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务正业 第514节

  徐璠靠在椅背上说道:“所以那些个贵妇们热衷于联谊,并且不做任何措施防止出现意外,因为她们追求的大约就是意外。”

  “泰西这种近亲之间的婚姻,血统纯正与高贵的追求,导致子嗣们常常患有疯病、夭折、畸形,比如法王亨利三世唯一有过的儿子,就是下颚前凸,下颚巨大无法咀嚼食物,舌头太大无法准确发音。”

  “那个充满了悲剧的孩子,一直到五岁才断奶,8岁才能走路,十二岁无法和别人交流,暴怒无比,最后王太后亲手结果了这个孩子的性命。”

  “很多人都说这是王太后和亨利三世的孩子,才会受到这种诅咒。”

  “那真的是这样吗?”徐九皋有些好奇的问道。

  徐璠摇头说道:“并不是,王太后今年六十二岁了,亨利三世在成为法王之前一直待在安茹公爵城堡,等他成为法王的时候,王太后都五十五岁了,相反,王太后一直在竭尽全力的保证法兰西国王之位,属于法兰西人。”

  “现在的法王亨利三世喜欢男宠,导致他没有子嗣,属于瓦卢瓦的法兰西,在王太后死后,就会绝嗣了,这是一场阴谋,但王太后无计可施。”

  “亨利三世太不争气了。”

  要了解法兰西是如何从瓦卢瓦法兰西变成波旁法兰西的历史,只需要看一下王太后的一生就足够了。

  徐九皋得到了徐璠的札记,这份札记带回大明后,可以补全海外番国志,不是什么重要的内容,但算是一段历史的记录和教训。

  “这里有一份陛下给徐特使的书信。”徐九皋拿出了一份书信,这是陛下的亲笔书信。

  徐璠拿起了书信,先看了下火漆,原封不动的火漆代表书信没有被拆开过,他打开了书信,看了一眼花押,确定了是陛下的签名,确定了信件的真伪,徐璠才开始读信。

  花押是一种防伪标识。

  在宋朝之前,有人专门对考中了功名的进士下手,这在中原叫盗官欺爵,查到了就是满门抄斩。

  比如西游记里,唐僧的父亲陈光蕊就是在赴任的过程中,被艄公刘洪打落江中,唐僧这才被放到了木盆之中,随波逐流,才开启了西游记的主线故事。

  西游记自然是神话故事,但是这种李代桃僵之事,屡有发生。

  在北宋仁宗年间,出现了花押馆,中了进士的学子,一定会到花押馆求一个自己的花押,而后练熟之后,再到吏部用花押换官印,而花押就是标准的防伪标识,这是信息差,绿林好汉们并不清楚花押的存在,只要一写公文,就会露馅。

  朱翊钧的花押,不是皇帝的名讳,这是需要完全避讳的内容,所以陛下的花押是朱中兴。

  朱中兴,是帝国意志,是大明中兴的意志体现。

  书信里,大明皇帝直言不讳的表明了自己就是徐璠的杀父仇人,而且脑袋是皇帝亲自动手斩下,具体的经过,大明皇帝没有隐瞒的意图,徐璠是个聪明人,说谎没有任何意义,在天牢里敢动手杀人犯的,除了皇帝没有别人,永乐初年缇帅纪纲杀解缙,也是永乐皇帝的旨意。

  书信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没有更多的交待,也没有任务,但徐璠非常非常的庆幸,陛下似乎不打算继续追击了。

  陈大壮是凌云翼的嫡系,是面过圣的帝国鹰犬、皇帝爪牙,陈大壮要杀徐璠比杀鸡还要简单些。

  陛下这份专门送来的书信,算是告诉徐璠这件事已然了结,不再追击,这何尝不是他徐璠的保命符呢?

  “江南的士子总是过分的贪婪。”徐璠放下了书信,对着徐九皋说道:“洪武三十年,南北榜大案,江南士子甚至连一个进士名额都不肯给北方。”

  “嗯?”徐九皋一愣,随即释然,这个南北榜案,太有名了,有名到对此的讨论数不胜数,但徐璠对这件事的理解,显然是一种很新奇的角度。

  “嗯,总是在得寸进尺,在隋炀帝死在了扬州之后,哪个皇帝敢让望族和统治层合流?南北榜案,不就是地方望族意图突破自己的阶级,牢牢占据官选官甚至是世袭官的统治层吗?”徐璠说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话。

  徐璠在泰西只听闻过一点点阶级论的内容,他按着阶级论分析过世家天下。

  即东汉末年到隋朝灭亡这段时间世家天下的阶级,那段时间,世家通过九品中正制完全把控了官选官阶级,而后又通过自己掌控的资源,获得了世袭官的地位。

  彼时朝中的将帅、官员,皆是名门望族出身,而后隋炀帝的急功近利,最终死在了世家的联合绞杀之下。

  徐璠将陛下的书信小心放好,更加确信了自己要获得葡萄牙王位,否则日后连获得大明圣旨的资格都没有了,他继续说道:“如果站在阶级论的角度去看待南北榜案,就会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江南的士子们希望通过南北榜案,把北方士子完全赶走,进而获得对官选官的控制,再通过兴文匽武的大势,削弱世袭官的权力,进而成为新的世家阶级。”

  “他们成功过了一半,通过兴文匽武的趋势,削弱了世袭官的权力,但官选官,却没有完全掌控,因为发生了内讧,谁都想要。”

  徐璠讲江南学子的贪心,何尝不是讲自己父亲的死因,徐阶没有退路,最后一头撞死在了皇帝的利刃之下,但子不言父过,徐璠总不能直截了当的说,自己爹该死,他苦口婆心的劝了没劝动吧。

  “徐特使,打算何时前往法兰西吗?我从大明购买了一些丝绸,送给了王太后算是贺礼,王太后还没放弃,她是个很时尚的人,打算再挽救一下亨利三世对女人的疏远,需要丝绸。”徐璠询问着徐九皋的行程。

  王太后凯瑟琳是个很时尚的女人,她一手缔造了巴黎的浪漫,束腰这种行为在巴黎非常流行,一个女子的腰居然只有一尺甚至更少,老话说得好,金枪不斗细腰。

  亨利三世也曾经喜欢过女人,否则不会有个畸形儿出生,而六十二岁的凯瑟琳准备了七十多个十分漂亮的女子,打算通过时尚的办法,唤醒亨利三世对女人的喜欢,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继承王位。

  在时尚的同时,王太后凯瑟琳也是一个极其暴力的女人,她曾经发动过一场圣巴托罗缪之夜,在自己女儿的婚礼上,王太后悍然发动了对反对派的一场大清洗,把婚礼真正变成了血色婚礼。

  杀戮之夜发生在巴黎,当天死亡就超过了五千余人,最后这场杀戮之夜从巴黎杀到了乡下,最少三万人死于这场清洗。

  考虑到巴黎只有十五万人,整个法兰西不过五百万人,三万人死于屠刀,这个比例真的很高了。

  王太后打算好了,如果时尚的办法不奏效,那就用暴力的办法。

  亨利三世一旦生下了健康子嗣,无论男女,亨利三世本人就没什么用了,这可能也是亨利三世喜欢男人的原因。

  “我打算见一见这个西班牙的军神,而后再前往巴黎和尼德兰,直布罗陀海峡被西班牙控制,否则从海路可以直达奥斯曼王国。”徐九皋说明了自己的行程,他很想去奥斯曼王国探索一番,但是费利佩不会让大明特使如愿的。

  大明要是跟奥斯曼勾结在一起,费利佩连觉都睡不好了。

  “大约三天后,他就到了。”徐璠点头,觉得并无不可。

  事实上,圣克鲁斯侯爵的战力,远远超出了徐璠的想象,费利佩所有被动局面,在此人出现后,立刻得到了改变,和无敌舰队打的你来我往,甚至隐约占据了上风的自由舰队,被圣克鲁斯侯爵一脚给踹死了。

  不是大明再次支援的新的主心骨五桅过洋船,恐怕葡萄牙现在已经是费利佩的了。

  四天后,圣克鲁斯侯爵的船队出现在了里斯本的港口上,安东尼奥、公爵夫人、马尔库斯、保利诺、徐璠、徐九皋、刘吉、陈大壮等人,在港口迎接了圣克鲁斯侯爵。

  圣克鲁斯侯爵老了,他略微有些佝偻,还有些脱发,只有两鬓还有些头发,眼眶深陷,鼻子下面有翘起的白色胡须,他拿出了一副眼镜戴上,打量了下安东尼奥和公爵夫人,而后摇头说道:“我对国王说,从一开始公爵夫人就是支持安东尼奥做国王,国王不信,现在看来,公爵夫人从来没有支持过我的国王,继承葡王王位。”

  公爵夫人是继承人之一,因为没有支持者直接退出,人老成精的阿尔瓦罗,一眼就看了出来,安东尼奥和公爵夫人怕是早就搅合在一起了。

  “这位就是东方大国来的特使,葡萄牙国务大臣徐璠吗?”阿尔瓦罗打量了一番徐璠,笑着说道:“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出了野心,当然,安东尼奥阁下,也可以当我在挑唆你们的关系。”

  “索伦是个有本事的人,从国务大臣这里学到了一些东西,回到了国内后,城里不再臭到难以进入了,感谢徐璠阁下的悉心教导。”

  “其实安东尼奥阁下的态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东方大国的态度,徐璠阁下,大明是不是把手伸的太长了一些!”

  阿尔瓦罗不在乎安东尼奥,不用他出手,费利佩三根手指就能玩死这样的蠢货,阿尔瓦罗在乎徐璠、徐九皋这些陌生的东方面孔,他们的到来让阿尔瓦罗极为忌惮,一下船,就开始对东方人方发难。

  简单的一句话,就把安东尼奥打为了引狼入室的叛徒,大明过分干涉泰西事务,大明鞭长莫及,还敢把手伸的这么远,而阿尔瓦罗亲自带领无敌舰队,把伸过来的手给剁了!

  无奈的是,这只手又伸了过来。

  “如果将军再年轻二十岁,自由舰队哪里有死灰复燃的机会。”徐璠并不在意阿尔瓦罗的发难,因为阿尔瓦罗是来和谈的,战场上得不到的,谈判桌上也别想得到。

  “这位阁下,是最近抵达自由城的大明船长徐九皋吗?”阿尔瓦罗看向了徐九皋面色略显无奈,大明探索船队抵达了泰西,这对泰西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这代表着完全垄断在西班牙皇室手里的航路,已经被大明打开了。

  这代表着即便是没有泰西大帆船,大明的五桅过洋船也能漂洋过海,抵达自由城,让自由舰队死灰复燃。

  “是的,将军的威名,即便是在大明也有所耳闻。”徐九皋对阿尔瓦罗没有小瞧的意思,他有些疑惑的问道:“其实很奇怪,将军是如何击败自由舰队的?之前无敌舰队一直在劣势。”

  “老东西还是有老东西的用处,无敌舰队过于臃肿,各家有各家的心思,大家都畏惧我从陆上的征伐,所以愿意听我的号令罢了,实力上,无敌舰队远强于自由舰队,庞大的帝国,臃肿和僵化是共病,大明不能例外,西班牙也不能例外。”阿尔瓦罗摆了摆手,实力上完全碾压,打的战绩却极为难看,原因就是大家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阿尔瓦罗是士兵之父,陆海双料战神,他只要活着,带领军队作战,才拧成了一股绳而已。

  赢是应该的,但是帝国内部的臃肿和僵化,导致利益不一致的各方,选择各不相同,最终体现在了战绩之上。

  阿尔瓦罗和费利佩二世在夏宫谈了什么?阿尔瓦罗其实鼓噪费利佩二世,发动一场类似于血色婚礼的清洗,将帝国完全掌控在他费利佩二世的手里,而后彻底吞并葡萄牙。

  而阿尔瓦罗将会是第一个被清洗的对象。

  费利佩二世并不赞同这种过分激进的做法,作为泰西霸主,费利佩认为,如日中天的日不落帝国,没必要采用如此激进的手段。

  在众人前往葡王王宫的路上,一个人着急忙慌的跑到了安东尼奥面前,低声说道:“西班牙传来消息,费利佩动手了,在移牧节这天,费利佩清洗了赶来参加移牧节的贵族。”

  费利佩不想清洗阿尔瓦罗,动他的代价太大了,军心会散,无敌的大方阵和无敌舰队,都会对国王失去信心,但不代表费利佩不会对其他人动手。

  “好狠的手段。”徐璠看着抵达里斯本的阿尔瓦罗,由衷的说道。

  这老头,得亏快老死了。

第427章 土著只是一种猿

  泰西的霸主,费利佩二世在见到了大明皇帝可怕的权力或者说统治力之后,开始了自己的帝王之路,他清理了反对派,用一种残忍而血腥的方式,在盛大的典礼,赶羊节上,杀死了那些反对他的贵族。

  残忍而血腥的手段,甚至让徐璠震惊,很快,徐璠变得释然,因为在上一次的西葡战争中,西班牙未能达成战争的目的,攻破里斯本,兼并葡萄牙,所以战败的费利佩,要么割肉,来让反对派闭嘴,要么让反对派物理意义上闭嘴。

  费利佩选择了后者,他想要参考大明的政治制度,让自己的权力超过泰西封建制度的极限。

  但徐璠非常清楚的知道,费利佩的帝路,必然失败,成帝,哪里只是杀人那么简单。

  费利佩是否能实现自己的目的,徐璠并不关心,他热情的招待了阿尔瓦罗将军,这次的里斯本和谈,没有谈出任何的结果,费利佩不会放弃自己对葡萄牙的图谋,安东尼奥不可能放弃葡萄牙王位,这是根本的矛盾,这一仗,还有得打,就看费利佩愿意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

  值得安东尼奥和徐璠等人庆幸的是,费利佩二世的目光在西班牙国内,暂时不会看到葡萄牙。

  而大明的探索船队向着法兰西和英格兰开拔,开辟海路是探索船队的任务。

  万历八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大明朝廷开始休沐,每日的廷议开始变得简短,大明开始准备过年,而忙碌的大明皇帝在皇极门召见了今岁的百姓、乡绅、望族等近千余人,了解所有人最为关切的问题,前往了各大官厂看望工匠,去了大兴县南海子看望墩台远侯的家眷。

  朱翊钧十二月这一个月,还去了趟居庸关视察京宣驰道的建设,又去了趟蓟门,视察了崇古驰道的进度。

  崇古驰道,修的更快一些,这条路极为宽阔,王崇古的投入很大,而且亲自督办,已经修到了蓟州,而另外一边则是从山海关开始修建。

  这是朱翊钧每年都要做的事儿,今年仍然不例外,京城处处都是皇帝的身影,大明京堂的百官和百姓们,也逐渐习惯了如此活跃的皇帝陛下,相比嘉靖皇帝二十五年深居西苑,隆庆皇帝的一言不发,陛下有些过分活跃了。

  大明已经二百多岁了,发展到现在,其实大明由上到下,都不喜欢如此活跃的皇帝,兴文匽武削弱了世袭官的权威,包括皇帝,而制度的不断发展,大明内阁、六部、科道言官早已经形成了多头政权。

  皇帝的活跃意味着君权的增强,也意味着臣权在这个过程中,大幅度的削弱。

  徐璠是对的,江南的士子们过分的贪婪了,他们试图将官选官阶级把控在自己的手里,进而实现阶级的跃迁,从望族变成世家。

  有人欢喜有人愁,有的人不喜欢活跃的皇帝,有的人则喜闻乐见,比如大明的军兵,他们在皇帝活跃时,终于领到了足饷,比如大明的百姓,有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无论是三娘子,还是周德妃,亦或者是安置在永升毛呢厂的刘七娘,都能衍生出无数的趣闻。

  朱翊钧逐渐代替张居正成为了大明的焦点,连绯闻也是如此。

  还有部分在新政赚足了红利的名门望族,也在逐渐成为皇帝的拥趸之一,躺着赚钱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司礼监将今年一千多人最关切的问题进行了梳理,今年后半年,南衙最大的关注点,便是元绪群岛。

  朱翊钧拿到了一本名叫雅赛尔的传教士写的航海札记,这是孙克弘的远洋商队在元绪群岛找到的。

  在这本航海札记里,充满了各种忏悔的文字,但内容却是如此的残忍。

  红毛番在嘉靖年间发现了千岛之国元绪群岛的一个小岛,传教士雅赛尔,将其命名为了格格提亚岛。

  格格提亚岛的海和天都和蓝宝石一样的清澈,格格提亚岛的中央山脉上,山顶常年漂浮着白色的云朵,半山腰是错落有致的田亩,而在山脚下,岛屿与海相连的地方,有一片如同裙带一样的浅水滩,岛上有一条小河,可以供给淡水。

  在嘉靖三十二年,传教士雅赛尔的船队发现在这里。

  岛上大约有三千六百人的土著,在泰西人闯入这个岛屿之前,他们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石器、捕鱼、骨针等等,这些土著喜欢把泥巴抹在身上,在海边晒干,而后跳入海里洗去泥巴。

  泰西人在这里开辟了一個聚集地,大约有一百二十七个泰西人住了下来,在最开始的时候,殖民者和土著之间,还有一段相处愉快的时间,传教士雅赛尔试图在土著之间传教,但很遗憾,因为语言的问题失败了,而这些土著也很大胆,他们撩开了殖民者的衣服,看看他们皮肤是否也是白色的。

  其乐融融、相处融洽的时间没有持续多久,在嘉靖三十二年的冬天,杀戮开始了。

  首先是一个长相很是靓丽的女性土著,将从浅水滩找到的珍珠,交给了一个殖民者,希望殖民者可以讲述一下外面的故事,但这位殖民者将这个土著玩了个遍,而后还让别的殖民者跟着一起玩。

  这是很常见的事儿,这年头,下海的人,皆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大明和泰西都是如此,相当一部分都是逃犯,本就作恶多端,船上也很少有女人,漫长的航行,让这些殖民者们见到母羊都发狂,更遑论一个长相美丽的女子。

  战争开始了。

  土著为了报仇,开始战斗,而殖民者开始无故射杀土著,老弱妇孺无一例外,都不能幸免。

  这场战争,从头到尾都处于一边倒的状态,土著甚至连弓箭都没有,而殖民者手中的火器、弓弩、甲胄都是土著无法抗衡的存在,甚至在土著眼里,如同魔法和神迹。

  传教士雅赛尔的状态很矛盾,一方面他在航海札记里拼命的忏悔,向他的主乞求原谅,而另一方面,雅赛尔积极参与其中,享受杀戮,甚至把猎杀土著当成了娱乐项目。

  雅赛尔自己历数了自己犯下的罪孽,将人的腿打断,让其爬行;把伤者的脑袋彻底打碎,就是为了试试脑袋的强度;将婴儿扔进火盆里,看是否可以燃烧;刺刀插入颤抖的心脏里,看血液飞溅;土人们围着篝火,看着自己的亲朋好友如同牲畜一样被屠宰,而传教士雅赛尔最大的乐趣,就是沐浴在这种畏惧的目光里。

  每当杀死一群土著后,雅赛尔会带着殖民者祷告,忏悔自己的罪行,感谢主给他们的恩赐,无论是食物,还是女人,都是恩赐。

  土著们的数量开始锐减,火器的威力实在是太强了,有些土著宁愿跳海,也不愿意与之为敌。

  传教士雅赛尔觉得不能这样了,再这样下去,土著就要被杀干净了,杀孽太重,恐怕难以上天堂,所以他开始下令活捉,每一名土著,成年五银币,孩子两银币。

  在札记里,一个很奇怪而又很合理的逻辑,传教士雅赛尔认为,活捉可以减少杀戮,可以洗刷罪恶,是救赎自己,也是救赎土著,但其实是为了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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