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士和算是给三娘子找补回来一点,人畜混居是因为生产力低下导致的,边民们又不是不知道什么好,什么不好,有圈不得混居,也算是因地制宜的法令。
“还有些其他的。”三娘子知道万士和在给她找补,但她还是介绍了这些移风易俗具体的规定,比如,粪便要收集起来堆肥、不许将牛粪藏在卧室之内、不要席地而坐、不许手抓吃饭等等,当三娘子把这些说完,文华殿上安静了下来。
万士和这个擅长找补的人,都不知道如何去找补了,就是春秋战国时候,也没有这么多需要移风易俗的地方。
“长治久安,道阻且长。”朱翊钧只能如此说,万士和都给三娘子台阶了,三娘子自己不下。
三娘子面色凝重的说道:“陛下,臣说这些,看起来都是恶习,都是笑话,但大明的边民也想追求安定的生活,潘总督因地制宜的做出了这些移风易俗的决策,我们这些旧虏勋贵也愿意配合执行,十年、二十年不行,就三十年,五十年。”
三娘子是旧虏,是原来北虏的勋贵,是和解派的代表,她现在领着旧虏勋贵,在坚决执行这些看似管的太宽的政令,以期许能在几十年后,真正不分彼此,真正变成同一片天,同一个大明,同为大明人。
三娘子的和解不是单纯的跪地投降,而是带领边民追求更稳定点的生活,以前是通过和大明商贸往来,现在是执行大明王化的政令,自元廷失鹿,大明和北虏打了两百年了,到现在没打出个结果来,和解就是最切实可行、最是合则两利的好事。
“朕也愿意和边民一道见证绥远的王化之路。”朱翊钧看着三娘子十分确信的说道:“只要遵循朝廷政令,朕也有耐心去完全王化绥远。”
朱翊钧还年轻,二十一岁的他春秋鼎盛,他习武练体,能活很久很久,万历维新的新政将长期有效,现在大明最担心的莫过于君上克终这个宿命般的大劫了。
“臣代绥远八方万民,叩谢陛下隆恩。”三娘子再次俯首贴耳行大礼,谢皇帝的恩典。
“上次忠顺夫人走的时候,说要收养义子,这么久了,朕听闻旧勋举荐之人,三娘子都给否了?”朱翊钧问起了三娘子收养义子之事。
三娘子之前收养的义子,跟着俺答汗一起斩首示众了,现在三娘子膝下无子。
“臣打算收养两个女儿。”三娘子十分巧妙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她不养义子,养义女,她的身份养义子,就等于是在养继承人,三娘子不认为自己走后,这个义子能有什么好下场,所以最终决定养义女。
义女就不是继承人了。
“如此也好。”朱翊钧笑了笑,北虏或者边民,在政治待遇上和倭人完全不同,有些话,不方便说的太明白,心照不宣就是。
三娘子十分懂事。
若是三娘子的义子,真的纠集兵马要抗拒王化,朱翊钧也不会因为所谓的友谊,有任何心慈手软的可能,平定后,拉到菜市口斩首示众,是唯一的下场。
历史总是在螺旋上升的,或者说历史总是像烧饼一样翻来覆去。
当大明王化逐渐成功之后,绥远地方就会因为王化成功,而忘记当初为何出发,忘记今日的窘迫和生活困难,反而那一小撮的蠢货,会因为所谓的雄心,破坏好不容易得来的王化成果。
养义子有政治风险,养义女,风险就会降低很多了。
三娘子和皇帝陛下聊了很久,主要是一些塞外的趣事,朱翊钧很难有机会亲自到草原上看看,对于牧民们的生活,只能道听途说,也算是有趣。
在草原上,狼从来都不被崇拜,狼也不是什么精神图腾,相反,打狼是草原人的日常生活,为了打狼可谓是想尽了办法,草原上的狼灾,更是噩梦一样的存在。
让边民们尤为揪心的就是,这些个狼,明明吃不了那么多,偏偏都要咬死,明明吃一只就饱了,却要把其他的羊也都咬死才罢休,没有草原人是不恨狼的,除非他不是草原人。
除了打狼,放牧的时候,要格外小心那些个旱獭打洞,不小心踩进去,腿容易骨折,而且在草原上,没有路的地方,夜里是绝对不能骑马的,否则马失前蹄,就会要了人的命。
这些都是朱翊钧所不了解的草原。
“忠顺夫人远来,朕也没什么好赏赐的,照旧例,仍赏御制银币一百银,对襟大氅一件,国窖十瓶,另加赐纻丝四表里、钞五千贯。”朱翊钧恩赐了一番远来的使者,怎么说三娘子也非常非常的懂事。
“陛下,黎牙实在殿外候着了。”冯保提醒着陛下今日的日程,除了织田市、三娘子之外,还有一个黎牙实,黎牙实是来凑热闹的,他现在从头到尾更像是个大明官僚,尤其在拍马屁这件事上。
第572章 《根本盛枝叶无穷升平疏》
大明要求织田信长签署的条约,是非常苛刻的。
六项的每一项对倭国都是非常致命的,禁止海寇三章十七条无限宣战权、大明水师的实际驻军、货物禁止清单、承认长崎总督府的合法性、割让堺市、每年三十万银助军旅之费,鞑清看了这等条约,也要两眼一黑!
但织田信长从追求天下人,到变成了安土幕府将军,再到被刺杀人心启疑、再到最近的大阪湾战败,让织田信长没有选择,他首先要考虑的就是生存,只有活下来才能谈以后的事儿,这也是织田市对皇帝说:只有中原才要对历史负责,织田信长根本就没有这种概念。
中原顶层肉食者们要对历史进程负责,这是中原典型的特色,因为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没有丰富的物质,就没有文化,没有文化就没有文明,没有成熟的文明,就不必对历史进程负责,因为朝不保夕才是常态。
织田信长必须要想办法生存下去,大明的条件再苛刻,那也要先答应下来,借助大明的影响力,完成自己的转向,完成人心的凝聚,才能打仗,国失大信人心启疑的时候,动武就等于把自己送上断头台,战败会死、内讧会死、野心家行刺也会死。
织田信长别无选择。
三娘子对这份闹得沸沸扬扬的民间称之为十七条的条约,非常清楚,因为大明邸报、民报以及诸多杂报都对条约的内容进行了登报公布,尤其是每一条,为何要这么做,都进行了极为详细的解释,比如驻军是为了就地平倭,而不是等到倭患荼毒东南时候再去抗倭,比如助军旅之费不会起运回京,而是留在长崎行都司,是为了犒赏远行军兵等等。
这份条约在制定之后,就做出了公开,并且将其中的每一条缘由都讲的非常清楚。
三娘子心有余悸,皇帝这孩子小的时候,三娘子就觉得这孩子眦睚必报,现在真的是长见识了,简直是铁石心肠!三娘子很庆幸,北虏能够和大明和解,真的是天幸!
朱翊钧对草原的仁慈,其实也是基于现实考虑,毕竟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朱棣这个马上夺天下的皇帝,亲自出入了草原五次,披坚执锐,最后也没能永清大漠,仅仅二十四年后,瓦剌人就卷土重来,为了不重蹈覆辙,大明的重心还是在开海上,也只能如此。
倭人不同,倭人长得矮,一看就是非我族类必有异心。
朱翊钧看着穿着儒袍的黎牙实走进了文华殿,黎牙实是东看看西瞧瞧,一副好奇的样子,这是大明帝国的权力中心,黎牙实怎么能不好奇呢?万历维新的所有新政都出自这里。
“臣拜见陛下,陛下万岁圣安。”黎牙实五拜三叩首大声的见礼。
朱翊钧笑着说道:“平身,上次泰西的使者觐见,你不来,反倒是现在来凑热闹,这是何等的道理?”
“臣既是费利佩殿下的特使,也是大明的臣工,总得学会避嫌才是。”黎牙实站起身来,笑着解释了下自己为何没有跟着泰西的使者一同觐见,避嫌是必然的,黎牙实还要在大明生活。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了,他破了自己终身不婚侍奉神的诺言,回到泰西是要上火刑柱当成异端活活烧死的。
大明对异端真的是太客气了,明明草原上的那些喇嘛庙已经被大明定性为了异端,居然还能还俗,大明皇帝真的是仁善之人,放泰西,这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你这次觐见又没有国书呈送,所为何事?消遣朕,这朕可是要发飙的!”朱翊钧一挑眉乐呵呵的说道,浪费大明皇帝的时间,没有黎牙实好果子吃!
黎牙实笑着说道:“臣还真的有本启奏,臣观大明统一寰宇,泽流区内,威制六合,不务广地而地自广,盖秦皇所不能臣,汉武所不能服者,悉入版图矣,此所谓远迈汉唐之盛。”
“譬如这滇南迤西,改土归流,文教敷洽,至今已二百余年矣,云贵自此入四方腹地,再无分离之景象,乃大汉盛唐所不及,何也?”
“盖……”
“停!黎特使,你是泰西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文绉绉的?张口闭口都是文言,你是要考科举吗!你觉得你一个泰西人,这么咬文嚼字合适吗?”朱翊钧打断了黎牙实的喋喋不休,这家伙在大明时间久了,都用上文言文了,还挺有章法,大明这点好东西,都让这个红毛番给学会了。
用文言文拍马屁,那可是大明文人的核心技能,都被黎牙实给学了去!
黎牙实笑着摇头说道:“臣这個岁数还是算了,当个通事已然心满意足了。”
“黎特使今年有五十吗?看起来还很年轻嘛,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朱翊钧打量了下黎牙实的样子,笑着说道。
“臣再有一百二十八个月就五十了…”黎牙实一脸黑线!他就是长得有点着急,他才三十九岁!什么话,什么叫五十了?!长得着急是他的错吗?他十年前就长这个样子了!
“三十九啊。”朱翊钧从冯保轻微点头中知道,黎牙实没有欺君,他真的三十九。
“大明远迈汉唐,现在谈,还不合适。”朱翊钧看向了堪舆图说道:“朕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开西域,如此妄自尊大,还是为时过早了。”
黎牙实非常肯定的说道:“陛下此言差矣,前段时间,新设的甘肃新省,第三次征召士大夫前往,应者如云,看起来到那边是去吃苦,但同样也是立功,在甘肃升转比别的地方快,而且有功劳可以拿,前两次征召的士大夫,只有因为伤病不甘心的离开,未有馁弱之徒逃回腹地。”
“这就是人心所向,重开西域,不远了。”
“这倒也是,大明的儒生这次倒是让朕刮目相看了。”朱翊钧由衷的说道。
大明的贱儒们遇到点困难就哭爹喊娘,跑去绥远这个腹心之地当官,都不乐意,一副要了命的样子,不过这次前往甘肃,倒是让朱翊钧极为意外,倒是没有那么多的噪音。
也没人嫌弃嘉峪关是个戈壁滩上的破败城池,更没有人认为自己是个奴隶,被皇帝卖到了、流放到了甘肃,也没有大喊着我出卖了自己的自由和灵魂,就是为了升转的契机。
一旦重开西域,那就是泼天之功。
大明重开西域从洪武年间谈到了万历年间,始终未能如愿,这么一个青史留名,在历史的风口浪尖上挥斥方遒的机会,儒生们发挥了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在做事。
黎牙实非常确信的说道:“陛下,大明王化滇南迤西两百年,是极为成功的,为什么在云南这个地方,大明做的比汉唐还要好呢?其实上采用了封建制,下采用了郡县制的良规,有封建则德厚,有郡县则制度优越,上下古今,俯仰千年,德伦美制兼尽,功德盛隆,诚自生民以来之圣之所未有也!”
“皆仰圣君仁天子在朝方……”
“停,你再这样,朕把你扔到午门外打廷杖了。”朱翊钧示意黎牙实收收味儿,实在是太冲了,黎牙实不觉得尴尬,朱翊钧这个被夸得人还觉得尬到能扣出通和宫来了,主要是黎牙实顶着一个红毛番的脸,咬文嚼字的样子,实在是不伦不类。
“好吧,臣刚才说到哪来着?啊,都是陛下的功劳。”黎牙实言简意赅,思索了片刻说道:“臣就直说了,其根本原因,就是八个字,枝繁叶茂,理所当然。”
“人多就是好,人多力量就是大。”
“这次黔国公沐昌祚被生苗和熟苗摆了一道,差点就被缅贼给侵门踏户了!黔国公是靠什么击退了贼人?靠的是汉军,靠的是军屯卫所,靠的是四川总兵刘綎的支援,所以臣今日这本奏疏的名字就是《根本盛枝叶无穷升平疏》。”
黎牙实将自己的奏疏呈送到了御前,这也是他第一本文言文的奏疏,他写了很久。
朱翊钧打开看了很久,遣词用句上没有什么问题,而且黎牙实的切入点,是罗马的灭亡。
罗马灭亡后,各种魑魅魍魉神罗绿萝三罗都跑出来了,罗马灭亡后,遍地都是罗马了,如果大明文明断绝,那大明周围这些蛮夷、小国,都会张冠李戴,以中国正朔自据了。
而罗马的灭亡,则是主体人口,也就是罗马人人口锐减,最终导致罗马的彻底灭亡。
罗马的灭亡,众说纷纭,各有各的道理,但黎牙实认为,罗马人没了,罗马自然就灭亡了。
“陛下,就像是这偌大的文华殿,吃力的都是柱子,而主体人口,就是这些大柱子,一旦这些柱子倒了,房塌屋塌。”黎牙实完整的叙述了自己的奏疏。
“费利佩今日的焦头烂额,是突如其来的吗?不,其实早有征兆了,在费利佩找到了秘鲁富饶银矿,那个世界最大的银矿之后,西班牙就变了,在大量的白银流入后,在金钱的蛊惑下,人们开始普遍歧视那些在工坊里辛勤劳动的工匠,在牧场里风吹雨淋的牧民了。”
“这种风气在整个西班牙开始快速蔓延了起来,人们不再想踏踏实实的劳动,只想着一夜暴富的成为财主,英格兰偏居一隅,他们之前根本就没有手工作坊,每年以出口羊毛为生,因为他们就是造出毛呢来,也卖不掉。”
“毛呢生意都被西班牙所掌控,英格兰卖都卖不出去,何谈积累财富呢?”
“正是西班牙这种人人务虚,人人都想着当财主的风气,让西班牙的手工业快速消亡,规模日益减小,这才让英格兰有了可乘之机。”
“所以,今日果,昨日因,费利佩殿下只能自食其果了。”
“士农工商,四国柱也。”
黎牙实说的不是民为邦本,本固邦宁,他说的是金钱对人的异化,对精神的异化,对社会的异化。
朱翊钧再次翻看着黎牙实的奏疏,十分确定的说道:“伱和李贽一定有很多话要说,他正在研究权力对人的异化,金钱对人的异化。”
话题从轻松转为了严肃,黎牙实作为鸿胪寺的通事,吃了大明的皇粮,除了翻译泰西的文牍之外,也要积极献言献策,为大明的再兴发光发热,他谈到了西班牙的现象,就是希望陛下能够警惕,不要让这种事发生。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
黎牙实详细的阐述了自己的奏疏的论点和论据,尤其是对罗马帝国的灭亡,黎牙实由衷的感到可惜,而且整个泰西已经没有闪电归来的基础了,罗马真的灭亡了。
而黎牙实以西班牙手工业的变迁,阐述了他对西班牙的思考。
“陛下,其实费利佩殿下真的已经尽力了,他想打赢英格兰,他想让白银不要堆积在西班牙,而是有个疏浚的地方,所以他宁愿受更多的委屈,也不敢开罪大明,因为得罪了大明,西班牙堆积的白银,会一直堆积下去。”黎牙实总结性的说道。
费利佩和大明的沟通往来中,从一开始就受委屈,吕宋总督府被大明攻占,葡萄牙被大明册封,甚至大明的大帆船也抵达了泰西,并且完成了全球贸易,而费利佩二世只能大开方便之门,因为西班牙堰塞的白银,需要有一个泄洪的地方。
在黎牙实心里,费利佩是个很好的君王,和陛下是一类人,都很勤勉,爱国家胜过了爱自己。
黎牙实离开后,大明皇帝又接见了朝鲜、安南、暹罗的外使,这些外使都是常年驻扎京师,主要是堪合朝贡之事,朱翊钧十分忙碌,结束了接见外使,立刻动身前往了北大营,开始了每日操阅军马,等到了地方,勤勉的大明皇帝才想起来,今天是隔一天休息一天的休息日。
朱翊钧在北大营溜达了个圈,教训了几个新兵蛋子,勉励了一下站岗的哨兵,又在武英楼看了大明的羽林步,才心满意足的回到了通和宫。
中秋之后,天气慢慢转凉,朱翊钧披着件大氅,开始了每日批阅奏疏。
礼部已经按照大明皇帝的指示,拟好了国书,陛下看过修改后,发往各国,大明奏疏不过夜,所以各部的回复都异常的快,行政效率极高。
“礼部这个想法很好,大明不惯着他,倭国那封一定要倭国的天皇下印,防止倭寇耍赖。”朱翊钧朱批了万士和的奏疏,万士和说要将国书三次置换,在倭国天皇用印后送回大明。
也就是说,一式三份,会在收到上一本后,发到倭国,最终三份条约都会回到大明礼部,大明对三份禁止海寇条约,再检视一遍,防止倭国玩狸猫换太子的把戏。
对倭人,如何防备都不为过。
“顺天府丞沈一贯上奏说的这几件事照准即可。”朱翊钧看着沈一贯上奏的内容,顺天府人越来越多,城市管理变得越来越麻烦,已经开始出现了极为明显的堵车,人力车、火车、推车、势要豪右公子们的轿撵、车驾混在一起,整个京堂都是乱七八糟,甚至连塘报都会拥堵。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要对城门进行扩建,要对道路进行扩建,要对行道进行规范,要对车辆的大小进行全面规范,要修改宵禁的时间,这是一个很复杂的事儿,沈一贯已经尽量保证它的顺利平稳推行了。
而且还得请皇帝下旨,让所有人都遵守交通条例。
京堂这个地方,一板砖下去能砸到六个清流名儒,还有四个有官身,所以不好管理是必然,那就只能请皇帝下旨了。
在大明,能够呼风唤雨的只有皇帝!
朱翊钧准了沈一贯的请求,随着人口的增多,京堂这个地方,再不治理交通,连皇帝都得堵在皇宫里寸步难行。
朱翊钧看着一本奏疏,眉头紧皱了起来,这是王谦上奏的奏疏,里面是逍遥逸闻的新一刊的未审稿,等待着皇帝的朱批。
向官僚专制公开挑战的旗手,自由派魁首林辅成和李贽,联名发表了权力对人的异化,系统性的阐述了这种异化的过程,这是自由派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对着官僚专制公开挑战,而且内容极为详实。
林辅成夹杂了一些官逼民反的因素,让整篇文章充满了冲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