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灯的热量,让本来紧紧结合在一起的水…分子,逐渐活跃了起来,他们不停的运动,慢慢的逐渐挣脱了彼此,而后飘散在了空中,在遇到寒冷的时候,运动逐渐减缓,开始凝结,当更加寒冷的时候,它们的运动越来越轻微,固定在了一起,开始结冰。”
“热量是决定它们是水、蒸汽、还是结冰的主要原因。”
“虽然无法观察到那个画面,但只要设想到那个场面,就感觉无比的神奇。”
朱翊钧立刻理解了,同时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不齐,天才这种生物真的是让人嫉妒!
从生活中习以为常的事儿,再加上合理的想象,就得到了近乎于公理的存在,而且如此巧妙的解释的清楚。
“人的确无法想象没有见到过的事儿,但格物博士们亲眼看到过水里的虫子,人也是由一个个芥虫构成的,它们千奇百怪,不停的活动着。”朱载堉以为皇帝没有听懂,水变成了蒸汽,散开了,又再次冷凝成为了水,最后热量进一步降低成为了冰。
多么逻辑自洽的猜想。
朱载堉进一步说道:“陛下,臣有很多的例子,比如铁,我们将焦炭放入高炉里,用鼓风机将加热过的空气鼓入炉腔之中,焦炭剧烈的燃烧了起来,铁开始加热,热量越来越高,变成了铁水,就像是冰化成了水一样,他们的分子在运动,热量越高,则运动的越快。”
“比如燃烧,火焰究竟是什么呢?火焰需要空气、热量和可燃物,当我们给了可燃物一个达到燃烧的热量后,可燃物和空气中的某些分子进行了奇妙反应,释放出了更多的热量,让更多可燃物的分子,变得活跃起来。”
朱翊钧打断了朱载堉,伸手说道:“好了,皇叔,直接说,要多少钱。”
“今岁可能要一百万银,因为蒸汽机的改良用的比较多,臣这个蒸汽轮机,一直没什么成果。”朱载堉从对微观世界的想象中,回到了宏观世界里,他只是个德王,格物院的花销很大,那些奇奇怪怪的实验,都是用银子砸出来的。
“冯大伴,拿内帑的承兑汇票。”朱翊钧直接写好了承兑汇票,递给了朱载堉,十分诚恳的说道:“皇叔,下次直接说要多少就行了,不必再展示天赋了,朕早就知道皇叔是个天才了。”
“陛下起的这个分子的名字,极好。”朱载堉完全没料到从吝啬的陛下手里讨要经费,如此的轻松,他摇头说道:“陛下,臣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在旁人眼里不过是疯魔般的臆想罢了。”
朱载堉真的很喜欢皇帝陛下,除了陛下不喜欢乐理这件事,因为他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和别人沟通的时候,总是被嗤笑为妄想,或者干脆就是对牛弹琴,只有跟陛下沟通的时候,朱载堉能够清楚的看到陛下的惊讶和认真倾听。
朱翊钧十分严肃的说道:“皇叔,朕很有钱,去吧,做你想做的事儿。”
“臣遵旨。”朱载堉带着一百万银的承兑汇票欢天喜地的离开了,这代表着这一年的时间,格物博士们不会为了经费跑来打扰他了,大明内官监在格物院设有行政,对于每一笔银子的支出,都十分的严格,但不会阻挠任何实验,只要用于实验,无论多么古怪,都会得到支持。
“先生听明白皇叔在讲什么了吗?”朱翊钧好奇张居正是否听懂了。
张居正沉思了片刻,才开口说道:“德王殿下的意思是,人也好物也罢,其实都是由一个个更加微小的分子构成的,这些分子在不同的热量之下会有不同的形态,这是因为这些分子在不停的活动,热量越高越活跃,它们的运动,就像显微镜小的芥虫,不停的活动着,水、蒸汽、冰都是水,只不过是热量不同之下的不同形态罢了。”
“在固体、液体和气体之间,因为热量不同,需要吸热和放热。”
“丫头听懂了吗?”朱翊钧看向了王夭灼。
王夭灼点了点头说道:“不是特别难以理解。”
朱翊钧看向了冯保和张宏,二人面面相觑,倒是王崇古若有所思。
朱载堉说的是一个很抽象的事儿,没有经过系统学习的人,会觉得朱载堉疯了,但就是这样的疯言疯语,从陛下这里轻而易举的拿走了一百万银。
朱载堉从被蒸汽顶的不停跳跃的壶盖上,看到的不只是蒸汽的力量,还有微观世界的一些奥秘。
不得不说,天才的脑海里,或许有一个和常人完全不同的世界。
王夭灼见陛下有正事儿要忙就选择了离开,她看出了陛下略显焦虑,每到这个时候,王夭灼都会弹琴,让陛下静下心来,或许是琴声,或许是熟悉的人,或许只是因为她,陛下才肯放下那么多的思绪,思考问题的本质。
王崇古的态度一直很明确,反对还田法,他十分确信的说道:“陛下,王安石的青苗法,从制度上看是完美的,既保证了朝廷的税收,又保证了游民小农的生计,更不会伤害到乡贤缙绅们,可是自从青苗法一出,乡贤缙绅就开始疯狂破坏,他们为什么要破坏青苗法?”
“为了牟利。”朱翊钧思索了一番回答了王崇古的问题。
王崇古摇头说道:“不是为了牟利,如果是单纯的为了那点利钱,就担着杀头的危险,也是需要计较的,如此疯狂的反扑,其实是一个原因,因为青苗法是实际上的田制。”
“两宋三百余年,不设田制,不抑兼并,可是青苗法一出,小农们即便是在灾年荒年,也可以拆借朝廷常平仓的种粮,度过危机,那乡贤缙绅还如何兼并?青苗法其实就是田制,所以乡贤缙绅们,才如此肆无忌惮的破坏新政。”
“一旦推行还田法,恐怕会沸反盈天。”
朱翊钧沉默了片刻,看着王崇古,神情格外的凝重。
王崇古继续说道:“陛下,其实咱大明的势要豪右能接受利益受损,比如殷正茂拆人门户,是为了平倭,那两广缙绅也都捏着鼻子认了,毕竟倭寇攻破州县,那真的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两广缙绅计较的是殷部堂过于贪婪。”
“凌云翼杀人如麻,是为了逼着两广缙绅认捐,平定罗山瑶民之乱,那地方乱了好些年,人马不能通行,还时常四处劫掠,两广缙绅虽然不乐意死,但也认可凌部堂杀的都是通倭通番的该死之人。”
“元辅清丈还田,清丈是为了收税,朝廷财用大亏众所周知,北虏南下,倭患侵扰东南,朝廷收了税,组建了京营,给边军发饷拒敌,组建水师,保护海疆,时间稍长,也都认可。”
“但这动人命根子的事儿,就是烈火烹油。”
王崇古想起了刚才朱载堉说的火焰是什么,还田疏就是引火的那个热量,田亩就是那些焦炭,而乡贤缙绅就是空气,还田疏一旦颁布,就是点燃人地矛盾,当大火烧起来的时候,没人会知道大明会走向何处。
大明的根本矛盾就是人地矛盾,就是兼并矛盾,就是生产资料的矛盾。
“王次辅的意思是,让朕对势要豪右乡贤缙绅投降吗?”朱翊钧看着王崇古平静的问道。
“臣该死。”王崇古知道陛下真的动怒了,他赶忙下跪谢罪。
朱翊钧反而示意张宏托住王崇古,摇头说道:“起来说话,朕不会因言杀人,王次辅的话很有道理,但朕做好了准备,还田疏,朕意已决。”
“大争之世,强则强,弱则亡。”
“陛下,怎么实践呢?陛下是为了天下黎民,可是如何才能实现呢?谁来做这些事儿?谁来监督?谁来组织,更进一步的说,用什么力量来对抗疯魔的乡贤缙绅的反扑呢?陛下,京营十万皆是精锐,但也只有十万。”王崇古非但没有停止上谏,反而更加激烈的阻拦。
陛下这个人很好懂也很简单,在圣旨下达之前,都可以反对,但一旦通过了廷议,就要拧成一股绳。
第473章 朕这一生的成就,全靠自己努力
王崇古在反对什么?其实他在担心新政在剧烈的冲击下化为乌有,一如王安石变法,如果张居正的新政崩溃了,大明的新政就会墙倒屋塌。
王崇古在提醒陛下,任何政令都是需要人去实现的,大明的行政力量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强大。
权力,没有那么的神秘,掌握的信息越多,对下的‘实质权威’就会越多,掌握信息不够清晰,对下就只有‘形式权威’,由于信息的复杂,整个社会的不确定性,导致各类的事务界定的边界模糊,所以才会出现高度人治的‘一把手负责’制度。
在地方,是巡抚对主要大事一体负责,倭患虏入民变,在朝廷,就是皇帝对大明的兴衰荣辱一手负责。
而一把手承担全部责任就会出现专权,而专权就是权力,权力必然滋生腐败。
实质权威、导致一把手负责,催生专权,滋生腐败,这是所有官僚制度的必然弊病,或者说也是社会运行的基本逻辑,没有人可以逃脱,大到国朝,小到商行、商帮、工坊、每家每户,都是如此。
当下大明很少有女工,那么家庭中所有责任都由丈夫去承担,家庭的一切生活开销、子孙后代读书识字、家族的开枝散叶等等,妻妾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外信息了解模糊,那丈夫在家庭中就拥有了绝对的权威,才会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说法,这也是妾室、外室当牛做马,名为伴侣实为奴仆关系的原因。
而正妻至少拥有公序良俗和律法上的承认和保护,所以可以对妾室外室生杀予夺。
王崇古必须要说服对下积极了解信息、已经形成实质权威、大明兴衰荣誉完全肩负、有能力有实力负责、拥有完整皇权的陛下,否则还田法这么大张旗鼓的搞起来,大明必然千疮百孔。
王崇古在大声的告诉陛下,大明现在没有基层组织,还田疏根本无法实施,政策是需要人去实现的,不进行基层组织建设,袖手空谈政令,是水中月镜中花。
维持现状,是最好的办法。
“你说得对。”朱翊钧对王崇古的意见是十分认可的,大明皇权不下县,在国初的时候,是可以做到的,时光荏苒,基层组织架构的彻底瓦解。
大明的基层建设就是里甲制,在里甲制的基础上,有了黄册和鱼鳞册,里长、粮长、驿卒,就是大明的基层组织架构,这一套已经被完全破坏,里长被富户取代,而粮长成为了苦役。
粮长,洪武四年起,纳粮1万石左右的地方为一区,指派大户世代为粮长,征收和解运田粮,且要拟订科则、编制图册、申报灾歉、检举逃税、催办粮差。
这在最开始是个优差,毕竟掌握权力,就可以中饱私囊、为祸乡里,可是随着官田减少、百姓逃亡越来越多、兼并严重,粮长催办粮差,收不上来的税,就只能由自己赔付,变成了苦役后,粮长也开始逃难。
大明的基层组织,彻底瓦解。
大明现在催办粮差,多数都是由县衙的户房找人挂名粮长派出,而后带着充斥着三教九流、来路不明的衙役们,武装催收,而百姓们则拿起所有能拿起的武器,武装抗税,这种斗争一直在大明上演。
所以县衙要多依赖大户认捐缴纳,这样就不必下乡过分催收闹出民乱了,长此以往,大明已经实质性形成了地主富民为乡野基层领导层的社会政治秩序。
所以,地方和乡贤缙绅们是合作共生的关系,地方衙门需要乡贤缙绅配合纳税给朝廷交差。
经济基础决定了上层建筑,地方衙门需要乡贤缙绅纳粮,所以就只能为乡贤缙绅们大开方便之门,清丈,大家都还能够接受,确定地籍所属,偷税漏税的实在是太多,大明财用大亏,朝廷下了考成,要搞清楚有多少地,在谁手里,这说得过去。
(基层架构)
王崇古说的是有道理的,还田法最后要落到乡野之间,还田法的逻辑上是行不通的,它让地主富民、乡贤缙绅们自己割自己的肉,喂给过去他们可以作威作福、予取予夺的百姓,乡贤缙绅又不是割肉喂鹰的佛祖菩萨。
多数的乡贤缙绅,其实就是恶霸,为祸一方,砖瓦匠给他家修个房子,还要倒找钱,别人路过不扒一层皮下来。
这和当初贾似道搞得公田法失败和局限性是相同的,基层是乡贤缙绅,要让乡贤缙绅执行对自己不利的政策,在逻辑上是行不通的。
“所以,大司徒和少司徒说得对,要等大明京营回京。”朱翊钧对大明基层组织的败坏理解是很透彻的,所以他从来没有说要一蹴而就,张居正已经划出了三个阶段来,这三個阶段,要用十年、二十年去实现。
大明清丈,跌跌撞撞的进行到了第十个年头,才算是初步完成了丈量田亩。
以《还田疏》为纲领,不断的在实践之中修修补补,完善还田疏,才是践履之实。
朱翊钧颇为确切的说道:“朕从没说过要用很短的时间去完成它,王次辅多虑了,徐徐图之。”
王崇古再次俯首说道:“陛下深谙矛盾说,对矛盾说造诣极高,人地矛盾的根本矛盾中,一旦点燃,就没有徐徐图之的说法,根本性的矛盾在点燃的那一刻,就是到最激化的那一刻。”
很多时候廷臣们都对一些事儿,避而不谈,因为只能避而不谈,否则就会出大事。
一如当初谭纶在朝日坛咳嗽被弹劾,科道言官们只不过是借着礼教森严这杆大旗,逼迫谭纶要么让王崇古家里狗到京营吃皇粮,要么致仕,而张党为了保下谭纶,对等出牌,是礼部尚书陆树声也咳嗽了。
可是那份提举名单,谁都不提。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去触碰那个不能触碰的话题,最终还是谭纶自己挑破的。
整个斗争过程,对根本矛盾避而不谈,反而在些似是而非的小事上斤斤计较。
这是朝堂的基本规则,因为所有人都很清楚,一旦触及根本矛盾,就是石破惊天,血流成河,撕开了遮羞布,便是血淋淋的现实。
还田疏里,只要通过廷议开始执行,哪怕是不公布还田疏,有那种倾向,就会点燃油锅,乡贤缙绅们怎么可能让朝廷准备好,摸到他们的核心利益之中呢?
大不了就再来一场倭患,或者套一层民乱的皮,让皇帝老儿知道,谁才是天下之主。
不用别的,不给佃户种地,不租赁田亩给佃户,流民激增,朝廷就无法应对了。
所以,王崇古和张居正反对的意见,高度趋同,陛下想要给天下百姓一个家,让他们安居乐业,但政令一旦开始推行,就是害天下百姓颠沛流离。
制度设计的极为完美,看起来没有任何危害的时候,反而就是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张居正、王崇古,都是卷到内阁的辅臣,他们太清楚这种想当然的危害了。
朱翊钧沉默了片刻,点头说道:“王次辅所言有理。”
王崇古所有的反对意见,都是基于现实,基于践履之实在反对,而不是贱儒那样狺狺狂吠,扛着礼法的大旗喋喋不休,却说不到一点实际的内容,还田法成功固然可喜可贺,但是其过程之痛苦,成功希望之渺茫是必须要要考虑的事儿。
张居正教朱翊钧三思而后行,人之处事,固不可以不思,而亦不可以过思。善应天下之事者,惟当以穷理为主,而济之以果断。
意思是人做事,当然要反复思量,但同时也不可以过度思量,天下所有的事儿,要要以理为主,更需要果断。
王崇古的谏言,不仅仅说服了张居正,同样说服了皇帝,这不是因噎废食,而是防止大明陷入泥沼之中,既然不可行,可以暂缓再议不迟。
朱翊钧春秋鼎盛。
王崇古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陛下,其实我们可以暗度陈仓,把还田疏的政令反过来理解一下,从我们去,到他们主动来,有的时候人和驴一样,叫立不立叫跪不跪,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是谓犟,你越让他站起来,他越是要跪。”
王崇古现在有点贼眉鼠眼,显然他知道自己出的主意,完全是歪门邪道,归根到底就是一句话反其道而行之。
王崇古进一步说道:“有的时候,越是劝他放弃,他越是不肯,例如这个田亩,朝廷无论是减租公卖放领额田,都是要人命、提都不能提的事儿,但是我们反其道而行之呢,劝农桑。”
“朝廷也是劝农桑,越是重视农务,遮奢户们就会觉得,这是让他们当牛做马,反而越不愿意再兼并,甚至愿意让出土地了。”
朝廷此时越是劝农桑,这些遮奢户们,就会觉得老爷们把天大的好处往自己兜里揣,官厂团造如火如荼,开海海贸如日中天,却让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土地里打滚,遮奢户们自己就会想方设法的进入手工作坊,甚至是机械工场里了。
这些资产投入需要银子,而且持续不断的投入,田亩是可以置换银子的。
王崇古的田亩回收计划和张居正的目的是完全相同的,但做法却南辕北辙。
“王次辅怎么想到这种招数的?”朱翊钧听闻之后,满脸不敢置信,他都打算暂且放弃了,等生产力进一步提高后再谈此事,结果王崇古搞了个暗度陈仓之法。
王崇古特别了解陛下,陛下不是个那么容易放弃的人,比如当初所有人都觉得杨博和张居正交换结束后,刺王杀驾案就彻底落下了帷幕,却没想到,张四维被族诛,张四维本人被做成了标本;比如当初所有人都以为隆庆议和,已经了结了和北虏的恩怨情仇,但陛下还是遣京营,把俺答汗抓到了京师斩首。
这就是眦睚必报的皇帝陛下,陛下,从来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这个时候,劝说陛下收回了想法,陛下只是暂时按下了那颗蠢蠢欲动的心,日后一定会继续推行。
这也是张居正带王崇古过来的原因,王崇古提供了另外一种解法。
王崇古他是怎么想到这种诡异的法子?他满是惆怅,略感无奈的说道:“家里有个不省心的逆子,越是不让他做什么,他越是要做,现在放开手让他做了,他反而什么都不敢做了。”
王谦的确是大明头号逆子了,仗着自己一人继承家业,那真的是行事百无禁忌,越是不让做,就偏要做,不让赚钱,就非要倒腾珍珠案,王崇古从王谦身上,找到了破局之法。
朝廷越是管,这帮个缙绅们就只会觉得朝廷管的宽,要动他们家的祖产,可是换个思路,催动缙绅们主观能动性,让出田亩,一点点分化,降低抵抗意志,还田疏,反而能落到实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