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大明 第1037节

  甚至在哼着小曲儿。

  ……

  严世蕃得知军中可能断粮后,怒不可遏,继而担心老父的安危。可他装病在家,当时告病五日,今日还未到时间。

  若是提前去,难免会被道爷猜忌。

  合着你这落马摔伤是做戏?

  那目的是什么?

  就是为了不参加新安巷的满月宴,也是新政的一次大聚会。

  你想学陆炳?

  也不看看自家老娘可是道爷的乳娘。

  可不去销假,各种消息都无法第一时间获知。

  此刻直庐是朱希忠执掌,这位成国公一改过往的大大咧咧,许多消息都在那里卡住了,哪怕严嵩父子在直庐的心腹众多,获知消息的时间甚至比不过西苑的侍卫。

  “朱希忠这条老狗!”严世蕃骂道。

  独眼中闪过厉色,严世蕃吩咐道:“想法子寻到咱们相熟的内侍去打探消息。”

  “是。”幕僚去了。

  但严世蕃知晓,这条路怕是走不通……大军可能哗变,在这个当口谁敢去触碰道爷的怒火?

  “蒋庆之啊蒋庆之!”严世蕃此刻只希望蒋庆之能压制住诸军。

  “小阁老。”有侍女进来。“夫人问元辅可是有事?”

  严嵩父子整日跟着道爷颠倒作息,家中事儿都是欧阳氏在打理。她敏锐的发现了气氛不对,一番打听后,得知严嵩可能出事儿了。

  “告诉娘,就说无事。等等……”严世蕃一跺脚,“罢了,我亲自去说。”

  严世蕃急匆匆去了后院。

  欧阳氏正和几个女管事说话,见他进来便问:“家中管事说,前院那些幕僚惶然不安,究竟是出了何事?”

  严世蕃笑道:“这不是陛下要开新政吗?户部那边出了些事儿,爹不在,我担心有些小人会栽赃,就让人去交涉。”

  “栽赃?”

  “是啊!”

  “可我怎么听闻说,你爹在大军中有些不妥?”欧阳氏盯着儿子。“东楼,你莫要糊弄我。”

  “我哪敢啊!”严世蕃举手发誓,“若是我糊弄娘,回头就被雷劈死。”

  轰隆!

  外面一声巨响,有侍女惊呼,“这初冬的雷怎地这般吓人?”

  严世蕃神色僵硬,“这……”

  欧阳氏看着儿子,眼中有怒火,随即双手合十:“过路神灵莫怪小儿,回头老身便去寺里烧香请罪……”

  欧阳氏声音渐渐低不可闻,“他们父子若有罪过,求神灵尽皆归于老身……”

  “小阁老,大喜,大喜……”

  一个侍女急匆匆跑进来,满脸喜色,严世蕃回身,“何事?”

  侍女说:“前院禀告,大军安然无恙,正在凯旋途中,不久就要到京师了。”

  严世蕃身体一震,“怎会……谁?是谁?”

  欧阳氏猛地抬头,“大军……出事了?”

  严世蕃噗通跪下,“娘,不是我故意隐瞒,我是担心……”

  “说!”欧阳氏咬牙切齿的道:“你们父子都以为能瞒过我,却不想想自家做的那些事儿尽人皆知。还不快说!”

  “大军凯旋并无差池,可户部却有个疯子,因贪腐事发,便去拦截了输送到大军的粮草,有人说大军缺粮可能会生出乱子。儿子担心爹……也担心您。”

  严世蕃抬头,眼眶发红,“爹若是出了事,儿子不想娘您也……”

  欧阳氏捂胸,心有余悸,“竟然这般凶险吗?那大军为何安然?”

  严世蕃说:“定然是爹力挽狂澜。”

  欧阳氏欢喜拊掌,“让前院来个人问问。”

  侍女看了严世蕃一眼,前院的那些幕僚智囊历来都是这位小阁老在管着。

  “让他们来个知情的。”严世蕃说。

  欧阳氏起身过来,“地上凉,赶紧起来。”

  严世蕃在猜测这事儿是如何解决的,想来想去,大概率便是自家老爹大发神威,用首辅身份镇住了大军。

  他未曾去过军中,昨日有幕僚说,大军一旦哗变,帝王也无法阻拦。比如说马嵬坡之变就是例子。

  但严世蕃心存侥幸,想着那毕竟是前唐,彼时武人地位可不弱。而今是大明,武人形同于奴隶。

  当朝首辅出面,难道那些奴隶还敢作乱?

  没多久,前院来了个幕僚。

  “见过夫人,见过小阁老。”幕僚行礼。

  别看严氏父子权倾朝野,但回到家中却都得听欧阳氏的。前院的幕僚们都是心明眼亮之辈,一来赶紧就先给欧阳氏行礼。

  若是欧阳氏在严嵩父子这里为自家说几句好话,兴许就能藉此出仕为官。

  “说。”欧阳氏神色平静,她大把年纪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见到此人神色,就知晓是个擅长投机的。

  严嵩父子身边有多少这等人?

  欧阳氏心中有些不安。

  “户部左侍郎陈耀涉及贪腐案,此人丧心病狂,连夜赶路拦截了输送去大军的粮车,大军军中只有一日粮,第二日凌晨军中断粮,诸军哗然……”

  哪怕知晓了结果,欧阳氏依旧双手合十,不断地祈祷着。

  “可是爹出面了?”严世蕃问。

  “是。”幕僚低声道:“元辅出面安抚弹压无果……”

  严世蕃一怔,“那是谁?”

  “恰此时,蒋庆之赶来,一骑……便镇压了诸军。”幕僚的声音低沉,仿佛是在说着一个坏消息。

  欧阳氏抬头,“竟是他?”

  “是。”幕僚对老太太讨好一笑,“蒋庆之压制住了诸军,随即粮草源源不断运送而来,大军安然。元辅令人传话,说不日就抵京。”

  严世蕃却觉得不对,“蒋庆之从哪弄到的粮草?”

  “说是商人。”

  “商人?”

  “问这些作甚?”欧阳氏起身,看着有些颤颤巍巍的,严世蕃赶紧扶了她一把,“娘您去哪?”

  “去拜神,祈祷。”

  “爹不是平安归来了吗?”

  “做人要知晓感恩。”欧阳氏看着儿子,认真的道:“你也去。”

  “为谁祈祷?”

  “那位长威伯。”

第833章 不足以托以家国

  依旧是那条小巷子。

  冷风从巷子口窜进去,一个妇人缩头缩脑的走出巷子,不经意瞥见巷子外站着一个年轻人,眸若点漆,神色从容。

  好一个俊后生!

  妇人暗赞。

  “长威伯!”

  一骑疾驰而来,来人下马,拱手笑道:“老夫来晚了。”

  “不晚!”蒋庆之说:“我也刚到。”

  “竟是长威伯?”妇人嘟囔,这时蒋庆之身后的莫展看了她一眼,眼神锐利的就像是小刀子,妇人打个寒颤,“好冷的天,赶紧打酱油去!”

  “请!”吕嵩伸手。

  蒋庆之颔首,二人并肩进去。

  几只鸟儿叽叽喳喳的落在前方墙头上,歪着头看着走进来的二人。

  “倦鸟归巢,人老归根。老夫本已做好了归乡的准备,没想到……”

  吕嵩有些感慨。

  “甘心?”蒋庆之说:“你吕嵩有大志,若是一遇挫折便铩羽而归,这不是我熟知的那个吕嵩。”

  吕嵩讶然,笑着说:“知我者,长威伯也!”

  两侧人家的上空炊烟袅袅,孩子们在等着吃饭,或是嚷着饿了,或是在厨房里添乱偷吃,被母亲打出来。

  狗儿嗅到了食物的味儿,一边馋涎欲滴,一边冲着几个陌生人狂吠,尽职尽责。

  “得知陈耀做出那事后,老夫是心有不甘。老夫一身所学,便就此付诸流水?不甘呐!”吕嵩苦笑。

  “陈耀之事,说实话,老吕你难辞其咎。”蒋庆之很认真的道。

  “老夫身为户部尚书,自然难辞其咎。”吕嵩点头。“陛下厚恩。”

  剩下的就不用多说了,二人进了那家小酒肆,热气和热情迎面扑来。

  “老规矩。”吕嵩轻车熟路的道。

  二人在角落的一桌就坐,后厨的门帘时日久了,下半截被拉扯的参差不齐,后厨紧挨着大堂,热气和饭菜的香味儿就从缺口那里不断涌进来。

  “伙计,我的酒呢?”几个男子不满的道。

  “来了,马上来。”伙计拿着酒壶出来,“热气腾腾的美酒,一口下去从嘴暖到肚子。”

  “伙计,再来一张饼。”

  “好嘞!”

  “我的菜呢?”

  “您稍待,马上就好。”

  吕嵩整个人都彻底放松了,他嘴角含笑,“其实老夫最喜的便是这人间烟火气。若非心中有挂念,恨不能归乡教书,每日闲暇便去酒肆里喝两杯。一碟子豆子,一碗浊酒,看着人来人往……这也是一种活法不是。”

  “嗯!”蒋庆之点头,前世他有阵子喜欢去那种安静的酒吧,一个人在角落里喝着啤酒,看着人来人往,看着觥筹交错……

  刚开始他觉得自己挺阴暗的,躲在暗处,就像是一个喜欢偷窥的猥琐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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