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不过说起来,现在的中书省……
右相汪广洋,是真正的两耳不闻窗外事。
所有的权柄,都握在胡惟庸的手里。
相权与皇权?
听说这几年,朱元璋虽然收回了中书省的好些权柄。
而胡惟庸的相权,却不减反增。
原因很简单!
中书省的人事权一直都在胡惟庸手里、吏部、御史台里也全是胡惟庸的人,包括这些年来,其与前丞相李善长有姻亲关系。
淮西出身的功将,也大多都和其有旧。
这些年废除科举制,各地举荐出来的官员……文武百官多少人,又在胡惟庸的手里握著。
父亲只不过是被放到中书省,有可能接触到那位丞相。
今日消息刚出来。
自家这小门小户的门槛,就快被踏平了。
嘶!
相权与皇权!黑云压城啊……
不过越是如此,苏闲就越是惊喜!
看来这次可不是简单的八品官,那么这新的词条,会出现什么样的呢?是不是越珍贵稀有?
还有……
那洪武皇帝,这时候又把父亲,放到中书省做什么?
当你两的调和剂吗?
……
中书省。
“苏兄今日怕是要失望了,胡相刚刚还在,但听说又有什么机密要事等胡相处理,胡相便紧急处理公务了。”
“下官初来中书省,不敢耽误胡相公事。”
从今日的早朝,朱元璋宣布完决定后。
苏贵渊其实就已经被放了。
只是他第一时间,并没有回去。
“如今要做的两件事。”
“第一,是熟悉中书省事务,为官场前途做准备。”
“第二、需尽快找到国子学博士,甚至祭酒的门路,闲儿必须进入国子学!之前不行,此次应该行了吧?”
苏贵渊立下两个目标后。
直接就先来最近的中书省,准备熟悉一下门路。
既然已经决定,要在这官场上有所作为,要给儿子未来最优渥的条件。
那他就必须付诸于行动。
然而好巧不巧的是,却没能见到胡惟庸。
“哈哈,苏兄也莫急,你我以后都在这中书省,倒是要好好来往。苏兄家里有麒麟子,苏兄自己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人,可为官场新贵。胡相最喜结识人杰,今日没能见到你,胡相也说可惜。”
“不过,苏兄放心,胡相交代的事情,我都提前为苏兄办好。”
面前之人叫张观策,中书舍人,从七品。
同样官职虽小,但也要看在哪,宰相门房都七品官呢,更别说真正在丞相跟前处理大明朝公务的七品官了。
其一举一动,滴水不露,跟苏贵渊对话,如同多年不见好友,令人倍感亲切。
一边说著,他让人将早就准备好的公文、印章,还有官服等等一切细微但关键的东西,交给苏贵渊。
“东西都放在那儿了,苏兄看看有什么少的,明日便可来中书省拜见胡相,不过当然,提举司那边有什么动静,苏兄可是要亲自去看的。”
苏贵渊内心感激万分,只感觉这真是个好人。
连忙拜谢几句,便赶紧告退。
而在苏贵渊离开后。
张观策的笑意倏然消失,旋即,他快步走入中堂,进入某间屋内后。
连忙躬身,“丞相!”
桌椅之旁,一道身影正背对著门口,随便披著宽袍,似乎没听清人在叫他。
在其前方,一直猕猴抓著爬架,双腿被铁链绑著,“吱吱”乱叫,而其则拿著蜜桃,全身心的投入逗弄之中,似乎已沉迷其中。
张观策不敢打扰,只是一直在门口站著。
不知过了多久。
眼看著猕猴将其吃完,他这才拍了拍手。
“本相虽然擅养猴儿,但养得也都是自己精心挑选的猴儿,如今圣上不由分说,便随便派了一个没死成的猴子给本相,这是为何啊?”
张观策低头,听到前者说话,连忙道:“想必是圣上,看其敦厚,据传,其曾在户部任检校五年,未曾有丝毫上进。想来,胡相训他,该手到擒来。”
“哼!”那身影继续逗弄著猕猴,“敦厚的猴儿一文不值!”
“若是那机灵的小猴头还好些,本相真想见识见识,到底是何等小猴头能被圣上称赞麒麟子?”
“涂节所言那奏疏内容,难不成真是其所写?”
张观策没有回答。
毕竟,那封奏疏内容,名义上只有寥寥几人得见。
胡相……按理来说,也是不能看的!
而正在想著这些的时候,那道声音,已是再度响起。
“不过,伱也说得对……新设两年的衙门,宝钞提举司,这可是个肥差,确实得好好训。”
“找个人,试一试他吧。”
“圣上不是缺钱吗?”
一边说著,其将手中桃核,一把扔了出去。
“下一月,宝钞提举司,印发:五百万贯!”
第36章 人生一大喜
国子学在集庆路。
让儿子去国子学,已经成为了苏贵渊的执念!
若非现在天色已晚,苏贵渊早就趁著机会前去找门路了。
望著远处,他熟知的那些国子学博士、乃至是助教的家里。
他倒是想起了曾经。
苏贵渊还是在国子学有一点关系的。
他是大明唯一一届科举的秀才,虽然功名不怎么高,但物以希为贵。
起码只要朱元璋不再开科举,哪怕最低等级的童生,那也是有价值的。
而当年,和苏贵渊同为一届的,如今有好些已经成为了国子学的助教,乃至是博士。
他曾经走门路,也是走的这些人,然而连门房都进不去。
就算好不容易拉下脸皮,送给门房一些好处,真的进去后,也会被“没有名额”、“上面有规矩”、“下次再来”等等理由给拒绝。
然而。
这一次,苏贵渊却信心满满,看向曾经前往的“故友之所”,硬是忍住了现在前去的想法。
最起码也得回去,好好洗洗这一身的晦气,明日,等到明日就立刻带著闲儿,备上一些厚礼,再来拜访。
只是。
苏贵渊还是低估了,他作为空议案唯一一个死里逃生之人,并且还被圣上升入中书省的含金量。
早在他拜别张观策的一刻。
各方有心思的,都在关注他的行踪。
因此,远远的,他还只是看了一眼那些故友之所的方向,也准备在下一个路口就直接拐过去,然后回家。
突然!
“苏贤弟,这么巧?这是刚从中书省出来?哈哈,恭喜苏兄高升啊,这几日苏兄怕是惊吓过度,是该回去好好休养。”
巷道口,一位儒雅的留著胡须的男子,似乎刚从巷道出来,想要去办什么事。
看见苏贵渊,顿时惊喜的喊了出来。
“翰文兄……”
苏贵渊眼睛一亮,这位是国子学的博士,他刚刚才想著明天拜访来著……这么巧就遇到。
“的确是刚从中书省出来,没想到咱们这么有缘,我刚还想著明日再来拜访翰文兄来著……”
苏贵渊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虽然他下了大决心,要在官场上出人头地,但人的本性哪是那么容易改的。
就比如现在,他就想趁著机会,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然而心里还是一番纠结,正准备说的时候。
“哈哈哈,拜访为兄干什么,应该是为兄去拜访你才对啊。说好了,这次荣升宝钞提举司提举,你的高升宴,为兄是一定要去的。万万不能可把为兄忘了。”
苏贵渊憨笑一声,“不过是侥幸活命,哪里敢办这宴,更何况不过八品……”
“哈,话可不能这么说,贤弟脱离空印案,圣上亲言贤弟有麒麟子,升贤弟迈入中书省此等清贵之地,可谓平步青云,若是此次不宴请宾客,难不成贤弟真的一步登天之后,就把我等故友忘了不成?”
“哪里哪里?”苏贵渊连忙摆手。
“所以啊,贤弟莫要推辞,这高升宴一定要办,就算是为兄出钱也要为贤弟大办……”
苏贵渊赶忙摆手,“不可,万万不可,不过我儿……”
“哈哈哈,贤弟要说什么,为兄一清二楚。”
郭翰文大笑一声,然后朝著皇宫的方向微微拱手。
“圣上开国子学,不止收的是官宦子弟,更有天下良才。如今陛下亲言,苏兄之子为麒麟儿,怎可不入我国子学?”
“该入!当入!我国子学幸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