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务正业 第354节

  严嵩都没徐阶贪,严嵩也没搞得半个松江府都是自己家的地。

  “那就从徐阶开始吧。”骆秉良站起身来,抄起了绣春刀就直接出门去了,他一个缇帅,不负责抄家难道负责和这帮读书人磨牙?

  他们且先磨牙,骆秉良去把徐阶和他的徐家送到京师充实京畿去!

  “缇帅真的是雷厉风行。”孙克弘看着骆秉良的背影,惊骇无比,朝廷效率之高,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在他心里,朝廷总是那么的僵化,反应缓慢,出点事先盖盖子,盖不住了就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实在是无法化解再做应对。

  可是骆秉良做事风格完全不同,说完就动,速度快到孙克弘应接不暇的地步。

  “诸位明公慢议,我随缇帅前往,骆缇帅等等我!”孙克弘拼命的摇着转椅,摇不动只能喊骆秉良慢一点,骆秉良示意一名缇骑推着孙克弘。

  孙克弘这次碰头会,就为了说那句,不肯配合朝廷明旨的缙绅富商,都没有恭顺之心,该死,这南衙的缙绅富贾实在是太多了,赶紧死一批,就少一堆竞争对手不是?

  “我们坐船去松江府,孙商总受得住吗?”骆秉良看着孙克弘的小身板,再加上腿伤,这船上可不比陆上,这颠簸孙克弘怕是遭不住。

  “能受得住!我怕去晚了看不到徐阶倒霉!”孙克弘捏着转椅的扶手极为用力的说道。

  腿瘸了只能坐在转椅上,已经变得有些温文尔雅的孙克弘在提到徐阶的时候,仍然是恨的咬牙切齿,毫无读书人的斯文。

  腿瘸了,还不如直接杀了他,这样半死不活的样子,孙克弘有的时候,自己都厌恶自己到了极点,恨不得自己去死,若非孙克毅整日开解,再加上徐阶真的倒了霉,孙克弘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骆秉良带着缇骑只用了一天就杀到了徐阶的老宅,的确是杀到了徐阶的老家,一如当初俞大猷来到松江府第一次找徐阶麻烦那样,六百缇骑严阵以待,全副武装,全套的铁浑甲、长短兵、鸟铳、平夷铳、一窝蜂、虎蹲炮以及五门九斤火炮。

  骆秉良在南衙主持的是稽税院,稽税院催收,需要武装,就像大明的巡检司可以养二百弓兵作为打手,大明的稽税院下辖诸府的稽税房,除了稽税巡检是朝廷任命的九品以外,也养弓兵做打手,而且人数不限,发过去的催缴票,巡检司留存三成,作为赏金。

  稽税房爱养多少打手养多少,反正巡检司只能留存三成。

  如果实在是一些比较难收的催缴,则由稽税院缇帅、缇骑们亲自督办,目前稽税院主要活动在南衙十四府,和浙江的杭州、苏州两地,福建、江西、两广都还没有开设,现在仍在试点。

  稽税院需要火力,稽税院专职稽税,其余不论,管你卖的啥,不交税就催,催不到就上门。

  这个暴力部门,张居正很担心成为苛责小民的工具,在设立之初就提议一定要当成军务看待,也就是文武宦三方节制,把它当成军队来看待方为正途,朱翊钧答应了,他没有做到,因为张居正致仕,等张居正回朝,才会有文官介入。

  “南镇抚司指挥使骆秉良来访,寻徐公有要事商议。”骆秉良前来的身份,是南衙缇帅,而不是稽税院的院正,他带的火力是稽税院的火力,干的是皇帝的差遣,不是稽税院的活儿,所以自报家门也是缇帅,不是院正。

  皇帝在迁富户入京这件事上,给了骆秉良便宜行事的权力。

  骆秉良等了一会儿,大门仍然未打开,他夹紧了马肚,缓缓的抽出了自己的腰刀,高高举过了头顶,而后直直的指向了徐阶家的大门,扣上了面甲,缇骑们整齐划一的抽出了绣春刀,指向了徐阶的大门。

  骆秉良还在等,对方仍然不开门,骆秉良振声喊道:“陛下威武!”

  “陛下威武!”

  五门九斤火炮被缓缓的拉了出来,炮手开始装填,在密封的油纸包打开之前,徐家的大门立刻就打开了。

  “缇帅到访,这家里乱糟糟的就收拾了一下,这何必大动干戈呢?消消火消消火。”徐阶的次子徐琨走了出来,满脸笑容,明晃晃的绣春刀的反光在徐琨身上不停的晃动着。

  “家父闻天使到访,自然要隆重些,故此怠慢,万万海涵一二。”徐琨叫苦不迭,自己老爹的脾气太轴了,不开门缇骑们就进不来了吗?徐琨劝不了,索性直接自己开门迎客了,再不开门,缇骑真的会炮轰。

  十多名缇骑也没理会徐琨,直接到了门前,开始拆门。

  徐琨目瞪口呆,孙克弘用力的憋着笑,这都是跟泗水伯国姓正茂学的坏毛病。

  但凡是不配合的都拆门,还不配合就拆墙,再不配合就搬床,一般到这个地步,都会配合,命和钱都很重要,但是上称的话,命显然更重要些。

  凌云翼就不一样,凌云翼是直接动刀杀人,根本不跟你拆门拆墙搬床。

  “笑什么!今天是我家,明天就是你家!现在朝廷用你,你可以猖狂一二,明天朝廷不用你的时候,徐家的今天,就是你家的明天!”徐琨对着孙克弘恶狠狠的说道。

  “只要你家倒霉就行,我都投献朝廷了,你当我没想过吗?你猜我弟弟为什么出海去了?留下我这个瘸子,就是跟你家换命来了!徐阶老儿!欺我孙家太甚!”孙克弘根本就不含糊,立刻就怼了回去。

  孙克毅为何要遵循朝廷的号召跑到长崎去,这里面也有一部分要给孙克弘报仇的原因,他出海给老孙家留个后路,松江孙氏放开手脚跟徐家拼个你死我活,玉石俱焚。

  “不至于,陛下春秋鼎盛,孙商总这辈子行无差池,怕是看不到那一天,陛下赐的牌额还在孙府门上挂着呢。”骆秉良满是笑意的说道。

  他很了解陛下,毕竟他儿子骆思恭天天在宫里揍皇帝和被皇帝揍,皇帝其实很简单,不阻拦大明再次伟大,那就是缙绅乡贤,若是肯一起让大明再次伟大,那就是忠君体国,是有优待的!

  松江孙氏可是大明朝廷在松江府立下的一根柱子,徙木立信的那根柱子,是斗争手段中瓦解南衙缙绅合力的关键位置,孙氏只要不搞祸国殃民那一套把戏,陛下在的时候,可以保其荣华富贵。

  “哈哈哈!”孙克弘的嘴脸绝对算不上什么君子的模样,满脸写满了快意恩仇,这老东西也有今天,他孙克弘苟活到今天,算是活值了。

  骆秉良看向了街头巷尾那些指指点点的百姓,孙克弘是簪缨之家势要豪右,还能图谋报复,这些百姓呢?

  徐阶兼并那些田亩手段可不温和,这些百姓如何图谋报复?只能将内心的怒火积压在心底,这火会越烧越旺,直到将天倾地覆。

  大明的建立是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元末君臣失纲,不能守天下,天灾人祸民不聊生,一只石人而已,就能挑动了积压的怒火,最后把胡元朝廷烧的一干二净。

  把骆秉良恍惚之间,明白皇帝和张居正哪怕是刀兵相见也要推行新政了,再不推行新政,大明将亡于民乱,在民乱中建立,在民乱中结束,这是何等的耻辱?

  骆家是世代锦衣卫,与国同休,大明亡也就罢了,亡的如此耻辱,那着实是令人扼腕痛惜。

  矛盾说是模因污染,不能读、不能触碰、不能探闻,只要接触就会被污染,骆秉良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朝廷的鹰犬杀人的刀,这也是锦衣卫设立的原因,可是鹰犬骆秉良在办案的时候,却会不由自主的去思考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孙克弘能挟怨报复,百姓呢?

  他们无力报复,活着已经很难了,那些失地的百姓,怕是早已饿死道旁了。

  骆秉良忽然想起了陈壮,平倭客兵,遣散后在南衙变成了给钱就杀人的混账,南衙妖书案中,当街杀掉了吴仕期,陈壮想要杀了徐阶,因为徐阶害的胡宗宪瘐死,可是陈壮做不到,血气之勇,连血溅三尺都做不到。

  徐阶家里可是养着护院,而且人数不少。

  骆秉良和缇骑们的刀依旧没有回鞘,刀虽然垂下,兜鍪上的面甲仍然没有取下,而是在静静的等待着大门被拆除。

  “去把徐阶叫出来,一炷香的时间,你父亲还不出来,我就进去了。”骆秉良的语气十分的凝重,他翻了翻刀,告诉徐琨,他没有在说笑,一炷香时间,徐阶不出来,就只能杀进去。

  徐阶显然是收到了消息,知道缇骑们到他家里,是逼着他迁到京师去,徐阶这样的人,是通天的大人物,即便是不在朝堂,那些个徒子徒孙也会告诉他,朝中大事,不迁也得迁,朝廷强制搬迁。

  内堂的徐阶在犹豫,他不是犹豫要不要反抗,门房已经详细的描述了外面那群缇骑的甲胄,以徐阶家里的护院而言,根本就破不了防,不是没有好弓,是拉不开。

  整个京营十万甲士,不过三十多个虎力弓手,徐阶养不起虎力弓手。

  徐阶在犹豫要不要一个绳吊死自己,这样朝廷苛责缙绅的恶名就彻底坐实了,用性命去违抗朝廷明旨,而后在风力舆论上争取更多的同情,反抗朝廷的乱命。

  可是徐阶为什么要自己吊死自己,为其他人做嫁衣,让他们在自己的自缢的事儿中受益?!

  徐阶不想死,哪怕是时日不多,哪怕是自己老了,他还是不想死,他深居高位多年,深知一个道理,一旦皇帝真的下定了决心做某件事,是没有什么合法的力量可以干预的,皇权,行政的力量,正人者之不正的力量,即便是经过了两百余年的不断削弱,在万历初年,仍然有着莫大的威能,而且比嘉靖年间还要强横。

  道爷在张璁之后,缺少一个像张居正这样的能臣干吏,严嵩能用,也不过是能用而已。

  徐阶走出了大门,看着拆的干干净净的大门,吐了口浊气,迎了上去。

  “徐老公爷,我就是个办差的,您也别为难我,请吧。”骆秉良仍未收刀,话一点都不客气。

  徐阶既然出来了,就打算迁到京师去,他试探性的说道:“容我们缓上两日,收拾下行囊?”

  “徐老公爷,您给我交给实底儿,合一众那档子烂事,徐老公爷参与了没?”骆秉良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徐阶面色大变,立刻说道:“决计没有,族诛的事儿,沾染不得!他们遣人来过,没让他们进门,决计没有,缇帅明察!”

  骆秉良将刀入鞘,摘下了面甲,换了个笑脸说道:“没有的话,就宽限两日再上京也不迟。”

  朝廷的鹰犬都是狗脸,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一副要杀人的缇帅,立刻满脸堆笑了起来。

  骆秉良觉得徐阶说的是实话,因为徐阶知道会付出怎样的代价,这个精于算计的老东西还是能算明白账的。

  缇骑如临大敌,也是多少怀疑这个老东西不甘心还田,和合一众搅合在一起,但是徐阶既然答应肯上京,那就是心里没鬼,既然不是和邪祟掺和到了一起,徐阶就没有鱼死网破的必要,毕竟徐阶还有朝廷正一品太子太保的加官。

  “犯不上不是?怎么说,我也是个体面人。”徐阶松了口气,他还以为京中大案,那个宿净散人攀咬到他头上了。

  有些东西是政斗,有些东西是附逆,性质不同,徐阶一个体面人,是不肯屈尊降贵接触这些糟烂东西。

  大明对邪祟真的从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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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等,等太阳落山;等,等天下有变

  2023-10-16

  民间盛传,大明的明字来源于明教,其实这是无稽之谈,禁止民间结社,斩杀邪祟,其实是中原一脉相承,为了维护稳定的管理方式而已,其实真的要追根溯源,还是当年的黄巾军闹得太大,中原王朝对宗教的管理格外的严格而已。

  大明的明这个字究竟来源于什么?是当面被沉江的小明王?还是拜火教的明教,还是五行说的火德?

  其实很简单,来源《易经》: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始终,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

  寓意就是百余年的胡元统治结束,光明已至,明为日月,周而复始的运行与天地同寿,也希望大明的国运能和日月一样的长久,成为日月一样的理所当然存在于世界的一部分。

  这就是大明国号的由来。

  徐阶并不敢跟合一众掺和到一起去,因为他知道其中的厉害,在朝廷还没有完全失去行政力量,在大明皇帝的皇权仍然能够触碰到大明的角落,参与到这种违禁的事儿,是取死之道。

  骆秉良带着缇骑在没有门的徐府住下了,他说给徐阶两天收拾的时间,就给两天,对于徐阶这么大一个望族而言,举家搬去京畿,是一件大事,解散家奴,将银子全都带上,将田亩出手,十天半个月那都是极其迅速,半年,一年都算是寻常,大门大户搬家,向来不简单。

  而骆秉良给这两天的时间,只是让徐阶和他的家眷收拾好行李,其他的都让徐阶的次子在松江处置,年内赶到京畿就可以了。

  “传令下去,任何人都不可以卸甲,将武器放在自己触手可及之处,不得食用府中水食,万事小心。”骆秉良对着千户们十分严肃的说道。

  “得令!”几个千户开始吩咐下去,显然骆秉良做了最坏的打算。

  这两日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若是要做些什么,两天的时间刚刚好,骆秉良也在等徐阶出招,他不认为徐阶会乖乖的束手就擒,光是骆秉良想到的办法,就有许多种。

  第一种雇佣百姓到门前痛哭流涕,表达不舍之情,阻拦徐阶乔迁京畿,作为皇帝的爪牙,骆秉良可以对势要豪右大打出手,但是不能对百姓出手,挟民自重,自古就不是什么稀罕的招数。

  第二种联袂松江地面其他遮奢户,营救他们徐家,无外乎唇亡齿寒的那套说辞,徐家的今日就是你家的明日,江南遮奢户沆瀣一气,形成合力,互相奔波,共抗朝廷威罚。

  第三种则是勾结海寇,内外夹击缇骑,缇骑的刀是威逼徐阶不得不立刻做出决定的利器,只要海寇进攻,缇骑被攻击,徐家就可以争取到宝贵的时间,这些时间徐阶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儿。

  第四种则是干脆下毒,下药,直接撕破脸,杀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去充实京畿是死路一条,破釜沉舟拼死一博,如果能打赢,那就直接扬帆出海,大明皇帝在茫茫的大海上,还能找得到他们徐家?

  第五种路上山匪漕帮劫持,护送的水师军兵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上报朝廷,徐家满门迁徙遭难,满门俱灭。

  ……

  骆秉良做了无数的打算,却没有等到任何的动静,一切风平浪静,徐阶真的在收拾行囊,第三天的清晨,徐阶带着家眷开始了北上。

  什么都没发生,这让骆秉良有些奇怪。

  徐阶在这两天萌生了无数的想法,他思来想去选择了妥协,没有任何的动作,安安静静的离开。

  让徐阶如此老实的原因,是徐阶完全想明白了一件事,张居正是他的学生,所以张居正在的时候,朝廷绝对不能下死手,但是张居正现在已经丁忧,那他徐阶,但凡是有一点点的动作,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这就是徐阶老老实实原因之一,什么都不要做还能保命,做任何事,都容易招致朝廷的雷霆万钧,张居正有充分的理由不说话,他在丁忧,两耳不闻窗外事。

  而让徐阶妥协的根本原因就是他发现小皇帝人小,可是这牌打的极好。

  张居正丁忧的这张牌,让小皇帝打的有声有色,道爷不是斗不过徐阶,是懒得斗,嘉靖末年的道爷,早就雄心不在,凑合着,对付着,糊弄着过,差不多得了。

  徐阶的这个决策是极为痛苦的,他其实想做点什么,只是不敢,徐阶就是这样的人,他一直在谋,不是一个很激进的人,面对严嵩,徐阶作为清流的魁首照样同台唱戏了十几年。

  在一个封建帝制的国家里,在一个围绕皇权进行制度设计的秩序下,皇帝真的要为难一个臣子,为难具体的某个人,易如反掌。

  徐阶的身上,充分展现了朱翊钧总结的读书人的软弱性和妥协性。

  骆秉良将徐家送到了驿站,目送徐家的离开,而后整顿了一下军容,向着下一家去了,值得缇帅亲自出面劝的,都是南衙顶级的遮奢户。

  骆秉良第二家目标,就是王锡爵的王家。

  王锡爵自杀,王仙姑在搞合一众的事儿不知所踪,而苏权被皇帝捉拿送入了解刳院,现在骆秉良带着缇骑们来到了太仓王氏,要逼迫王氏离开自己的家乡,前往京畿。

  南园,王锡爵用了十年功夫打造的江南第一名园。

  骆秉良带着缇骑赶到了太仓的时候,已经是正月末,马上就要二月的时候。

  烟花三月下扬州,二月的太仓风还很大,可风里带着暖意,道旁的柳树开始发芽,阡陌之间,无数的百姓背着锄头,开始了一年的辛苦。

  一年之计在于春,勤劳的大明百姓,随着春风再至,开始播下希望的种子,祈求着春神句芒,风调雨顺。

  在驿站下榻之后,骆秉良稍微捉摸了一下京师最近的大案,他的嗅觉十分敏锐,王锡爵的嫡出子名叫王衡,而王锡爵的外室子名叫苏权。

  根据苏权的供述,王锡爵对苏权这个外室子一无所知,可从名字上看,王锡爵显然对这个孩子知之甚详,权衡权衡,权在前,衡在后,王锡爵对苏权这个外室子从一开始就很清楚,那王仙姑和苏权折腾出来的合一众,王锡爵是否也是知情?甚至王锡爵也在背后推波助澜?

  这是一个难啃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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