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丝网被一道道剪断,并用钢绳钩住,另一端连上装甲车做好拖走的准备。
步兵先行穿过铁丝网潜进防线50米左右的距离,狙击手找好自己的位置,机枪占领了制高点。
炮兵观察员测量好坐标并多次验算,给出了一个极为准确的诸元。
三公里外的卡车炮铺设了一个个要求水平的炮兵阵地,并按照诸元将炮口对准敌人方向。
……
半个多小时后,提贾尼认为已没什么可以准备的,就差把德军士兵一个个编号分配下去。
直到这时,夏尔才命令蜇伏在两公里处的装甲师前进。
坦克一辆接着一辆进入进攻阵地,车长把头探出车外指挥坦克前进,后方跟着装甲车,最后才是“圣莎蒙”坦克。
这时是“圣莎蒙”最为尴尬。
“夏尔A1”坦克虽说同样存在对外感知能力差的缺陷,但它由两人操控,车长兼炮手脚伸直了能够得着驾驶员,踢左肩是往左拐,踢右肩往右拐,踢背部就是前进,走得四平八稳毫无压力。
(上图为雷诺坦克内部结构图,结构简单乘员少,使它很容易协同,乘员一多就需要长期训练才能形成战斗力)
装甲车当然不会有问题,它对外感知能力是最强的,只要速度慢基本不会有问题。
“圣莎蒙”坦克即便经过改进取消了机枪,但依旧有五名乘员,他们在黑暗中有些手忙脚乱的。
幸运的是它们是火炮,其任务是呆在后方找到合适的炮兵阵地做好战斗准备,这才没有出什么大乱子。
……
是时,马库斯少将正与参谋拿着布防图在火把下讨论着怎么加强堡垒防御。
“在火力下的位置我们不需要担心。”马库斯少将说:“有战壕和堡垒双重火力防御,我相信没有任何部队能突破,问题是堡垒本身。”
马库斯少将手指在几个堡垒的位置点了点:“这些堡垒被我们炸成一片废墟,我们只是用碉堡替代,它无论是火力还是防御都与原堡垒相去甚远。法国人肯定会以这些弱点为突破口!”
“我同意,将军。”参谋回答:“但我不认为我们应该构筑战壕,战壕挡不住敌人的炮弹。我们更需要火炮,能压制敌人炮兵的火炮,它们才能保证这些堡垒的安全!”
参谋始终对德军的105MM火炮很有信心。
但马库斯少将却不这么认为:“夏尔有轰炸机,罗尔夫,轰炸机会让我们的105MM火炮失去作用,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它身上,所以只能是战壕,在堡垒周围多挖几道战壕!”
只有战壕才能躲过敌人的炮火和空中打击,它虽然看起来很土,但却有效。
然而,马库斯少将和参谋没想到的是,战事根本就没能推进到他们想像的程度。
“闪电战”最重要的不是战术上的穿插,而是它具有战略意义。
简单的说就是“攻其不备”。
然而,这看似老生常谈的四个字在战场上要做到却不容易。
夏尔发起这次夜袭就顶着许多反对的声音:
“将军,我们的部队已行军作战一整天了,他们已经快累趴下无法再作战了。”
“将军,坦克不适合夜战,请您再考虑考虑!”
“将军,我们的油料不足,一旦进攻失败,我们或许连撤退都做不到,到时只能把坦克炸毁或留给敌人!”
……
艾斯丁尼上校是最坚定的反对者,他认为夏尔这是急攻近利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他激动的冲进夏尔设在梅赫伦镇的临时办公室:
“将军,天亮后坦克就可以得到充足的燃油还有空中支援,这一仗可以打得很舒服!”
“我们为什么要用自己短处进攻敌人长处?”
“距离胜利只剩最后一步了,将军!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
就连提贾尼都对夏尔打夜战的想法半信半疑,因为这似乎推翻了他之前总结出的所有结论,原本以为已经学会“夏尔理论”的他再次陷入了迷茫。
高级军官中只有一个人站在夏尔一边:第一装甲师师长布朗尼。
不过他是无脑信仰,只要是夏尔做的决策,他认为那一定是正确的。
面对所有的质疑声,夏尔只回了一句:“我们做了充足的准备,是不是意味着敌人也做了充足的准备?”
所有人瞬间没了声音。
夜战虽说会让装甲部队束手束脚很难受,但至少在行动、心理上都有准备,而敌人却完全没准备。
敌人还在计划着明天怎么防御,有多少援军怎么布置火力,怎么面对轰炸机,这时忽然敌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所有一切都被推翻了,他们能做的似乎只有举手投降!
……
马库斯少将面对的就是这情况。
就在他与参谋在防御方向上陷入分歧时,黑暗中隐隐传来“隆隆”发动机的声音。
初时马库斯少将还以为是自己的汽车,它们正在运送用于加固工事的木材。
但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多……
马库斯少将猛然惊醒,他抬头震惊的望向参谋,参谋也意识到了什么,不知所措的望向黑暗。
如果敌人在这时发起进攻,那就是他的错,是他判断敌人不会打夜战!
马库斯少将没想那么多,他跳起来冲战壕大喊:“熄灭火把,马上……”
“砰!”一声枪响,喊声戛然而止。
一发子弹准确命中马库斯少将头部,他脑袋一歪,就像被抽干了空气的皮囊似的瘫软在地上。
第423章 燃烧瓶
战斗一开打就呈现一边倒的局面。
德军士兵手里拿的不是武器而是工兵锹,他们的步枪架成一堆枪口朝上摆在火把下方。
枪声响起时,德军士兵第一时间丢下工兵锹跑向枪的方向,但一发发子弹呼啸而至将他们打倒在血泊中。
德军甚至连熄灭火把都做不到,因为这时手榴弹已一个个抛向战壕,与此同时法军的75炮也打响了,炮弹一发发准确的砸进战壕内,瞬间炸出一条带状的烟雾。
附近火把也被猛烈的炮火炸飞了,仅存几个在夜风中烈烈作响,照亮了慌乱溃逃的德军。
法军没给他们逃走的机会,不久炮火就开始延伸,将一群群德军士兵狠狠的抛到空中再重重摔下。
这时坦克才“嘎啦嘎啦”的从黑暗中开了上来,每辆坦克后都跟着一队法军,他们一边前进一边举枪开火,将幸存的德军一一射杀。
相比起白天的战斗,夜战显得更为残酷,因为夏尔下了不留俘虏的命令。
提贾尼对此有些意外,他迟疑着说:“我以为你,不会这么做。”
夏尔在提贾尼眼里一直是正面的形象,而且很仁慈,他甚至还带着稚嫩,“不留俘虏”这样的话似乎不是夏尔能说出来的。
但夏尔的语气却令人意外的十分坚决:
“我们是穿插部队,将军。”
“更重要的是夜战情况不明,一旦陷入混战,我军机械化部队有可能遭受惨重的损失。”
“这决定了我们的生死存亡,我们只能这么做!”
提贾尼沉默了一会儿。
他明白夏尔的意思,夜间能见度差,士兵们能看清的只有一个人影,他们无法分辨对方是举枪射击还是举手投降。
一旦有所迟疑让敌人混进法军内部,那将是致命的。
“我同意。”提贾尼艰难的回答。
与德军在战场上使用毒气相比,不留俘虏又能算得了什么?
提贾尼用这理由说服自己。
……
坦克的履带碾着德军的尸体前进,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和硝烟味。
在火把摇曳的红光中,履带上挂着的破布隐约可见,它似乎还在滴着血,还有一团团的东西往下掉,分不清是碎肉还是泥土。
由于德军没来得及加宽战壕,“夏尔A1”轻松的跨过战壕继续往前挺进。
火把被法军士兵一一熄灭,此时的它们无疑会照亮坦克使它们成为敌人火炮的目标。
世界再次陷入黑暗,只有炮火在前方炸出一道道亮光,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闪电。
德军堡垒始终没有开火。
他们无法开火,之前他们能依稀在火把下看见法军坦克,但坦克前奔跑着正在溃逃的德军,成群结队极为密集,坦克几乎是碾着他们前进。
如果在这时开火,即便准确命中了也会误伤不少友军。
仅仅只是迟疑片刻,仅存不多的火把就被一一熄灭,堡垒炮手只能对着观察孔外无尽的黑暗发呆。
……
马库斯少将倒在前线后,参谋罗尔夫马上接手了防线的指挥。
他在战斗打响那一刻就知道第一道防线守不住,果断将其放弃并带着部下撤到第二道防线。
这道防线是外层堡垒的最后屏障,后方100米就是堡垒防御圈,如果它被攻破,外层堡垒将彻底失去作用。
“稳住!”罗尔夫在炮声中大喊:“敌人坦克看不见我们,他们不知道朝哪里射击,我们能挡住他们!”
罗尔夫认为敌人在这夜里把坦克推到战场上,除了替冲锋的士兵挡挡子弹外,另一个作用就是试图吓退他们的对手使其崩溃逃跑。
一定不能上当,罗尔夫告诉自己,它们没有夜战能力,它们就是纸老虎!
然而……
一道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划过弧线投进战壕,在一声清脆的玻璃碎响后猛地腾起一片大火。
两名德军士兵被引燃了,他们挥舞着手臂呼喊着又滚又跳,周围的士兵赶忙上前试图将火焰扑灭,却不幸的遭到波及,还有一人被“火人”紧紧抱住同样陷入火焰中惨叫着无法挣脱。
罗尔夫惊呼出声:“那是什么?”
但这仅仅只是开始,还没等德军反应过来,又是一道道火光打着滚抛了进来,战壕内瞬间火头四起。
德军被烧得惨叫一片,战壕就像是一道来自炼狱的裂缝,充满了死亡、痛苦和绝望。
这时坦克的机枪声和炮声响了,他们准确的将子弹和炮弹打在德军战壕的女墙和沙袋上,趴在其后的德军在惨叫声被一排排击毙。
罗尔夫这时才明白自己想得太简单了,夏尔有办法让坦克拥有夜战能力,哪怕这夜战能力有局限性,但对付纯粹的堑壕防御体系已足够。
……
这是夏尔说服艾斯丁尼上校的“法宝”。
对“夏尔A1”有充分了解的艾斯丁尼上校在指挥部里继续劝说夏尔:
“将军,我还是希望您慎重考虑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