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顺着张松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口说道:“哦,左边那口营帐关的是曹操麾下第一战将张郃;右边那口营帐关的是曹操麾下头号谋士荀攸。”
张郃荀攸跟着曹操,算不上声名显赫,但也算是世所共知,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皇叔兵强马壮,实在是让张松佩服!”张松想到殴打自己的曹操也有兵败赤壁的惨状,心中就无比的快意。
“这算什么,华容道内,若不是我二弟手下留情,曹操本人此时已成为了阶下之囚。”
张谦:合着华容道关二爷义释曹操,是你造的谣是吧?
“皇叔兵锋所向,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汉室中兴,指日可待!”
听到张松说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张谦吓了一跳,还好,张松这次拿的不是同一个剧本。
“备不过庸人之资,能有今天,不过是谋臣尽心,诸将效力罢了。子乔兄,里面请!”
第192章 张松欲献图 子让作不知
“我听说皇叔帐下猛将如云,为何今日前来,却没能一见呢?”
张松杯酒下肚,眼神迷离的问道。
“二弟云长此时正在襄阳以南,防备徐晃南下;三弟翼德,此时正在江陵城下;另有赵云文聘魏延,此时正在收复荆南。子乔不妨在此多住几日,待他们归来,我为你引荐。”刘备面色红润的说道。
“想必皇叔不久之后就可以重得江陵,真是可喜可贺!”张松恭维道。
哪知刘备听了此话,却是面色凝重,没有半分欣喜。
见张松疑惑,诸葛亮解释道:“此番击败曹操,江东出力甚多,所以周瑜列重兵于江陵城下,对江陵势在必得,我主虽有心替公子刘琦收复江陵,可又不好恶了东吴。”
“真是岂有此理,荆州原是刘表治下,大汉疆土,东吴岂有抢占之理,皇叔何不派兵遣将,将江陵城率先攻下?”
诸葛亮哀叹一声,说道:“夺下江陵虽非难事,可是若因此恶了东吴,最后得便宜的只会是曹操,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主才百般容忍,却不料那周瑜得寸进尺!”
张松听诸葛亮这么说,也明白了刘备的苦衷,就问道刘备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刘备则表示,要以荆南四郡为根基,整顿兵马,发兵北伐,汉贼不两立,王师不偏安。
“荆南四郡水患严重,气候潮湿,我常听人说,在此之人多有疟疾麻风之症,如此,岂是长治久安,整兵备战之所?”张松担忧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诸葛亮顺着张松的话说道。
“子乔,来,喝酒!”刘备似乎憋着一口气,却又无处发泄的样子。
张松连忙端起杯子,想了想,又把杯子放下,说道:“皇叔,与其在此处处受制于人,何不如另寻他处,以为根基呢?”
诸葛亮说道:“子乔兄,我主又何尝不想呢?可是天下之地大多有主,又有何处能容得我主安身立命呢?”
“皇叔,如今西川有张鲁之危,若是皇叔能带兵入川,解此危难,蜀中百姓必定夹道欢迎,我主刘璋也定然欣喜若狂,到时于川中寻一宝地,安营扎寨,训练军马,岂不是出兵关中有望,汉室中兴有望?”
“子乔这是欺我主势孤,想要将我主毕生心血折损于西川吗?”张松刚说完,诸葛亮就指责了。
刘备拦住诸葛亮,说道:“孔明,子乔岂会如此?子乔兄的好意我心领了, 只是如今荆州之民多跟随于我,我又怎能忍心弃他们而去?况且西川文臣武将俱在,区区张鲁,又怎么能威胁到季玉兄呢?”
张松一听,你们一个个开口都说张鲁是疥癣之疾,可是张鲁如今来势汹汹,蜀中人人自危,偏偏各处太守引兵自重,而刘璋又不肯让成都的东州兵出战,这张鲁恐怕做梦都没想到,蜀中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看刘备等人只有热情招待他,没有施援的打算,张松急了。
“皇叔,益州富庶,高祖曾因之以得天下,皇叔欲图大业,难道就没有占据益州的想法吗?”
刘备听到这句话,手中的杯子狠狠砸在了桌子上。
诸葛亮连忙开口,“子乔是来向我主求援的,还是来试探我主是否有图谋益州之心的?”
没等张松回答,刘备说道:“子乔兄恐怕是醉了,还请先歇息几日,季玉兄让子让为我带来厚礼,我自当有礼回赠!”
刘备说完,就醉醺醺的离开了。
“这……”张松一时僵在那里。
见刘备离开,诸葛亮起身对张谦说道:“子让,我尚有许多军务未曾处理,便由你陪同子乔兄!”
张谦应允了一声。
诸葛亮离开后,张松问道:“莫非汝主因先前刘璋不肯出兵援助,所以怀恨在心,不肯出兵?”
“子乔先生误会了,我主岂是这般小气之人,只是现在各位将军都有军令在身,我主公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先生……”
“唉,在下年幼,子乔先生若是不嫌弃,叫我子让便是了。”
“也好,子让,我且问你一句,你家主公当真看不到出兵益州帮忙抗击张鲁的偌大好处?”
“哦,子乔兄有话不妨直说!”
张松僵住!
这种卖主求荣的话最难的就是第一句!
“皇叔若能以对抗张鲁为名进军西川,定能于蜀中闯下偌大名声,届时扎根西川,以为立足,岂不是得地利人和?如此,大业可成,汉室可兴!”
“子乔兄说的莫非是鸠占鹊巢之时?本为救援,反作伤害,到时名声留不下,恐怕恶名到是要背负不少。”张谦说道。
“成大事岂可有这妇人之仁?”张松生气的说道。
“子乔兄,人无信不立!”
张松:……
……
翌日,张松在张谦的陪伴下游走江边。
“子乔兄,请!”
张谦很客气的给他介绍对岸的情况,说道,周瑜马上就要攻破江陵了。
“只可惜关羽张飞苦战,战士死伤无数,到头来却是为东吴做嫁衣裳。我常听说,刘皇叔帐下有孔明元直,还有子让,皆是当世大才,没想到值此大展宏图之时,却是只能坐看皇叔麾下将士徒劳无功,自身却毫无作为,实在是让我大失所望!”
“子乔兄此言差异,东吴与我主乃是合作关系,他日可借道北上,同样可以击败曹操!”
“东吴食肉,腹饱而分骨,此亦为合作乎?不过是寄人篱下,自我安慰罢了!”
“子乔兄之言,亦有其理。只是此时尚可分骨,若赴益州,张鲁在时还好,倘若张鲁战败,退回关中,汝主过河拆桥,我等岂不是束手无策,坐以待毙?”
张松气坏了。
他想到张谦入蜀的种种,好像除了一身正气,言辞犀利之外,真的没有突出之处,若不是最后刘备胜了,仅凭他救援不成这事,就会被世人耻笑。
“子让莫非真的以为我是来替我主求援的不成?”张松决定打开天窗说亮话。
“哦,若非如此,子乔兄所来为何?”
“当然是为益州挑选一位明君!”
第193章 益州可能借? 张谦再入川
“子让,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帐内,刘备对着张谦说道,因为张松回到营帐后,就花了两个时辰的时间,画出了西川详图,劝谏刘备以抵抗张鲁为名攻取刘璋,然后自立。
结果刘备拒绝了。
“主公,这不是我们一开始就商量好的吗?”张谦反问道。
“呃!”
刘备惊愕了一下, 他以为张谦诸葛亮的意思是,在没确定张松是真投靠还是假投靠之前,先推辞,等献出真心后,就以张松为内应,顺势答应下来呢!
“主公,张松求功心切,所以按照他的计策,主公即便是得到了益州,也只能得到一半的民心。”
“子让,那你的意思是?”
“敢问主公,是否有占据益州之心?”
“岂能没有!”刘备看着张谦说道,“江陵城曾付之一炬,城墙残破,以周瑜之才尚且攻打了这么久,更何况那襄阳城,如今想到那坚城我曾经唾手可得,我心中岂能甘心!”
“那主公今日为何拒绝呢?”张谦问道,心中暗想:难道刘备当初没有看到襄阳城的易守难攻之处,所以才轻言不取?
莫非他当真不知兵?
“我每每败于曹操之手,靠着宗亲刘表之助才得以苟延残喘,如今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起色,难道我就要对同宗下手吗?若是这样,我的良心会非常不安的!”
张谦想到刘备在临死的时候告诉阿斗,自己是个德薄的人,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原因。
“那敢问主公,愿得益州之名,还是益州之实?”
“子让的意思?”
“主公可相信益州有龙气?”
当初刘焉劝灵帝废史立牧,本选择的地盘是交州。可当时,益州刺史郤俭在益州大肆聚财,贪婪成性。于是益州人董扶对刘焉说,益州有天子气,由此刘焉改任益州。
“此庸人之见,成大事者在于百姓,岂能凭借虚无缥缈之气?”
“既然如此,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主公,益州非但没有天子气,而且还有一大弊害!”
“子让是说?”
“主公,世人皆言,高祖因巴蜀而得天下,可高祖之时,与今大不相同。高祖之时,因避战乱,蜀中多为外来之人,蜀中本地之人也并不富裕;可如今之时,蜀中世家根深蒂固,与外来之人矛盾重重,主公若取益州,必深陷此中。而且高祖成帝之后,蜀中并未有多少照拂,历代皇帝皆将之视为罪犯流放之地,因此如今益州之人,多不愿战。”
张谦这番话把刘备吓出了一身冷汗。
因为刘邦当初是从巴蜀出关中,然后得到天下的,所以刘备自然而然想要复刻这个过程,而且诸葛亮在隆中对中,也是这么说的。
但是张谦这番话很有道理,什么地方的人最愿意作战?当然是,越穷的地方越能战!如今蜀中的生活太安逸了,只要打仗,他们的日子肯定没以前好,所以民心不可用。
其二,蜀中山多,为了对付蛮夷人,历代皇帝经常往巴蜀流放罪犯。而这些人的后代自然也就与大汉离心离德。最关键的是,打完仗了,这些人看不到好处,还不是回家种地?难不成还能将国都定在巴蜀?
“子让的意思,巴蜀不可取?”
“不,主公,如今天下割据,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选择,但是我们与其以战取地而失民心,不如借地经营,出汉中,取雍凉。”
“借?”
“没错,只要主公不在意益州之主的名义,我便为主公借来益州!”
“我志在兴复汉室,区区州牧之名,何足挂齿!可是蜀中之人并非碌碌,刘璋也非昏庸之辈,子让谈借,何其艰难!”
“主公,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刘璋虽号称益州之主,可是蜀中封疆之臣,既不听调,也不听宣,阳奉阴违,各行其是,张鲁犯境,所有人只顾自身之利全然不顾刘璋死活,刘璋恐世家造乱亦不敢派出成都之兵,所以张鲁连战连捷,百姓惨遭其害。”
“当此之时,只要我们挺身而出,对刘璋示之以诚,晓之以理,逼之以威,何愁其不能就范?”
“这……”刘备还是很犹豫。
“主公放心,此番入蜀,我必为主公夺得名分大义,他日出兵,师是堂堂正正之师,名是堂堂正正之名!”
“子让之能,我早有见识,只是子让无论事情成或不成,都要平安归来!”
“主公放心,主公兵退江夏之时,刘璋尚且不敢对我如何,更何况是现在?”
……
两日后。
刘备和诸葛亮站在渡口,看着张谦陪同张松再度入蜀。
“主公,放心吧,子让看似勇莽,实则腹有锦绣,他不会有事的。”
“孔明,我怎么觉得你对子让的信心比对自己还要高呢?”刘备转过身对着诸葛亮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