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农作物、家畜、人口稠密都是芥子世界微小虫子的温床,这本解刳院所上奏的《简论卫生疏》也是提醒皇帝为了健康,保持卫生,同样面对近来越来越严重的黑灰、煤烟,解刳院和皇家格物院制作了一种棉纺口罩,打算大规模量产,算是治标之法。
朱翊钧对棉纺口罩,给予了深度好评,对于久镇辽东、应昌等地的军兵而言,这棉纺口罩,也是御寒之物。
他对松江学派非常关注,这个打着自由旗号的学派,在京师设立了书坊和学舍,并且打算创办一个名叫《逍遥异闻》的杂报,而且还派了一个大儒入京。
松江学派在南衙开疆拓土,拓展的极快,在申时行和潘季驯的奏疏里,也说了此事,他们对此学派极为关注,一旦其不再是学派,而是有其他目的,那就要打入异端邪祟,以雷霆手段镇压。
异端邪祟的标准是非常明确的,大明禁止聚啸讲学,鼓噪生事,聚啸讲学的标准不模糊,挑唆民乱就是标准,可以畅所欲言,表述自己的观点,但绝对不能以讲学为理由,鼓噪生事。
万历九年八月初三,天高气爽,中秋将至,京师的行道树的枝叶变得枯黄,西山的枫叶开始变红,松树、枫树、橡树的叶片色彩斑斓,从翠绿到金黄,再到深红,层次分明,风一吹,卷起落叶飞舞。
西山大觉寺,这个自辽代建立的古刹,也比往日热闹了数分,许多车驾缓缓停在了古刹门前。
车中走下各种达官显贵,今天显然是有热闹可看。
大觉寺前任主持灵觉大师圆寂,大觉寺按照清规戒律举行了唱衣会,就是将圆寂大师的遗物进行扑买,这种扑买自唐有之,到了两宋,唱衣会逐渐成为了扑买会,各种奇珍异宝不计其数,灵觉大师生前交友甚广,今日来送行吊唁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大觉寺和大明普遍的坐北朝南不同,是坐西朝东,因为契丹人有尊日东向,而大觉寺始建于辽代。
寺庙中有清泉流入,设有一院,名叫清泉院,这是个清修的地方,可这清修之处,设了一高台,围设若干圆桌座椅,人头攒动。
松江学派的大儒林辅成,入京办刊,听闻灵觉大师圆寂,特赶来吊唁,新任主持请林辅成讲学,林辅成盛情难却,只好答应,正好京师遮奢户要为大师送行吊唁,机会难得,林辅成答应了下来。
晋人之中则以京师纨绔王谦、文水武氏武世章、宣府张氏张友良、介休方氏方堂等为代表,西土城遮奢户里有吴兴姚氏姚光启、松江孙氏孙宝仁、洞庭吴氏吴怀仁等等为代表。
朱翊钧以蓬莱黄氏,招摇过市,也过来凑个热闹,大明京师遮奢户们对蓬莱黄氏黄公子也是无奈至极,这是大将军府中戚家的人,谁都招惹不起,光是看得见的随从就有上百人之多,都是大将军府的牙兵。
这些遮奢户们,见过皇帝的只有王谦,王谦见到了皇帝前来,立刻放弃了自己的小伙伴们,凑到了朱翊钧这一桌,点头哈腰,极尽谄媚。
“你这样太明显了。”朱翊钧略感无奈的说道。
王谦理直气壮的说道:“皇爷爷这话说的,我们王家就是奸臣,奸臣谄媚不是理所应当?”
“这大觉寺,就是隋唐时的尸陀林吗?”朱翊钧打量了一圈问道。尸陀林就是乱坟岗,隋唐时,有大师再此结庐为舍,超度此地亡灵。
王谦低声说道:“回皇爷爷的话,隋唐建的尸陀林,后来改名了证果寺,再后来改名为了大觉寺。”
“这个林辅成派头是真的大,咱都到了,他还迟迟不现身,让人等着。”朱翊钧眉头一皱,他这次看热闹,是没有什么风险的,沿途缇骑都进行了清街,大将军府上的黄公子出行总是招摇过市,早就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了。
大明皇帝都落座了,这大儒还没到。
王谦则摇头说道:“不过是自抬身价的小把戏罢了,让人等一等,显得他派头大,仿佛这样,他就显得德高望重,说的话就有人听了一样,江湖小道耳。”
一个大和尚走上了高台,对着四方合手行礼,才开口说道:“我佛慈悲,诸位诸位,林大师在大悲堂吊唁,还要稍待半刻钟,诸位若是不嫌弃,就用些寺里面前的瓜果水食。”
“吃他们点瓜果水食,待会就会有小和尚来索要香火钱,吃人嘴软,都得给。”王谦一脸愤愤恶狠狠地说道:“比我们老王家还会赚钱。”
“哈哈。”朱翊钧笑了笑,王谦显然是被坑过,否则怎么会如此熟悉,朱翊钧出宫不碰水食之物,张宏带着点心和凉白开。
小沙弥前来讨要香火钱,朱翊钧愣是没给,桌上的东西没动,小沙弥也不能缠闹,颇为无奈。
寺庙里香客往来极多,这么抠唆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半刻钟过去了,林辅成还没来,又过了半刻钟,林辅成姗姗来迟,但还是不上台,新任的大觉寺主持,上台对林辅成一顿吹嘘,什么集大成而绪千百年绝传之学,开愚蒙而立亿万世一定之归,道绝至先生而始著之类的话。
朱翊钧靠在椅背上,想来,此人必有高论。
朱翊钧很好奇,最讲究孝悌的儒家,讲究尊贵卑贱的儒家,是怎么从经典中读出自由二字的。
松江学派崇尚的自由,有点没头没脑。
林辅成千呼万唤始出来,终于在主持的邀请下,从后面缓步走出,颇有一副大儒的风范,年纪不大,四十多岁,仪容整洁,温文尔雅,待人处事十分温和,长相中正不引人反感。
“承蒙诸位抬爱,今日在此讲学,诸位若是问我讲何等学问,曰恕,曰絜矩[xiéjǔ]。”林辅成坐在台上对着四方拱了拱手。
朱翊钧总觉得有些眼熟,忽然想起来,前门楼子讲单口相声的那些艺人,也是这等做派。
絜矩之道,朱翊钧可太熟悉了,张居正的讲筵包含了这部分,絜,度量;矩,法度,絜矩之道,就是道德上的规范,类似于举头三尺有神明,人要忠于道德规范活着,就是絜矩之道。
引申而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所厌恶的事,就不要再强加给别人。
“自由者,无羁绊之谓也,絜矩之道,就在于我不欲则不施加诸人,诸人之所欲,则不应施加于我,我不用自己的条条框框去约束别人,别人就不应该用他的道理来约束与我,无拘无束,才为自由。”林辅成开始提纲挈领开始讲解这个学派所追求的自由。
朱翊钧突然抬手大声的问道:“那你还讲什么学呢?你既然说不用自己的条条框框约束他人,超然世外便是,为何又要在这清净之地,大谈这似是而非的絜矩之道?是要来教化我等俗人?还不是用你的标准要求我们?”
林辅成走南闯北,讲学无数,第一次刚开口就被人打断,一股怒火在胸腹之间酝酿,但一看黄大少爷的位置,再看着周围人离得远远的一副招惹不起的模样,就知道,这完全是不能开罪的人物。
林辅成叹了口气摇头说道:“主持误我也,若非主持几次相劝,我吊唁大师之后,本该离去,只是主持说这京师未闻自由之说,故此将自己所知所悟讲于众人,若是不爱听,可自行离去。”
“没有,大师你讲这个自由,好像过于唯我了,无拘无束?谁能这般活着?请问大师,自由是不是要遵循最基本的公序良俗和律法?”朱翊钧没有继续咬着不放,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关于自由的界限。
林辅成知道这个问题难缠,同样也对京师儒学士的学问感到惊讶,这一开口就直接问到了松江学派的根本之上,他稍加思忖则回答道:“自由,无羁绊之谓也。”
他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选择了迂回的回答了这个问题,模糊回答,但意思却很明确,无羁绊之谓,就是没有任何约束。
“好,既然是无羁绊之谓,那咱现在杀了大师,也是咱的自由吧。”朱翊钧的手按在了佩刀之上,缇帅带着三名缇骑动作相同,很快清泉院内,多了十几个壮汉,他们表面上的身份是大将军府的铁林军。
在场所有的人素来知晓这黄公子大胆,但完全没想到大胆到如此地步。
“你!”林辅成大惊失色,他眼睛瞪大,行走于大江南北,从未见过如此鲁莽之人,他厉声说道:“你众目睽睽之下杀人,当真顺天府是伱家衙门不成?”
林辅成无意间真相了,顺天府衙门,还真是朱翊钧他们老朱家的衙门…
“看,咱年富力强,拥趸数人,权势滔天,要杀你如同杀鸡,这个时候,林大师想起顺天府衙门来了?这没有任何拘束的自由,在咱看来,不过是恃强凌弱的遮羞布罢了。”朱翊钧没有抽出刀来,事实就是自由从来都不是无拘无束没有任何的界限,他在用事实证明这一点。
“呼,你说得对,自由的确要遵守公序良俗和律法,请你的牙兵收起兵刃吧。”林辅成不敢不怂,十几个目露凶光的大汉已经准备把刀抽出来了,这架势眼看着一言不合,就打算要了他的命!
林辅成权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
朱翊钧挥了挥手,缇骑们隐入人群之中,他才说道:“那大师请继续,不要忘记哦,要遵循最基本的公序良俗和大明律。”
林辅成嘴角抽搐了下,而后开始讲松江学派的渊源。
清泉院的众人,皆是松了口气,这戚家的黄公子,素来行事大胆,真的当街杀人,恐怕也只是被陛下训诫一番就没有了下文,连皇帝都不会深入追究。
戚帅可是领着京营的主力在河套征战,这要是责罚了黄公子,戚帅那边万一领着京营回来,要问问皇帝为何杀他家人,又该如何是好?
没有流血,大家都要赞一声黄公子大气,不跟贱儒斤斤计较。
“泰西有一角名叫佛得角,意思为自由之城,就是无拘无束,任何人在自由之城,都会获得自由。”林辅成的话已经有些底气不足了起来,自由之城除了自由没有任何秩序可言。
走在路上,都有可能从背后伸出一把刀来,把身上的银子都交出来还有可能活下来,若是拿不出来银子,必死无疑。
这是林辅成从泰西水手口中亲口听闻。
林辅成也就是骗骗没有见识的大明人罢了,反正没人知道泰西自由之城的真实情况,还不是他上嘴皮下嘴皮一碰,张嘴胡说?遥远的天边,有个自由之城,那里是自由的神国,至于其他避而不谈就是。
朱翊钧忍住了笑意,他总觉得松江学派的学问和大明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弄了半天,才知道了这个学派的根源,怪就对了,本就不是大明本土学派。
完全来自于水手口口相传的天边,商舶在往来,文化在碰撞沟通,苦于儒家守规矩的桎梏,没有理论去佐证支持,富有的南衙遮奢户们想要的无拘无束,当得知自由之城之后,遮奢户们心驰神往。
林辅成在讲,清泉院里的众人在听,听了半天,众人越听越迷糊。
“惟天生民,各具禀赋,得自由者乃为全受。故人人各得自由,第务令毋相侵损而已。”林辅成说完,拿起了茶杯喝了口水,说了那么多,便是口渴了。
姚家老二姚光启举起手来大声说道:“林大师,你确定你讲的是自由,而不是非攻兼爱吗?墨子说,把别人的家看做是自己的家,哪还有人偷窃吗?把别人看作是自己的家人,还有贼寇吗?”
“姚家老二这学问还是不错的。”朱翊钧对着王谦低声说道,林辅成讲了半天,这个自由的根基,似乎更加契合非攻兼爱的墨家学说,你爱我,我爱你,大家甜蜜蜜,而不是无拘无束。
朱翊钧在林辅成开讲的时候,就逼他承认了自由有界限,这就导致了林辅成不能把那套无羁绊之谓生搬硬套,讲起来自然面目全非了。
“我其实很失望,还以为林大师有所高论,但不过是袖手空谈罢了,陛下说过:任何在幻想中建立的美好国度,往往会在现实里将人引导向深渊的歧途。”姚老二姚光启摇头说道。
姚光启认为,陛下那套以实践为根本的理论,更加合用。
第461章 官厂团造法,必然失败!
制度,或者说规则从来不是朱翊钧这个皇帝一拍脑门,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在制度设计之初,就要考虑到,它能够被大多数人接受。
唐高宗李治死后,武则天临朝称制,最后登基称帝,成为了中原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在武则天想要找继承人的时候,武则天无法传位给武三思,因为武三思只是武则天的侄子,有自己的父母,祭祀的时候,不会给武则天磕头,武则天同样无法传位给太平公主,无论是她想还是不想。
神龙政变,太子李显、宰相张柬之、崔玄暐等大臣,率兵发动了兵变,麟台监张易之、司仆卿张昌宗等武则天的嫡系被杀,太子军兵包围了紫微城集仙殿,逼迫武则天退位,次日太子李显监国,第三日禅让大礼,第四日李显继位成为皇帝,复国号唐。
同年武则天薨,不称皇帝,称则天大圣皇后,以皇后身份,下葬乾陵和李治合葬。
武则天无论想还是不想,她都不能让武三思或者太平公主继位,是做不到,她如果愿意体面,大家都会体面,她不肯体面,自然有人帮她体面。
规则的制定需要暴力为依仗,而暴力不仅仅是军队,还是火药、钢铁、银币、理论和人心。
朱翊钧对于松江学派的出现是抱有一部分期待的,大明正处于剧变时代,思想上的思辨也格外的重要,百花齐放,才能百家争鸣,才能让大明走的更远,走的更加稳妥。
比如说,松江学派主张的自由,有没有可能打破大明根深蒂固的人身依附。
也就是之前王崇古《请均田役疏》里,关于隐丁的问题,大明的乡贤缙绅,势要豪右之所以可以隐丁,完全是因为强人身依附关系,让这帮肉食者成为了奴隶主,而生产者因为生产资料,必须要成为奴隶。
这是朱翊钧对松江学派自由学说的最大期许。
姚光启对林辅成的观点,提出了自己的反驳,他借用了皇帝的话,任何在幻想中建立的美好国度,往往会在现实里将人引导向深渊的歧途。
朱翊钧这一句其实是在批评儒家,批评务虚,批评袖手谈心性,对践履之实全然不顾,尤其是一味的强调道德的重要性,而忽视生产关系和分配。
儒学的理想国,就是大同世界,人人修德,那么世界就可以大同,按照这个思路,大明的封建郡县制也在逐步走入死胡同中,礼教越来越森严,人被礼教严格束缚着,儒家以人性本善为基础,幻想的理想国,正在把大明引入深渊的歧途。
同样,这样的批评,对林辅成的自由学派,也是同样适用。
林辅成认为,朝廷不必干涉,在完全自由之后,都会找到出路,比如市场上缺少桐油,自然会有人去种植,填补这个空白,大明缺少白银,自然会有人出海去寻找,因为供需摆在那里,只要有需求,就会有人想办法供应,在利益的驱动下,不会有什么空白,自由之下,一切都会完美无瑕,朝廷的干涉,会让市场变形。
这一套又有点像道家的无为而治。
可是这一套大明已经实践过了,没什么用处,嘉靖年间,道爷自诩汉文帝,深居九重,无为而治,一连二十五年,大明完全没有变好的样子,反而变成了一个处处漏风的破房子,一踹就破。
姚光启更加推崇皇帝从张先生那里学来的实践论,张先生的德,是别人不同,是行道而有得的德,就是在不断的实践中不断印证自己所学,知行合一,张先生本身也是個循吏,注重结果。
林辅成微微眯着眼看着姚光启,京师真的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这等家世优渥之人,居然潜心修学,而不是纨绔,字字句句都打在了林辅成的软肋之上。
“那么我来问你。”林辅成开始反击,他看着姚光启说道:“朝廷粗暴干涉,难道就是全无代价的吗?”
“当然有。”姚光启一愣,立刻回答道。
林辅成露出了笑容,看着姚光启点头说道:“官厂团造的工匠、土地、工场的营造、工匠的报酬、技术进步的奖赏,造船、棉纺、毛呢、铸炉、煤窑等等,哪一项,不要海一样的银子?无论做什么,朝廷都要付出海量的白银,万历仅九年,陛下就在在开海事中投入了3712万银,而陛下从内帑拿出了1500万银之多。”
“投入就是做生意,求得就是回报,做生意总是有赚有赔,这一点你认同吗?”
姚光启眉头紧皱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很认同。”
林辅成慢慢站了起来,端着手开口说道:“朝廷过分干预,必然会导致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朝廷要付出巨大的开支!这个开支不是必然有回报的,而且朝廷没有那么多的银子,燕兴楼交易行要上新,绥远驰道和绥远矿业就是铁证!”
“票证的本质是什么?其实也是朝廷向民间的债务。船舶票证就是向民间借贷,早一步收回大帆船的成本,进一步投入。”
“朝廷过分干预,需要极大的投入,税赋无法满足,必然会向民间举债,这借来的钱,但凡是过一道手,必然沾一手的油!朝廷巨额的投入,往高了说,能有一半落到实处,就已经足以令人慰藉了,而后因为投入,产出的商品必然增加,那么需求减少,价格就会下降,朝廷得到的回报必然减少。”
“之前陛下投入的产业,造船、织造,无不利厚,但不是什么生意,都有如此丰厚的回报的。”
“收入大于支出时,是朝廷还能维持,那收入小于支出,朝廷如何维持?只能用税赋去填补,最终填不上窟窿,只能勉励维持了,这不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过去吗?”
朱翊钧立刻开口说道:“林大师,为何你断定朝廷所得到收入一定会小于支出呢?”
“你这个问题很好。”林辅成面色通红的说道:“第一个原因就是朝廷的投入,是无法完全落到实处的,从上而下的银子,会被贪腐掉大半!诸位都不是少年郎,此话想来非常清楚,这就是现实!”
“第二原因就是僵化和臃肿,这是必然,前几天松江造船厂,被巡抚查出了空饷来,而且人数众多!”
“第三个原因就是无效投入,朝廷是大明最大的集体,是公,就需要兴修水利,需要修桥铺路,需要营造学堂,需要支出供养教书先生,朝廷的社学、县学、府学,国子监,都是不赚钱的,是寄希望培养出人才,但前段时间,松江海事学堂培养的舟师,就因为朝廷要加设学堂和扩招,就引起了轩然大波来。”
“朝廷的投入有许多的弊病,而最关键的就是僵化了,因为生产的商品增加,需求得到满足价格必然下降,资产的回报只会越来越小,但是朝廷僵化,让船很难掉头,而臃肿的冗员,带来的是高昂成本,资产的回报减小,成本增加,朝廷官厂收入一定会收入小于支出!”
“朝廷的资产收益会累年递减,而且速度极快。”
“收入小于支出,必然出现债务,债务不断扩大,当天下皆债之日,又如何是好?”
“我在这里可以断言,官厂团造法,必然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