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需要造势,让大明上下知晓,倭寇不可怕,可怕的是军无战心,将无斗志。
郑源请示,“伯爷,是否招降?”
蒋庆之淡淡的道:“宜将剩勇追穷寇!”
郑源懵逼,无助看向徐渭。
没文化真可怕……徐渭说:“倭寇负隅顽抗,既然如此,送他们一程吧!”
“俘获将领即可。”蒋庆之交代了一句,回身道:“本伯去打个盹,没大事儿别打扰。”
郑源拔刀喊道:“招降……将领。其他人等,尽数诛灭。”
林夕过来,此刻他算是半个自己人,便问徐渭,“徐先生,浙江水师往日糜烂不堪,不敢出战。可这两战却令本官刮目相看,这是为何?”
林夕这话问的令郑源浑身一颤。
——卧槽尼玛郑源,以往水师但凡能有这等战力,本官何须惧怕倭寇!?
徐渭微笑道:“伯爷有句话,叫做,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你品!
你仔细品!
林夕一怔。
“将熊熊一窝?”
周望凑过来,“毛顺昌无能!吴金无能。”
林夕刚想点头,突然冷笑,“水师不是周藩台管着吗?”
那个将不就是你周望吗?
周望恼火,“巡抚总掌浙江军政。”
军民不都是你林夕的管辖范围吗?
想把黑锅甩给老夫?
呵呵!
你林夕也逃不脱罪责!
这便是领导责任。
二人在暗战,这场海战也接近了尾声,明军放下小船,火枪兵们登船,那些跳海逃生的倭军官兵或是呼救,或是凶狠的嘶吼。
“救命!”
“准备……”
“齐射!”
砰砰砰砰砰砰!
蒋庆之在座舱里给道爷写信。
——东南文武萎靡不振,水师上下贪腐成风。
蒋庆之抬头,想了想。
最终还是没修改。
——臣以为,水师当重建。
有人说回头是岸,有人说人孰无过。
可在蒋庆之看来,武人就是武人,当一个武人习惯了蝇营狗苟,习惯了畏敌如虎,习惯了贪腐和不作为,哪怕他幡然醒悟,也不可用。
软弱和贪婪早已根植于他们的骨髓中,一旦时机恰当,便会发作起来。
后世有句话,叫做百年海军。
大明水师要想重拾当年的雄风,唯有打破既有格局,重头再来。
——臣率水军战船出航,几度遭遇倭寇,轻松获胜。
重建水师需要时间,特别是有经验的船工可不好找。
大明禁海多年,想从民间招募船工加入水师这条路行不通。
——当下唯一的法子是……
“抓到敌将了。”
这是外面一阵欢呼。
蒋庆之抬头,莞尔。
他拿起搁在笔架上的药烟吸了一口。
随后拿起毛笔。
——臣随后便会招募一批人,水师重建的人手,无忧也!
至于是什么人,蒋庆之选择了隐瞒。
“表叔。”景王自从上船后就彻底歇菜了,吐个不停。
他站在舱门外,面色惨白,“我好像……要死了。”
第1034章 别看你今日闹得欢,就怕明日拉清单
今年京师的盛夏有些干燥。
夏言有些上火了,大清早鼻血流的哗哗的。
他仰着头,胡宗宪用手沾了凉水拍他的后颈。
“可止住了?”胡宗宪拍的老头儿的后颈发红。
“大概吧!”夏言低头,鼻血真的止住了,他一乐,笑道:“老夫这身子骨,还成。”
胡宗宪笑道:“伯爷都说了,夏公还能再干二十年。”
有夏言坐镇新安巷,蒋庆之才能无后顾之忧离京。
人越老,就越怕别人嫌弃自己无用。
一个人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就是对别人有用……蒋庆之和夏言讨论过人活着的意义,当时就说了那么一句话。
夏言刚开始觉得这话扯淡,可仔细一品,你还别说,真是这个味儿。
“前日有人说什么,夏言老矣。”夏言讥诮的道:“那些人觉着老夫缩在新安巷不出门便是在等死吗?”
胡宗宪知晓老头儿为何恼火,前几日有人攻讦墨家,说裕王这阵子丢弃学业,每日泡在城外墨家基地,跟着那些工匠做事儿。
那是皇长子啊!
不出意外的话,太子便是他。未来的大明帝王,他竟然去做那等卑贱之事。
就如同后来的那位木匠皇帝被臣子们诟病一样,裕王此举引发了朝中强烈的舆论。
臣子们纷纷上疏,极力反对,藉此攻击墨家和蒋庆之。
胡宗宪叹道:“说实话,我也不知伯爷为何要如此安排。”
裕王去墨家基地做事儿,是蒋庆之前阵子来信的安排。
夏言说:“庆之说,要想政策一以贯之,帝王必须要学习。工农商,不求精通,可必须知晓里面的道道。英宗那等糊涂帝王……再出一个,弄不好便会葬送大明。”
胡宗宪说:“伯爷这话意有所指啊!”
“当年朝中靡费巨大打造了船队,正准备出海,就得知东南沿海有人谋反。这事儿随后不了了之。庆之曾说,若英宗知晓这里面的弯弯绕,今日哪还有倭寇什么事儿?”
当年那支全新打造的船队但凡能出航,带回来的巨大利益能让帝王从绵羊变成猛虎。
——谁特么敢阻挠朕的战船出海,朕便弄死谁!
“成祖为何坚持船队下西洋?仁宣为何坚持?这里面大有好处!”夏言幽幽的道。
“那裕王那边……”
“庆之来信说,雏鹰也该独自高飞了,这事儿,咱们看着就是了。”
……
清晨,裕王睁开眼睛,呢喃中,身边的温热靠了过来。
裕王心中微动,伸手揽住了女人。
“殿下!”
大清早就斗志昂扬的裕王刚想做些什么,就听外面杨锡干咳,“殿下,该起了。”
艹!
裕王恼火的翻身下来,女人一怔,“殿下……”
“起床!”
裕王一下坐起来,穿衣出去后,杨锡在外面作恭谨状,就在裕王想踹他一脚时,杨锡说:“殿下令奴婢每次此时发声,今日差点晚了。”
蒋庆之再三告诫裕王莫要贪花好色,否则……
否则什么他没说,但越是不说,裕王就越怕。
“杨锡。”裕王打个哈欠,杨锡跟上,“奴婢在。”
“你说,老四此次跟着表叔南下,可会出海?”
“大概会吧!”
“我留京,老四出京……”裕王揉了几下眼角,“有人说这是父皇做出了抉择,最近风头不对。”
“奴婢不敢议政。”杨锡觉得这个话题很危险。
自景王和陈铮南下后,京师舆论为之哗然。
一直以来,道爷给人的印象就是偏爱小儿子景王。至于裕王……那就是个棒槌。
至于什么二龙不相见……这不是扯淡吗?
没几个人信这个。
历来从龙都是热门事儿,道爷这么犹豫不决,偏爱幼子,反而让那些想从龙的人没法出手。
你说下注裕王,可道爷态度暧昧,宠爱卢靖妃不说,令她以嫔妃身份执掌后宫,弄不好以后就会成为皇后。
皇后之子……卧槽!景王逆袭的可能性无限大啊!
但千年来根深蒂固的一个规矩却横亘在众人身前。
——立长!
有长立长。
至于什么小儿子,曾有官员喝多了,和同僚说:“想想前汉高祖皇帝旧事。”
所谓高祖皇帝旧事,指的便是汉高祖刘邦当年也同样不喜长子刘盈,想废长立戚夫人之子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