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翰文拍著胸脯,让苏贵渊放一百二十个心。
果然。
这可是苏贵渊一直以来的心病,此时,脸上连忙浮现出笑意,“那就多谢翰文兄了……”
“哈哈哈……哪里哪里,倒是苏兄,要为我在胡相面前多多美言啊!”
苏贵渊笑容一滞,只不过这种表情只是停顿一瞬,便顺著笑了下去。
……
拜别郭翰文,苏贵渊攥了攥拳。
不一样了!
真的是不一样了……
博士有五品,有七品。
高翰文却是五品博士,其在国子学之中也算是清贵,如今却也要拜入胡相门下。
苏贵渊再一次感受到,这位丞相的滔天权柄。
今日没有拜访到,倒是可惜。
如此想著,一路回到家里。
这才看到家门之前,厚礼几乎堆满了整条街道,想到这一路上,见过了许多人,都笑著殷切的跟自己攀谈。
明明往日里只需要半个时辰的路,硬生生走了半个下午,趁著宵禁才回到家里。
也幸亏是回来晚了,否则不知道,还要应付多少人。
若是按照苏闲的话来说,一个下午的人情历练,倒是把他的社恐差点治好了。
“贵渊!”
而这时,吴秀也已经发现了苏贵渊,连忙上前。
听到消息是一回事,看到活人一回事。
儿子在家里,为了不让儿子看到她担心,天知道她压力有多大。
“没事了!”
“没事了……”
苏贵渊呢喃自语,拍著吴秀的肩膀细声安慰。
想到就在前些天。
自己一家,还要为未来盘算,他还要叮嘱吴秀一旦被流放要注意什么,怎么保护孩子等等一系列。
今天就升职,他甚至只是走了个路,就把孩子的未来安排好了。
人生境遇跨越如此之大,却是让他都不禁有些唏嘘。
而也正是现在,他自己这才意识到,死里逃生又是多么难能可贵。
差点落下泪来。
“多亏了闲儿啊!”
苏贵渊的目光,遥遥看向那个正笑著看著自己的孩子。
圣上亲言的麒麟子。
绝不能被自己误了前程!
还有,如今自家孩儿的风头,已经成了整个京城的闲谈,多少人也在盯著他。
不知为何,苏贵渊却也感受到了一股紧迫感。
自己必须在官场上一步步走下去。
风头越高,浪头越急。
自己必须比风头还高!
否则,自己一旦跌落,后面的孩儿也恐怕要跌个粉身碎骨……
至于后退。
眼下这个高度,他根本没有了后退的选择。
退一步,就是深渊!
此次的境遇,让他深刻意识到官场之上,所有人都在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越是往上,越要明白高处不胜寒。
而正在他想著这些的时候。
“饿死了,快吃饭吧。”
……
“咱吃饱了,端下去吧。”
同一时间。
朱元璋摆了摆手,趁著宫女将饭食端下去的时候。
他这才状若随意的说道:“倒是有趣,这苏贵渊一出去,怎么还成了香饽饽,嘿,刚出了中书省,就把儿子安排好了,国子学……”
马皇后从一旁走来,“官场之上不就这样吗,你方退场,我方登场。登场的人风头可不就大,不过,让苏贵渊去宝钞提举司,伱到底怎么想的?”
一旁,朱标和朱雄英也在一起。
朱元璋如果不是在谨身殿忙著,那吃饭的时候就一定会回到坤宁宫,这也算是他难得的温馨时刻了。
朱雄英眨巴著眼睛,仔细听著,实际上他现在很多事情都处于懵懂状态,但那个跟自己在城墙根玩的苏闲,是苏贵渊的儿子,他却是知道的。
此刻也不禁竖起耳朵,听到苏闲要去国子学。
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不由得殷切道:“爷爷,我也要去国子学。”
“雄英乖,咱们上的是大本堂,官宦子弟才去国子学……”
朱标赶紧稳住儿子,不让他打扰爹娘谈话。
同时他也好奇道:“从照磨所的五年任期就能看到,其为人木讷,并不擅长官场之道,而这中书省之地,最是要和人打交道。”
“再加上宝钞提举司,爹你前两年才确立,用来弥补洪武通宝铜料不足的问题,这么个重要职位,交给一个木讷的人……”
朱标摇头,他并不看好。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原因,“孩儿曾听闻,胡相有一个爱好,就是爱养猴,平日里家仆也不负责端茶倒水,这些活全是他养的猴儿来做的。每逢有官员拜访,胡相都以猴儿来侍奉,可算是官场上的一大奇事。”
“您把他送过去,就不怕最后也变成……”
朱标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谁知。
朱元璋却一笑,“要么说标儿你还得再练练。”
“胡惟庸爱养猴,那就让他养……”
此刻,朱元璋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先是逗了逗大孙,这才再度一笑。
“但他们也要知道,吃得谁的饭。”
“更何况,咱让他去宝钞提举司,是去办事的,可不是让他别人当猴的,若真吃了别人的饭,喜欢给别人当猴,忘了自己的差事。”
“哼……”
“那也别做人了!”
第37章 警告
“念书?”
“我才不去!”
杏花巷。
自从苏贵渊回来,一家三口,便很快吃上了饭。
苏贵渊到底是读书人,食不言寝不语,在饭桌上遵行的是淋漓尽致。
终于。
随著饭吃完了,苏贵渊也说出了他的打算,还把下午回来遇到的事情,也说给了苏闲。
谁知道,苏闲听到这句话,当即就跳了起来。
“绝对不去,我才多大,跟著他们念什么书?在家里也一样啊,再说了,国子学最少也要十二岁才能去的啊。”
苏闲这说的倒也不是假话。
他虽然是穿越,但那只是记忆保存,现在的性格,还有童真爱玩的本性也是符合这个年纪的。
他只要一想到,一早上起来,之乎者也,摇头晃脑,就不由得一阵胆寒……
那是骨子里的抗拒!
让他学字可以,摇头晃脑的念书,动不动还要被打板子可绝对不行。
而且他记忆里有这么一回事,国子学不是最低都要十二岁才能去的吗?
但看父亲信誓旦旦的样子,他自己倒是有些不确定了。
苏贵渊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他谆谆教导,只当是小孩子贪玩本性。
“闲儿你不懂,虽然当今圣上暂时废止了科举,但是对于教学却非常看重,比你想像的还要非常非常看重。”
“那为什么废止?”
呃……
苏闲随口一问,把苏贵渊倒是问住了。
“可能是早些年,通过科举出来的人才质量不行吧,记得圣上曾经因此而大怒,后来这科举就废止。”
“不过,朝堂诸人都看在眼里,科举恢复是迟早的事情,现在的察举制,说是举荐良才贤才,但大多都出自一人门下……”
说到这里,苏贵渊立刻闭口不言,显然对此事讳莫如深。
话归正题。
“当初,圣上的确是让十二岁以上的官宦子弟入国子学,然而,到了这个岁数,基本上性格已经定性,再加上他们大部分都是功将子弟,所以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以至于国子学众诸生、博士,联名让陛下做主。”
“圣上头疼之后,直接挥手,让不想进国子学的,家里全部领回去,后来嫌弃十二岁定的太高,就不再限年龄。”
“你虽然还小,但天资聪颖,应该可以进去。”
“不过虽然如此,且不可因为年少聪慧而骄傲自满,须知这京城之地,人杰不知多少。为父就听说,有个解氏神童,过目不忘,应口成诵,开口成诗……此类神童不要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