的继承人。但孙营死的仓促,许多人脉都没交代清楚。孙嘉为此心急如焚,没想到这些人却主动登门。

  只要能延续这些人脉,侯府就能在京师屹立不倒。

  但赌坊有些麻烦。

  “大郎君,赌坊那边被团团围住了,咱们的人打探不到消息。”

  孙嘉蹙眉,“蒋庆之这是要做什么?威胁咱们?”

  “他是想交换吧!”有人说。

  “用赌坊来交换窦珈蓝!”孙嘉冷笑,“他想的倒是不错,可父仇不共戴天。”

  有幕僚说:“大郎君,朝会就在这几日,那些人正摩拳擦掌准备狙击蒋庆之的征倭之议,他此刻难道还敢树敌?”

  “是啊!就为了一个护卫,他疯了不成?”

  众人七嘴八舌,都很是乐观。

  孙嘉心中大定,“赌坊不只是侯府的,咱们家有这事儿挡住,正好坐视那些人家出手。”

  “大郎君高见!”

  “不好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惊呼,孙嘉骂道:“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是什么声音?”一个幕僚侧耳,“怎地像是马蹄声?”

  马蹄声渐渐急促,听着很是密集。

  接着有人高呼,“围起来,许进不许出!”

  孙嘉变色,“去看看是谁?”

  “是骑兵!”

  一个仆役冲进灵堂,“大郎君,是骑兵!”

  “什么骑兵?”孙嘉按着地面站起来,目光一动,就看到大门那里出现一人。

  “蒋庆之!”

  蒋庆之被一群披甲军士簇拥着走了进来。

  那些来吊唁的宾客愕然,有人觉得不对,便拱手:“在下有事先走了。”

  他刚走几步,就有军士拦截。

  “在下只是来吊唁……”

  “去厢房。”徐渭指指厢房。

  “你等这是要作甚?”这人大喊,“我乃宗室……”

  “拖走。”蒋庆之就等宗室,闻言不禁一笑。

  两个军士把这人拖到了厢房。

  随即传来了问话的声音。

  竟然是问此人和侯府有何往来。

  而且有动刑的意思。

  这是……

  马松进来了,“长威伯,尽数围住了。”

  “好!”

  这时孙嘉出来,“长威伯这是何意?”

  “抄家!”

  蒋庆之举起手一挥,“动手!”

  孙嘉喊道:“这是报复,蒋庆之,你这是在报复!陛下饶不了你!天下舆论滔滔,你无法一手遮天……嗷!”

  西方首席顾问一刀鞘把孙嘉的嘴拍成了香肠,骂道:“呱噪!”

  “波尔,你特娘的下手太狠,这话都没法说了。”孙不同不满的道。

  波尔看了蒋庆之一眼,“你以为伯爷需要口供?”

  孙不同一怔,旋即明白了,“你是说……”

  “征倭才是目的,孙家只是两边角力的牺牲品罢了。”波尔见孙不同恍然大悟,笑道:“这阵子反对征倭的人中,宗室嗓门不小。扯着嗓子喊什么太祖高皇帝在天有灵,定然会怒不可遏。谁坏了祖制,谁不得好死……”

  最近各地藩王送来的奏疏不少,内容千篇一律,都是反对征倭。

  反对的后面是什么?

  是藩王们担心查收田亩人口的事儿落在自己的头上。

  藩王就封时,帝王会赏赐大量的田地。就封后,不少藩王摆烂,既然把我当猪养,那就别怪我下狠手。

  兼并土地便成了他们最喜欢的娱乐项目。

  你要指责他们,他们会振振有词的说:“本王儿孙多,不兼并田地,难道你来养?”

  和皇帝子嗣艰难相比,藩王们生儿子就如同生猪仔,一窝一窝的生。

  那么多宗室子拿什么来养?

  户部叫穷。

  帝王也没有余粮。

  那本王自行解决不香吗?

  上下默契,坐视藩王在地方兼并田地就成了潜规则。

  新政出手第一件事儿就是取消了肉食者这个阶层的免税特权,隐隐有风声传出,说道爷下一步就要对宗室下手。

  当年登基时没干完的事儿,道爷要接着干。

  藩王们自然不肯束手待毙,蒋庆之征倭之议一出,顿时引来了这个群体的强烈反对。

  ——俺们不是干政,俺们是在捍卫祖制!

  这个借口丢出来,谁能质疑?

  宗室一旦联手,那威力……说实话,当下舆论就认为,当下儒家反对新政,权贵们虽然看似低头了,但若是势头不对,他们会毫不犹豫倒戈。

  宗室若是站在新政的对立面,道爷就离众叛亲离不远了。

  所以,当那人说自己是宗室中人时,颇有些‘你动我试试’的味儿。

  然后求仁得仁。

  蒋庆之大马金刀坐在侯府大门外,波尔再度抢到先机,为老板点燃药烟。

  “伯爷,那人招了。”

  孙不同出来,波尔挑衅的把火媒冲着他晃了晃。孙不同指指这厮,说:“赌坊背后是有宗室人掺合。”

  “是哪位大王?”蒋庆之笑着问道。

  “是……”

  孙不同报上了一个王号。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马松。”蒋庆之吸了口药烟。

  马松过来,“长威伯。”

  “三百骑够不够?”蒋庆之问。

  “够!”

  “换马不换人,三日后,我要看到那位大王进宫请罪!”

  “领命!”

  三百骑呼啸出了京城。

  “伯爷,孙嘉交代了。”孙不同又来了,“另外,侯府有管事交代,说当时孙营喝多了,对窦珈蓝无礼。”

  徐渭冷冷的道:“好色之辈!”

  案子的缺口,找到了。

  但案子却成了配角,当年的宫变浮出水面,成为主角。

  蒋庆之起身,“这一天,总算是来了。”

第1086章 您欢喜吗

  嘉靖三十一年,注定是个纷乱的年份。

  蒋庆之南下,把整个南方搅成一锅粥,天下沸腾,京师反而格外的平静。

  直至蒋庆之回京,那些沉寂了许久的暗流猛地涌动,京师气氛骤然一边,杀气连塞外的俺答都感受到了,嘲笑说蒋庆之枉自为名将,却沦为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让他想到了前宋的狄青。

  蒋庆之回京后,窦珈蓝一案引发了宗室暗流。

  京师诸多反对势力正虎视眈眈盯着蒋庆之,等着他开口建言征伐倭国。

  这是双方角力的点,也是儒家和肉食者们在南方阻截新政失败后,选择的反击方向。

  这是一个巨大的漩涡。

  而现在,窦珈蓝就不知不觉的被卷了进来。

  刑部牢房中,窦珈蓝呆坐在全新的床铺上。

  她一直怀疑父亲的死因,一个意志力被赌瘾摧毁的男人,而且是在逃亡路上,怎么可能正面迎敌?

  可窦信身上所有的伤口……十余道伤口都在身体正面。

  她仔细查过,父亲的虎口有裂痕,也就是说,在最后的时刻,他依旧握着自己的长刀和对手厮杀。

  他的胸前被喷溅了不少血,可见对手也没讨好。

  很古怪的是,现场却没有留下对手的血迹。

  仿佛那些追杀窦信的人连同厮杀的痕迹都消失了。

  窦珈蓝在锦衣卫特地去学了些刑侦方面的知识,这才恍然大悟,知晓那不是第一现场。也就是说,窦信被杀后,凶手把他挪到了那条小巷子里。

  窦珈蓝知晓,父亲的死不简单。

  她处理完父亲的丧事,母亲托人传话,问她是否愿意去自己改嫁的那户人家。

  窦珈蓝自然不会去,她去了锦衣卫。

  要想查明父亲的死因,唯有进锦衣卫一途。

  但锦衣卫从未有过女子,别说是锦衣卫,放眼整个大明,从官府到军中,一个女子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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