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谦和诸葛亮坐在边上,时不时附庸几句。
王粲几番想要开口说起释放张郃荀攸之事,却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中原百姓如今过的可好?”
“可有饭吃?”
“可有衣穿?”
“税赋重不?”
每一提问,都是对曹老板答卷的灵魂拷问!
王粲不好言语,只是频繁说道,比起黄巾之乱时,百姓过的好多了。
“遥想高祖皇帝筚路蓝缕,救百姓于暴秦苦难之下;文景二帝继承高祖遗志,宽刑简法,轻摇薄赋,才有了些许的恩德加之百姓,大汉传世四百年至今,外戚当权,宦官秉政,致使黄巾生乱。我身为高祖子孙,值此国难之时,却不能有什么作为,上不能救天子以扶社稷,下不能除奸臣以振朝纲,实在是刘备无能啊!”说完,掩面而泣。
张谦和诸葛亮同时哀叹一声。
诸葛亮说道:“仲宣先生,我主常常忧国忧民,夜不能寐,先生饱经战乱之苦,深知百姓之疾,我主这是见到知心之人,才将肝肠述于人言啊!”
张谦:备备这哪是在自责啊,这每一句每一字都是在骂曹贼啊!
王粲自然听出了刘备话里的意思,但也只能故作不知,说道:“刘皇叔仁义之名,我早有所知,既然如此,皇叔何不放了被俘将士,让其为大汉擎天保驾呢?”
王粲好不容易把问题拐到正事上。
刘备却晃晃悠悠的起身,说道:“我去更衣。”
刘备走后,张谦说道:“仲宣先生有所不知,被俘将士,深感我主仁义之情,不杀之恩,纷纷放下兵戈,为我主效力了。”
“那荀……”
“正是公达先生带的头!”张谦立马接口。
王粲脸色一变,说道:“可否让我和公达先生见上一面?”
别人也就算了,但是荀攸,临行前,荀彧可是召见了自己,说荀家愿意自筹赎金的。
“相见不如不见,未免公达先生内心不安,还是不要见了。”张谦一本正经的说道。
王粲明白了,这是对方在骗自己。
“先生在襄阳城内一片赤诚,如今也要有心来欺骗我这个故人了吗?”王粲生气的说道。
“仲宣先生为何这般说?”
“荀攸和张郃二人俱是丞相亲信,且妻儿家小俱在邺城,又怎么会屈节投降呢?”
张谦听了,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仲宣何不劝告丞相,让其将二人家小一并送来,也好让二人心无顾忌。”
“先生此言可是将我当成三岁小儿,岂有这般道理?”王粲知道此行不会顺利,却没想到刘备军中对他客气万分,可是提到正事,却是如此拖延。
看到王粲和张谦僵住了,诸葛亮说道:“仲宣可是为曹操当说客来的?”
“此来的目的便是救回荀攸张郃以及被俘将士。”王粲说道。事实上,被俘将士只是个幌子,主要就是荀攸张郃两人。
“当初曹操抓了元直母亲,以此来逼迫元直就范,如今曹贼兵败赤壁,如何有脸来要回被俘之臣的?”诸葛亮脸色一变,羽扇一挥,怒气冲冲的说道。
“我主愿出赎金!”王粲说道。
诸葛亮冷哼一下,看向一旁。
“黄金两千两,绢帛五百匹!”
“啧啧啧!”王粲刚说完,张谦就砸吧起了嘴。
“先生这是何故?”王粲问道。
“我听说,曹操为了抓捕我,给出的封赏是赏万金,封万户侯,怎么荀攸张郃跟随他多年,还不及我的价格呢?”
王粲有心跟张谦解释黄金二千两比万金多,但是又一想,后面还跟着个万户侯呢?好像是不够!
“实不相瞒,丞相愿以江陵城与皇叔交换荀攸张郃二人。”
临走的时候,曹操千叮咛万嘱咐,要王粲再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能提出江陵城换人质的想法。
哪知话一出口,张谦和诸葛亮就哈哈大笑。
“有何不妥吗?”
张谦说道:“仲宣先生一路可是快马加鞭,舟船不歇?”
“正是!”
“那江陵城不久就要被周瑜给攻下,曹丞相此时提出以江陵城换取荀攸张郃二人,名为换人,实为二桃杀三士,欲离间我主与东吴,我主岂能上当?”
王粲这才明白,怪不到曹操一直催促自己要马不停蹄,说是要早日救回荀攸张郃二人,原来原因初在这。
“这样吧,若是曹丞相真有心交换二人,就拿襄阳城与樊城来交换,一城换一人,我主绝不食言!”诸葛亮开口说道。
“这,在下无法做主!”王粲表示。
“无妨,仲宣先生可在营中稍住几日,让底下之人再跑一趟邺城,相信这一来一回,江陵城也该被周瑜所攻破,仲宣先生也好知道我二人所言非虚!”
“也罢,就这样!”
第191章 码头接张松 旌旗接国士
刘备帐内,刘备正愁眉苦脸的踱步。
“主公何事忧愁?”孙乾问道。
“唉,那蜀中派来使臣果真是张松,先前孔明和子让都让我以国士之礼接待他,可是军中并无礼乐,我正为此犯愁!”
“也是,军中只有锣鼓,莫不如安排甲士以剑舞迎之?”
“不可, 张松不通武事,此举怕有恫吓之嫌。”
孙乾点点头,问道:“要不我去与孔明子让商量一下?”
“子让常有出人意料之思,你替我去问询一下!”刘备说道。
“喏!”
……
张松出行并非一帆风顺,他和法正两人与黄权争吵多时,直到得到曹操返回邺城的消息,才知道曹操已经彻底没有反击的打算。
而彼时天寒地冻,张鲁暂停了进兵的打算;此时万物缓慢复苏,张鲁肯定急于出兵,否则就要耽误春耕了。
刘璋感到事情的急迫性,才在张松与法正二人的轮番劝说下,派出张松为使。
而张松本人虽然急着请刘备入川,以此来洗涮上次的耻辱。
可是一想到要面对张谦,心里总有些嘀咕。
毕竟在成都的时候,自己可没给好脸色。而且上次他向刘璋求援不成,如今形势反转,就是不知道刘备能否宽仁大度,以便自己献上一片诚心了。
此时离岸口越近,张松越是紧张。
只是他一到渡口,就发现渡口站着许多人,张谦正是其中之一。
与张谦并排而站的乃是一羽扇纶巾之士,而领先张谦半个身位的则是一面如冠玉,双臂过人的敦厚长者。
此人站在主位,莫非就是刘皇叔?张松心想,如此这般隆重,莫非是在迎接什么贵人?
就在张松踌躇不知如何走下船的时候,张谦喊话了。
“子乔先生,我主在此恭候先生多时了,还请先生快快下船!”
张松一惊,居然是等自己的!
自己既然来到了这,不管是福是祸,总要去见一遭的。
于是张松又正了正衣冠,沿木板走下船只,然后强作镇定的向刘备走去。
刘备却是大步迎了上去。
“益州张松,拜见皇叔!”
张松要行大礼,却被刘备一把扶住。
“子乔远道而来,舟马劳顿,何须行此大礼。”
张松愣住,问道:“皇叔在此,莫非就为了等候张松一人?”
诸葛亮适时说道:“子乔兄,我主得知蜀中派出使者,特地让人沿江探访,知道子乔兄今天到,于是一早就拉着我们在此等候了!”
“啊!”张松一惊,又是要行大礼,“皇叔如此厚礼,张松岂敢承受!”
“无妨!”刘备拉着张松,又指着张谦,说道,“子让跟我说,他入成都之时,季玉兄(刘璋,字季玉)听信刘晔谗言,想要对子让不利,是子乔对季玉兄言以利害,才让子让有惊无险,此番大恩,备只不过在此等候了数个时辰,有何干系。”
张谦很想把脸捂住,主公,数个时辰夸张了啊!
张松听刘备这么说,更是感动的不行。
“皇叔啊,我劝我主不要对张先生动手,只是为了我主的名声,并非是……”张松这人虽然有些贪名逐利,但确实有过人的才华,而且也有君子所谓的“威武不能屈”。
至于忠心,这东西都不是平白无故来的。
曹操弱势的时候他手下许多人还跟袁绍通信呢!
这年头,讲究士为知己者死,总不能听几句道听途说之言,就让张松对刘备忠心不二,这不现实,诸葛亮还是刘备三顾茅庐才请出来的呢!
“子乔一片忠心,何错之有,至于子让,虽非子乔有心相救,却也因子乔之言的,得以安然无恙。此番便是子让让我大礼相待的!”刘备说道。
张松听完,又对张谦说:“先生入川之时,我未对先生假以颜色,如今先生以德报怨,实在令松惭愧!”
“彼时各为其主,何怨之有,在下心中只有感激,没有怨恨!”张谦面上带笑,回了一礼。
“先生真不愧贤名远播之人!”张松感慨,心中暗想,还是法正说的对啊!
于是乎,张松就被刘备拉着往营中走。
走了进步,张松发现,这泥泞的地上居然铺着旗帜,上面还清楚的写着“曹”字。
“这是……”
“这是赤壁之战中,我军缴获的曹操的帅旗,特此来为国士垫足!请!”
张松感动之下,脸上还带着几分羞愧。
他当着大家的面给了自己一巴掌。
“子乔何故如此?”刘备连忙劝住。
“刘皇叔乃汉室正统,更兼贤名远播,张松不知大仁大义,竟以亲为仇,想着结交曹操,以解蜀中之患,不料却反被殴打凌辱。如今张鲁犯境,蜀中危在旦夕,张松厚颜到此,不料皇叔竟丝毫不怨,反以国士之礼相待,张松心中,实在是羞愧万分。”
刘备不以为意的说道:“曹操奸诈,当初我何尝不是为他所欺?子乔不必放在心上,请!”
“皇叔请!”
张松大步踏上,一脚踩在“曹”字之上。
张谦看着痕迹,心想,这一脚真是好大的戾气。
诸葛亮摇了摇头,心想,这子让真是大才,居然想到用这旗帜来给张松出气。
张松进入营中,走了进步,发现右侧有两个营帐,外面有重兵把守。
“皇叔,那里是?”