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爹。”蒋庆之说。
“娘!”
“叫爹!”
“娘!”
这娃!
蒋庆之瞪眼,可随即又温柔的道:“我是你爹!”
“娘!”
大鹏冲着前方举起手,这是要抱的意思。
蒋庆之回头。
妻子就俏生生的站在台阶上,嘴角含笑看着自己。那眼中,尽是深情和欢喜。
夫妻久别重逢,竟然无话可说,但仿佛有无数话儿想说。
如雨冲着奶娘使个眼色,奶娘过来接过大鹏,“小郎君,咱们去吃奶。”
“奶,奶……”
侍女们跟着如雨退下,庭院中只剩下了蒋庆之夫妻二人。
蒋庆之上前,看着有了些陌生味儿的妻子,不禁笑了起来,“人说小别胜新婚,我一直不解,此刻恍然大悟。不是什么欲望,而是一种陌生的味儿。”
新婚是什么?
就是陌生感。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两个不相识的男女就此结为夫妻。
晚饭只有一家三口。
蒋庆之和李恬相对而坐,孩子坐在圈圈椅中,脖子下围着布巾,正和手中的人偶较劲。
“你也喝一点。”
菜很丰盛,李恬还准备了美酒。蒋庆之拿起酒壶,李恬摇头,“我不会喝……好吧!喝一点,就一点点。”
女人的话啊!
李恬三杯酒下肚,脸蛋不知是午睡前的滋润,还是酒水的作用显得绯红时,蒋庆之问:“还要不?”
这话一语双关。
李恬白了他一眼,“我的酒量可不差。”
看,露馅了吧!
蒋庆之莞尔,李恬给他倒上酒,说:“当初在娘家时,我曾和姐姐一起偷偷喝酒,姐姐酒量不好醉了,我没事儿。等我娘发现了,一顿打啊!姐姐嚎哭,我咬牙忍着……”
李恬眸子里有些回忆之色。
“想你姐姐了?”
“嗯!”
李恬有些怅然,“如今大姐的日子过的……那家子和大姐相敬如宾,也只是相敬如宾。娘偷偷问过跟着大姐嫁过去的人,说是如今姐夫从不去大姐的屋子,大姐也只是守着孩子。可我每次见到她都是那等傲然模样。”
“这事儿……各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蒋庆之举杯,“不说这个。”
夫妻团聚,自然有许多话儿要说,刚开始是蒋庆之说的多,说着南边的风土人情,说着一些趣事儿。
等李恬喝的醺醺然后,便成了主角。说着蒋庆之不在家,自己带着孩子多快活。
“每日睡到自然醒,醒来躺一会儿,孩子就在身边,一会儿翻个身,一会儿叫声娘。窗外太阳照着,就觉着整个人无思无虑,又格外的欢喜。”
“夫君,你说我是不是胸无大志?”
蒋庆之看了她的胸口一眼,一本正经的道:“还好,不算小。”
李恬低头,呸了一下,面红红,眼波流动。
“这不是胸无大志。”蒋庆之说:“出家人追求的便是这等境界。无外物之牵挂,无思无虑。不过他们需要苦修,乃至于用艰难磨砺自己,方能寻到一些味儿。你却无师自通。可见有修炼的资质。娘子。”
“嗯?”
“你我夫妻联手同修吧?大道可期。”
“修什么?”
“双修。”
“还早呢!”
“不早了……”
……
向家。
饭桌上死气沉沉的。
向承看了妻子李萱一眼,又看了母亲陈氏一眼。
陈氏使个眼色,向承干咳一声,对李萱说:“娘子。”
李萱正在给孩子喂饭,闻声抬头,眸色平静,“何事?”
公公向佑干咳一声,起身道:“老夫吃饱了。”
李萱起身恭送,随即坐下,继续给孩子喂饭。
向承犹豫了一下,“娘子,新安巷那边……你许久未去了吧?”
“嗯!天热。”李萱说。
最近孩子身子不好,郎中说是太热太干燥的缘故,孩子体内有火,要静养。
向承的母亲对外说儿子特别疼爱孙儿,是个慈父。
这便是慈父吗?
李萱嘴角微微翘起,讥诮的想,连自己孩子的身子有问题都不知晓,这算是哪门子慈父?
“听闻妹夫……”向承缓缓说:“妹夫回来了,是不是寻个机会上门去看看。亲戚之间不走动就怕生疏了不是。再有,如今妹夫那边事儿多,也需要人帮衬……”
这些话在李萱耳中一晃而过。
喂完饭,她牵着孩子起身,“我吃好了。”
向承:“那去新安巷的事儿……”
李萱没回头,牵着孩子一路出去。
呯!
身后传来了瓷器破碎的声音。
陈氏那尖刻的声音接踵而至。
“你看看她,趾高气昂,哪有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第1079章 吕季布
第二日,生物钟准时唤醒了蒋庆之。
他没睁开眼睛,仔细感受着有些陌生的环境。
空气中是木料的味儿,以及妻子身上淡淡的脂粉味儿。
蒋庆之曾说脂粉用不用无所谓,可此刻却觉得脂粉的味儿极好。
他听到了屋顶有窸窸窣窣声音,没多久是一阵折腾。
多多这是在宠幸谁呢?
这是秋天,不是春天,怎地就那么春意盎然呢?
那陌生的味儿渐渐熟悉。
有小心翼翼的开门声传来,这是值守的侍女在准备洗漱的东西。
前世蒋庆之独来独往,习惯了自己照顾自己。来到大明后,很快就堕落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前院养的狗儿突然叫唤了起来,狗吠声打破了寂静。
“有完没完啊!”李恬翻个身,趴在了蒋庆之身上。
蒋庆之伸手摸摸她的头发,笑了笑。
这一切,真好。
就差一个东西了。
“少爷,起床啦!”
喊声如期而至。
蒋庆之猛地坐起来,“来了。”
李恬努力睁开眼睛,“夫君,我这就起。”
二人成婚后,作为妻子,李恬努力做出了贤妻良母的姿态,比如说早上为蒋庆之准备衣裳。
但新婚半年后,这个姿态就没必要了。
蒋庆之起床很麻利,坐起来后,俯身亲了妻子额头一下,“你继续睡。”
“穿衣……”
“好,穿衣!”
蒋庆之见她闭着眼睛,双手比划,仿佛真是在为自己穿衣,不禁笑了。
推门出去,一个东西柔软的落在了肩头,蒋庆之反手摸摸,“多多?”
“喵!”铲屎官的回归让多多也欢喜不已,这不,大清早就拔那个啥无情,舍弃了自己的新欢。
蒋庆之肩头顶着多多去洗漱,洗漱完毕,去了演武场。
夏言正在边上活动腿脚,看着很是专业的模样,可速度慢的让人无语。
胡宗宪和徐渭两个好基友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正在并肩散步。
孙重楼拿着厚背长刀在苦练,自从看到火器的威势后,大伙儿都说从此猛将再无用武之地。
可孙重楼不信邪,说自己定然要在火器中杀出一条血路来。这不,每日他都会早起一刻钟加练刀法。
见蒋庆之来了,夏言笑道:“人说久别胜新婚,怎地,就这么把新娘子舍下了。”
徐渭说:“这人做惯了一事,每日不做便会失魂落魄。如今想来,我已许久未曾睡过懒觉了。”
蒋庆之不搭理这两个单身狗,自顾自练刀法。
窦珈蓝没人关注,练完刀后,就在一旁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