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贝当却在他眼中看到了不以为然。
果然,拉科斯特少将迟疑著说:“将军,我认为,最迫切的应该是定向雷,它可能,比拓宽公路更重要。”
部队可以没有子弹也可以没有炮弹,甚至不需要援军,只需要持续把夏尔发明的定向雷运上来就够了,它能挡住一切冲上来的敌人。
而定向雷不取决于公路,它取决于政府下了多少订单,以及夏尔用多快的速度发货。
贝当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这家伙是希望我去求夏尔吗?
这不可能!
他的战术理念与我完全不同,我们更应该是敌人。
“将军。”这时一名通讯兵上前报告:“儒勒少校希望见您,他说他带来了夏尔的建议,以及更完整的反斜面战术。”
这话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拉科斯特少将在内,全都盯著通讯兵,眼里里闪著兴奋和喜悦。
上帝,更完整的反斜面战术!
这意思是说之前的反斜面战术只是一部分?
一部分都能大败德国人,完整的会怎样?!
贝当眉头一皱,这个夏尔想干什么?
但他不能拒绝。
因为拒绝就意味著无视国家安全无视士兵的生命,还会被扣上妒嫉、偏执、自大的帽子。
“嗯。”贝当无奈的点头,闷声下令:“让他进来。”
儒勒少校背著一个公文包,进来后分别对贝当和拉科斯特敬了个礼,再从公文包里取出文件递了上来:“准将给的是示意图,他吩咐我务必讲清楚反斜面战术。”
拉科斯特少将眼睛一亮:“谢谢,少校,我们很需要这个。”
参谋们不等下令,“哗”的一下围了上来,他们认为这是自己学习和提升的好机会。
“当然。”贝当点了点头,虽然脸上有些不服气,但心下也想知道完整的反斜面战术是怎样的。
就在刚才,他还以为反斜面战术无法更改无法改进,没想到马上就来了改进版。
儒勒少校翻开文件指著示意图说:“反斜面战术不应该只是一道战壕,先生们,它可是多道战壕层层防御。”
周围传来一片恍然之声。
“也不一定需要定向雷。”儒勒少校接著说:“敌人进攻时我们可以放弃第一道战壕,或者第二道、第三道。由于我方构筑的战壕全是上高下低,敌人在战壕中总是无法隐藏自己。”
拉科斯特少将赞成道:“有道理,敌人总是在高处成为我们的靶子。”
儒勒少校点点头:
“但一定要注意战壕间的距离,三十米可以投手榴弹,但很容易被敌人冲进战壕转化为肉搏。”
“因此,往下最好拉宽战壕间距。”
“再把75炮的诸元标定前方战壕的坐标……”
参谋们惊呼出声:
“太棒了,75炮会把冲上来的敌人全炸上天。”
“炮弹会将冲锋的敌人从战壕处截为两段。”
“这样一来,我们在反斜面这局部地区无论是兵力还是炮火都占据优势,尽管我们总兵力比他们少得多。”
……
拉科斯特少将有些担心,他略带紧张的问:“少校,这意思是,我们无法获得更多的定向雷?”
“不。”儒勒少校很肯定的回答:
“准将将竭尽全力保证凡尔登定向雷的供应。”
“不仅如此,后续还会为凡尔登提供新型地雷,同样是准将发明的。”
“你们是第一批用户,为了凡尔登,为了法兰西!”
周围传来一片欢呼,跟著儒勒少校喊道:
“为了凡尔登!”
“为了法兰西!”
……
贝当有种无力感,他忽然觉得,真正指挥这支部队指挥凡尔登战事的不是他,而是夏尔!
第493章 与贝当的合作
很快,夏尔帮助凡尔登的消息就传遍了法兰西大街小巷,各大报纸也争相报导,《小日报》尤为突出:
“难以想像,凡尔登已不是夏尔的防区了,他为什么还不遗余力的为凡尔登提供帮助?”
“就算最后打赢了这场战役,功劳也是贝当的,他难道不知道这一点?”
“不,夏尔知道。”
“但夏尔不在乎名利,他更关心国家的安危和士兵的生命。”
“从这角度思考,我们就能理解夏尔为什么这么做了,这无疑是一种高尚的品质……”
人们被刺激得高声欢呼,街头巷尾到处在讨论夏尔这种大公无私的行为:
“他不只拥有军事天才,还拥有一个伟大的灵魂。”
“我认为这与他的岁数和经历有关,他才十八岁,几乎没有受到政治和资本的污染,所以才和其它政治家、资本家不一样。”
“法兰西需要这种能抛弃私利团结军队的将军,他能带领我们一致对外!”
……
《功勋报》始终保持低调,毕竟这是夏尔直接控制的报纸。
然而,几天后它却连续报导了新型地雷在凡尔登发挥的作用:
“最普通的是一款反步兵地雷,它的优点是结构简单成本低廉,能短时间大批量生产,这种反步兵地雷与反斜面工事配合,几乎使敌人寸步难行。”
“进而是一款反坦克地雷,它们埋设在高地间的通道上已经炸毁了好几辆坦克。”
“最厉害的是一种跳雷,它能弹跳到一米高度爆炸,给敌人步兵造成大面积杀伤,德国人闻之色变!”
……
文章中一个字都没有提夏尔,却又处处都是夏尔。
因为谁都知道这些地雷是夏尔发明的,尤其那种可以跳到一米高度爆炸的地雷,在此之前没有任何人听过这种地雷。
人们饶有兴趣的猜测:
“那种雷是依靠什么跳起来的?”
“它怎么能控制在一米的高度爆炸?”
“这太神奇了,夏尔的发明能战胜一切,他总会给我们惊喜!”
……
所有的一切都像夏尔预想的那样发展。
夏尔知道,在战争的压力下,人们会天然偏向那些能打胜仗的将军,因为这会给他们带来安全感和自豪感,甚至能保住他们的性命。
然而,夏尔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会会贝当,否则,六十岁的贝当很可能会在这种舆论和氛围下被逼疯,或者干脆放下脸来成为夏尔的敌人。
……
夏尔没猜错。
这天下午,夏尔赶到圣米歇尔堡垒见到贝当时,贝当没给夏尔好脸色。
“这不是‘法兰西的玛尔斯’吗?”贝当不无嘲讽的直视夏尔:“你是来教我怎么打仗的,对吗?我听著!”
“不,将军。”夏尔回答:“我是来与您合作的。”
“合作?”贝当打了个哈哈:“我们一直都在合作,瞧,我现在就在用你的战术和装备。”
贝当心下暗骂,他一定是来笑话我的,我就像是他手里的提线木偶,而我却无法拒绝。
现在,他却希望和我“合作”?!
不过贝当心下对夏尔敬佩有嘉。
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被当作提线木偶却无法拒绝”,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夏尔给出的方案总是无法更改的最优解。
或者一旦更改,就必须以士兵的性命或战役失败为代价。
比如反步兵雷、反坦克雷、跳雷……他能拒绝吗?
夏尔没把贝当的嘲讽放在心上。
贝当不是那种迂腐的人,他只是需要一个台阶下,岁数大了有时脾气会像小孩,又不甘心一把年纪却被一个18岁的少年打败。
“我知道我们的作战理念不同,将军。”夏尔说:“但这并不会成为我们合作的障碍,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贝当扬了扬眉:“共同的敌人?你是说德国人?不,伱一个人就能打败他们了,你不需要我。”
这倒是贝当的心里话。
他看著夏尔的新战术、新装备一样样进入凡尔登,而且就在他眼皮底下发挥作用将德国人打得狼狈不堪,有时难免感叹自己跟不上时代。
夏尔心下一叹,这是他对不起贝当的地方。
贝当的防御战术理论原本是跟对时代的,用在一战的堑壕战恰到好处。
但夏尔拔高了敌我双方的战术层次,结果又将贝当甩到了后面使他变得不合时宜。
“不,将军。”夏尔正色说:“我指的不是德国人。”
贝当疑惑的望著夏尔,不过他什么都没说。
这家伙一定等著我问,贝当心想,我偏不问!
为了掩饰,他打开面前的文件装作批阅,一边签名一边故作镇定的回答:“如果不是关于德国人的事就没必要谈了,准将,我很忙。”
夏尔没理他,继续说:
“您一定不知道继任总司令的是谁,我没说错吧?”
“是尼维勒,将军。”
贝当一愣,吃惊的抬头望向夏尔:“不,他只是一名军长,一名少将,而且没有功绩。”
“我知道。”夏尔点了点头:“他曾经是您的部下,您在这作战,他却在后方运作打点,在争取成为法兰西总司令指挥我们作战。”
夏尔是从“白衣夫人”那得到的消息。
他一点都不感到吃惊,这对他而言是发生过的事。
贝当缓缓合上文件,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轻轻一叹。
他并非对曾经的部下将成为总司令心怀芥蒂,这在军队里很常见。
但贝当了解尼维勒,他知道尼维勒不是一名合格的指挥官,甚至比霞飞还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